茶气氤氲着空气，在风中留下余香。伴着倒茶的叮咚声，如仙乐一般令人舒畅。
    悠然淡淡地搂过小路，另一只手拿起了桌上的杯。
    “楚姑娘，我这里没有什么可以招待的，许这茶算得上是上层，希望满意。”
    楚云歌倒也不别扭，爽气地拿起了另一杯，“悠然姑娘客气了，云歌不才，但也听说过听雨阁茶是顶好的了。”
    “哦？是吗？”悠然蹙了蹙眉，山上的茶水可比这里好喝多了。
    见悠然蹙眉，楚云歌倒是猜到了些许。“当然，听雨阁茶再好，也比不上幽兰山上的尧弦湖水啊！”
    这倒是解开了悠然的疑虑。但不禁促使悠然回忆。
    哎~山上好啊，山下是新奇，但不比上山宁静。是不是十六年的日子，已经磨出了悠然清淡如水的性子，在山下反倒是不习惯了。
    怀念又有什么用呢？出来了，正如师父所说的，就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就不会让人担心。
    但是王府的日子让悠然惬意却不自然，悠然是知道的，她总有一天会离开的，总有一天。
    “姑娘在王府呆着不安心吗？”楚云歌看悠然蹙眉想事情，问道。
    悠然回神，呷了一口茶答道：“倒也不是。”
    “悠然姑娘，王府的日子就是这样的。起初我进来的时候也不习惯的，夫人们就是这样，别在意就行。”楚云歌说着低下了头，是啊，这里有她爱着的人，她离不开的。
    悠然看了楚云歌一眼，知道她的所想，笑了。师兄啊，是不是又勾走了一个人的心。
    “人不伤我，我不伤人。这里还没有可以值得让我伤的人。只是，她们不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得触犯我的底线。”悠然放下茶杯看了楚云歌一眼。
    师父从小就说，人生而平等。这是底线。悠然看着楚云歌，难道她不知道忍让只会让别人踩在头上吗？
    算了，跟她或许说不清楚。
    因为师父说过，这世间有些事笃定了就更改不了了。
    这场谈话，似乎并不是很明朗。但悠然在心中暗暗想，楚云歌在王府是需要保护的，但能在三王府存活下来的人，必定是有过人之处的。她不会想表面的那么简单，随意让人欺侮。或许，她的靠山就是师兄，谁知道呢？
    悠然伸了伸腰，哎，还是不要想太多。怎么一下山就要思考这么多呢！
    天气渐渐地转暖了，春就要来了。春意是伴着丝凉的风来的。悠然看着窗外的竹林，淡淡地想，自己又熬了一个冬呢！
    这时，红儿急火火地冲了进来。“小姐，王爷说，叫您过去一趟。”
    哦？什么事这么紧张？
    悠然抱着小路就紧跟红儿出门了。
    这还是悠然第一次这么好好地看过王府，她们绕过很多的弯，走了大半个附院，当走进王府议事厅的那一霎那，悠然就觉得好笑，这么金碧辉煌的屋子里，带着这么多浓妆艳抹的夫人们，师兄这日子过的可真舒坦。
    当然，她并没有遗落那个坐在离师兄不远位置上的中年男子，他并没有出众的容貌，但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自己的尊严，一双眸子正打探地看着悠然，让悠然感觉到很不舒服，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难道今天是他想见我？悠然想。
    还没有在大厅中站稳，那名男子就说话了：“传言三王爷府里来了名贵客，是从仙山上下来的，还是王爷的师妹，老夫就好奇得想来看看传言中的仙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姑娘的气质出众啊！”
    是在暗讽什么吗？说气质，实说外貌并不如仙子美貌吧。再看一眼“打报告”的女子，今日似乎因为有父亲的撑腰，显得格外趾高气昂。悠然叹息，人都是这样的吗，眼眸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想必这就是传闻中朝堂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右丞相大人了，真是有幸让您这么大老远不辞辛苦地来到三王府，就是要见一见小女子，惭愧，惭愧啊！”哼，比恶心，你还差点。悠然不满地想。
    果然，此话一出，倒是令在场的人咋舌。
    “哈哈，老夫第一次见到如此有趣的姑娘，荣幸之至啊！”
    那笑声让悠然极度的不爽，为什么山下的人都是这么虚假呢，连笑都是这般做作。小路在悠然怀中缩了缩，吱吱地叫着，表示明显的不安。悠然捋着它的毛，示意它安静。
    右丞相明显因为悠然的动作而把目光聚焦在小路的身上。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灵狐吗。”说完，转头看向顾茗信，“王爷好福气，这等灵狐可是祥瑞之兆啊！”哼，传言中，传说中，您老只会从这些地方道听途说吗，悠然想。
    这般说完还不罢休，“好，好，老夫在必要时刻必定会全力相助的，这小女可就要让王爷多加关心，别让人欺负了去啊！”
    顾茗信连声说好，这边算应了。还伴着虚假地客套话，好容易送走了神一般的右丞相。
    悠然冷眼地看着这一切，这是一场闹剧？还是一场阴谋？
    因为受委屈所以告诉了右丞相，然后右丞相不满，闹到了府上，师兄不会得罪右丞相的，所以，就必须让自己出来一趟，然后表示需要右丞相的帮助。右丞相当然不会拒绝这个，此来可算是警告亦或是合作。
