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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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心而论,
沐云旷喜不喜欢尚君卿?
喜欢。
当然是喜欢的。
只是这种喜欢,并非涉及情爱。
这只是一种朋友挚交之间的喜欢。
比如,你有一位朋友,
你俩兴味相投,志趣相近,性情相合。
两个人相处是总是会觉得很舒服,很愉悦。
这就好比是伯牙子期,高山流水,惺惺相惜。
沐云旷和尚君卿相交近二十年。
纵不能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
却也勉强可说是竹马和竹马的发小。
沐云旷身为弈虚玄华掌门最看重的徒孙,身为贺黎潇唯一的嫡传弟子,即使不说他道心坚固,却也是修得清心寡欲。
他喜欢和尚君卿来往,虽然有些举动被别人看来是暧昧了一些,但就他自己而言,真的就只是君子坦荡荡,绝非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
沐云旷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尚君卿的温度。
是从什么时候,君卿对自己有了那样的情感?
沐云旷想不通。
从他八岁和尚君卿初次相见,到如今他二十八岁和尚君卿一起困在这三界六道之外。所有他能记起的事件都被他在脑海里过了一个遍,却还是遍寻不着缘由。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他便一直维持着尚君卿离开时的姿势,沉思着回忆着,不知所措着。
直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打断了这安静的氛围。
沐云旷揉了揉太阳穴,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原本晴朗的天空已变得阴暗下来。细细的小雨从天幕上飘洒而下,润湿了院中松软的泥土。
想起院中尚君卿晾晒的衣服,沐云旷慌忙打开门,跑去收了回来。
还好还好,收得及时,衣服没有全湿。
但也有那一丝丝的痕迹,浸湿了衣角,好像是谁的眼泪,沾染了一片。
沐云旷抱着衣服向院中喊道:“君卿!君卿!”
空荡荡的院子里却无人回应。
沐云旷又看了看天空,踌躇了一会儿,开始在各个屋子里翻箱倒柜。
终于在一间房子里陈旧的柜子中摸出一把半旧的黄油纸伞。
沐云旷撑了这把伞也冲出门去。
街头巷尾的转了个遍,也没有见着那一袭紫色的身影。
沐云旷心下有些焦急,不由地更加快了脚步。
兴许是因为下雨的原因,整个街区都没有见着路人,沐云旷也无法向其他人打探一下情况。
等到他转了第三遍的时候,终于看见一位年轻的姑娘路过,便赶忙的上前询问。
姑娘告诉他,在葳水河岸好似看到了这么一位公子。
沐云旷大喜过望,详细地向姑娘询问了葳水河岸的走法,便急急地赶去。
杨柳青青江水平。
葳水河岸,一袭紫衣站在岸边高地上的凉亭内,眺望脚下宽阔的江面。
数枝柳枝在细雨中随风而舞。
因为潮气湿重,四周还朦朦地起了些薄雾。
沐云旷在亭外止步。
一时又有些恍惚。
尚君卿颀长的身材迎风而立,飘然如仙。
仿若一幅秀美多姿的水墨画卷。
感觉到身后有人注目,尚君卿缓缓地转过身子。
白衣撑伞的剑客,静静地立在雨中,面容沉静。
两人谁都没有言语,谁都没有动作,只是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对方。
一眼万年。
“进来吧。”终是尚君卿先开口,淡淡地语音听不出情绪。
沐云旷收了纸伞,踏进亭中。
“回去吧,外面风寒雨疾,立在这里这么多时候,小心身子。”沐云旷行到尚君卿身边,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尚君卿肩上。
尚君卿轻抚着白色的衣料,反问:“你还有什么想说?”
沐云旷叹了一口气,又陷入沉默。
尚君卿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沐云旷,也跟着沉默。
在沐云旷终于快扛不住的时候,尚君卿眼中的神色忽然变了。
原本凌厉的眼眸忽然弯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尚君卿一拳打在沐云旷的肩上,“呆子,你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尚君卿揉了揉笑痛的肚子,说:“以前楚楚总说你修道都修傻了,我还不怎么认同,现在看来你还真是不解风情。喂,面对别人的深情告白,你就准备一直沉默应对啊?真是傻兮兮的。啊……亏我想出这么好一个主意,你竟一点都不配合,也不给我表现的激动一点,真是没意思。”
沐云旷皱了皱眉,“这是……”
尚君卿抱臂笑眯眯地望着沐云旷,吐出一句话:“逗你玩。谁让你一昏就昏了三天,害我又要担心你还要给你做苦工。我总要想个办法整整你,出出气嘛……”
沐云旷一呆,喃喃道:“你一直不娶是因为?”
