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篇 Episode 6 特洛夫的雇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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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利斯多娅号在亚速尔群岛附近遇到的的确是弗朗西斯·德雷克的船队,而在不久之前,德雷克的船队刚刚袭击了几艘从西非贩运黑奴到美洲的西班牙船只。
虽然有些好奇那个让西班牙人闻风丧胆的弗朗西斯·德雷克到底长什么样子,但那种大人物并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麦加最关心的,是德雷克会怎样处置他们这些可怜的葡萄牙人,因为在艾德里安受到召见登上德雷克的坐舰金鹿号之前,他曾说会将拉·法尼蒂斯号交给德雷克。
艾德里安回到克利斯多娅号上的时候,麦加正坐在前甲板上拿着铅棒捻接绳索。于此同时,与克利斯多娅号并舷的拉·法尼蒂斯号上也响起了一阵嘈杂声,葡萄牙水手们都被聚集在了甲板上。大家挤挤嚷嚷的,彼此都在各自身上看到了明显的不安,而罗斯法老爹的脸上也出现了少见的凝重之色。
“听着,葡萄牙人!”艾德里安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拉·法尼蒂斯号将会由弗朗西斯·德雷克阁下在不久之后献给伟大的英格兰女王陛下,现在圣·弗朗西斯已经安排人手接管拉·法尼蒂斯号了,而你们将要被带到圣·弗朗西斯船队的伯纳查号上去,也就是说现在到了你们和拉·法尼蒂斯号告别的时候了。”
葡萄牙人中很快有人发出了惊呼,“弗朗西斯·德雷克?你要把我们交给他?他会把我们怎么样,杀了我们吗?”
“一定会杀了我们的,据说德雷克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艾德里安摊了摊手,摆出一副“谁知道呢”的表情。
“是把你们吊绑在船帆桁端上示众还是绑在船尾上拖着走呢……说不定圣·弗朗西斯还会割下你们的肉等烤熟了以后配着法兰西的葡萄酒喝哦!”他还唯恐天下不乱地添油加醋道。
在即将到来的死亡面前,葡萄牙人们沸腾了,可是在这片被英格兰船只包围的海域里,他们想要逃出去,也只有跳到大西洋里去喂鲨鱼这一条路。无论怎么样,都是死路一条。
“你这个骗子,不讲信用的英格兰海狗!你说过不会为难我们,会把我们安全送到岸上的!你这个混蛋,上帝会诅咒你的!”被人带到甲板上的卡德萨瞪着血红的双眼破口大骂道。
“那是我说的,可圣·弗朗西斯才不会管这些。各位,我们就在此告别了,你们的主会保佑你们的,祝你们接下去的旅途愉快!”艾德里安摆摆手,毫不在意卡德萨的辱骂,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有些匪夷所思的笑容。
“主啊,请饶恕我们的罪孽吧!”有人在胸口画了十字,做起了祷告,而更多的葡萄牙人大概早就在心里做好了跳海的准备,毕竟对海之男儿来说,与其被杀还不如死在大海母亲的怀里更显得光荣。
克利斯多娅号外面,已经有运送葡萄牙人去伯纳查号的小船等在水面上了,葡萄牙水手们在英格兰人的看守下排成队,一个个下到小船上去。
……果然还是要死在这个地方吗……可是就这样死了的话实在很不甘心,一定要做些什么才好的吧?可是该做些什么呢……可恶!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大家平平安安地回到里斯本呢?
麦加茫然地想着,脚步迟缓而沉重,眉头却因为不甘于认命而渐渐紧锁了起来。
“等一下!”正当麦加将双手搭在船舷上准备往小船上跳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舱门里响了起来。是特洛夫,他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等一下,我有话要说。”特洛夫看了正笑得一脸促狭的艾德里安一眼,径自走到麦加面前。
“麦加·卡兰撒。”他说,灰色的双眸直直地盯着麦加的眼睛,“或许我接下去说的话会有些唐突,但我还是希望你在登上伯纳查号之前,能考虑一下是否接受我的雇佣。”
“什么?”麦加错愕得瞪大了双眼,“雇、雇佣我?”
“是的。”特洛夫抬了抬下巴,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接受我的雇佣,成为克利斯多娅号上的一员,待遇自然和其他的船员相同。”
“特洛夫,你疯了!”艾德里安的脸色也变了,他大叫道,“他是葡萄牙人,你竟然想雇用他!你的脑子被舱门夹坏了吗?”
“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艾德里安。作为克利斯多娅号的大副,我有这个权限决定雇佣新的船员。”
艾德里安哑了口。他愤然地瞪了麦加和特洛夫一眼,重重地踩着甲板下船舱去了。
“先生。”麦加咽了口口水,像面对天敌的小动物一般神经质地盯着特洛夫,“我可以接受您的雇佣,不过您能不能不要把我的同伴们交给德雷克?”虽然他没什么筹码,但他还是想试着交涉一下。
“不交给圣·弗朗西斯?为什么?”特洛夫不解地问道。
“他们都是、都是我的家人,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如果将他们交给德雷克的话,他们会被绑在船帆桁端或者船尾上,而且还有可能被德雷克吃掉吧?”
特洛夫愣了一会,然后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对你们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来说,圣·弗朗西斯是早已把灵魂出卖给恶魔的存在,所以无论艾德里安说什么你们都会相信的吧?放心,那些都只是艾德里安的恶趣味而已,圣·弗朗西斯已经答应在接手拉·法尼蒂斯号之后将你们安全送到岸上了。”特洛夫解释道。
啊,上当了!都是那个可恶的船长!
麦加有些气愤地咬住了下唇。
对于海之男儿来说,答应过的事情除非迫不得已是不能随便反悔的,不然在接下去的航海中将会受到大海可怕的惩罚。
既然已经答应接受特洛夫的雇佣,就不能再改口了。
与罗斯法老爹告别之后,载着亲人的小船很快就消失在了麦加的视野里。
麦加久久地站在甲板上,勉强忍住落泪的冲动。
再没有亲人温厚的照顾与关怀,身边全是陌生的英格兰人。从现在开始,他就是英格兰掠夺船——克利斯多娅号的一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