    悠然不安地扶了扶额。这山下的世界还真是复杂啊。
    这么说，自己是被好好地利用了一番，这便结束了？
    呵呵，悠然冷笑，师兄啊，原来你就是这么承诺师父的，不让我掺入这样的生活。
    山下的世界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那些权力，那些利益，那些站在最高处才可以得到的财富，无不吸引着人，是啊，没有谁可以阻挡的，况且还是站在触手可得位置的师兄呢。
    悠然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既然利用过了，是不是就可以全身而退了呢。
    “悠然！”顾茗信叫住了她，用很弱的声音说道，“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仿佛在安抚着悠然，也是安抚着自己。
    悠然转头，静静地看着师兄，许久说道：“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了，真的没有关系了，因为我即将离开，所以没有关系了。
    顾茗信望着悠然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很多年后，当他想起今天的一幕，他仍会叹气，如果那时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走，如果没有这场会面，以后的日子就是不一样的了。
    就是这一次，悠然转身，抱着小路离去。她走的很快，仿佛这大厅是一张吃人的口，逃离是唯一的方法。
    看见了，看见丑恶的东西了，所以下定决心要走了。受过一次伤，就要学会抚平伤口，然后坚强地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下去。
    悠然默默地来到兰汀阁，再一次看着屋外的竹林，再一次聆听竹叶的摩挲声，沙沙，沙沙。多美，山下鲜有的宁静了。
    不受污染的干净。
    “小姐，小姐，你这是上哪儿啊？”红儿急急地看着抱着小路，背着包袱的悠然问。
    悠然转身，看着红儿许久，“红儿，一个人得按自己的意愿活着，这样以后才不会后悔。哪怕知道前面很困难，但也只有自己走了，才知道，前方的路有多难，这个经验，是我必须去得到的。”
    不理会红儿的反应，正准备离去，但又站住了，“转告师兄，就说，对师父的承诺不必记在心上，悠然会照顾好自己的。”不必记得了，因为很早的时候，师父就说过，承诺就是用来打破的。当时还觉得这句话是那么的悲观，但悠然今天在知道，原来，承诺不过是一张纸鸢，散了就散了，连余香都不会留下。
    当悠然一个人背着包袱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悠然才知道，原来，一个人还可以这样感觉到无助。
    叫卖声依然在耳畔响起，却早已没有下山时的感觉了，仿佛这一切的热闹都与自己无关，唯有孤寂。这种感觉是不是师父也感受到过呢？这味道真不好受，有一种隐隐地疼。
    并不是被全世界都抛弃了，而是自己让全世界不要管自己的。悠然苦笑，这个世界好大，却全然没有容身一处吗？
    走了好久，悠然才恍然想起，自己拥有一间房子的，在七巧巷。是啊，有一间房子的，有一个自己的家，一个足以容身的地方。
    当夜幕渐渐拉上，星星快要被点亮的时候，悠然来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看着自己写的字已被制成匾，挂在门头上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芸潇居”，呵呵，悠然，你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了。
    暮色愣愣地望着门口站着的女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暮色，不欢迎我？要知道，这间房子还是我的呢！”悠然打趣地说。
    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唤出很多人，站齐在悠然面前。
    “隐吟喽暗卫拜见主上。”然后齐刷刷地跪下了。
    冷静如悠然也愣住了，眼眸中闪烁着什么，这就是师父说的成就感吗，原来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感觉，拥有属于自己的感觉的。
    这样的话，应该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了，应该可以快乐，应该有能力不去介入什么了，应该……
    应该可以生存了，师父。
    【哇——特大放送——某柒我打的手都酸了，怎么就米书评呢？下一章就是一年后的事儿了，断层喽~这应该是算最长了，某柒我鲜有心情打这么多的，所以，各位，帮忙捉虫和留言啊，潜水是可耻滴！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