尚君卿戏谑地看着沐云旷,忽而凑近他在他耳边吹气道:“喂,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因为你吧?啧啧,看不出来,沐大侠还蛮有自信的嘛……呵呵。”
“君卿你好好说话。”沐云旷不自在地推开尚君卿。
“好。”尚君卿直起身子,满眼含笑,“我不娶是因为我还没遇见合适的。铸焰山庄虽然在江湖上在朝野上都有些名声,但毕竟不是士族出身,和那些皇亲贵族、官宦世家相比,身份还是低了一等。因此外公一心想让我寻一个官家小姐联姻。但品级高的官员吧,怕是看不上我们这种江湖人士,品级低的官员吧,又辱没了我们铸焰山庄。因此,拖来拖去,一直没有定下来。再说……”尚君卿瞟了一眼沐云旷,“我是尚家唯一的血脉,当然是要找个女子,开枝散叶,为尚家延续香火。你嘛……哈哈哈,恐怕不具备这个功能吧……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竟当真了!”
沐云旷看着笑嘻嘻地尚君卿,研究了半晌,方道:“君卿你此话当真?”
“当然是当真的。要不,你若是能施个法使你自己体质改变,可以怀上我的骨肉,我就考虑考虑收了你做我的双君。”
沐云旷终于忍耐不住,一把捞过尚君卿,伸手将他的黑发揉乱,假怒道:“臭小子,竟敢拿我开涮,看我怎么修理你!”
“哎呀,你别弄了,我的头发啊。都是你自己不长进,二十年了,每次我一骗你你就上当,能怪我吗?”
“你还狡辩!害我不安了这么久,你还好意思说。”
“是你自己笨吧,你还好意思说我。”
两个人笑笑闹闹地扭打成了一团。
闹完了,尚君卿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递给沐云旷,道:“尝尝。”
“这是什么?”沐云旷接过纸包打开,拿了一片塞进嘴里,“呜……苦的。”
“苦吗?”尚君卿也拿了一片含在嘴里,“以前,潇叔跟我说过,若是一个人心里太苦了,他吃苦的东西时便不会再尝出苦的味道。”
“师父说的吗?”沐云旷有些唏嘘。
“看你还能吃出苦味,可见沐大侠你还是很幸福的。”尚君卿笑道。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沐云旷问道。
“苦瓜干。”尚君卿饶有兴味地看着沐云旷,“清热降火,对你的伤病大有裨益。所以你以后要天天吃。”
“不至于吧?”沐云旷掂了掂手里的纸包。
“你说呢?”尚君卿挑了眉。
“算了,我们还是先回去比较重要。不然一会儿雨势就大了。”沐云旷撑起纸伞向尚君卿招手。
“我告诉你,沐云旷,别想跟我打太极。苦瓜干你吃定了。”
“好好好,我吃我吃。你快过来!”
尚君卿整了整衣冠,躲进沐云旷手里的油纸伞,两人朝来处走去。
“喂,你不会因为我给你开了个玩笑,以后就生疏我吧?”尚君卿边走边问。
“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嘛,尚公子多虑了。”沐云旷将手中的伞向尚君卿的一边多倾斜了一些。
两人的身影逐渐融入到了一片烟雨迷蒙中。
尚君卿拢在袖子里的手暗暗攥了攥,
其实,
他没有告诉沐云旷,
他竟真的没有尝出,
苦瓜干的苦味。
苦吗?
不苦吗?
君问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
却话巴山夜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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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着复杂的心情码完了下半章。
好吧,有想扔鸡蛋的TX来吧。
另外,关于“双君”的意思,看过某昙的《袖里乾坤之辟水传说》的TX应该都知道吧?
呃,你说你不知道??
那你就去看看我的《辟水》吧……
我就不黏贴复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