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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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西斯卡傷心欲絕,但是他卻在此刻突然想起那些在前幾天時住進他別墅裡的那群親戚們。
「奇怪!」西斯卡忍不住因為那個想法而驚呼出來,此刻腦中彷彿有一道迅速至極的電流快速流過,他的腦袋動得無比飛快,然而接著,立刻,他就再次想起了之前他就曾經想過的那個詭異至極的問題。
剛才,他們明明發出了那麼大的聲音...不是嗎?
那些親戚呢?!
西斯卡感覺自己的腦袋好像被人拿鎚子用力的敲打了一下,頓時發出了一股類似敲鐘時那樣渾厚而驚醒他思緒的巨大聲響。
針對各種可能性的想法彷彿河流中的流水一般順著岩石流下,然後在它們的阻擋之下分岔成好幾種路線,好幾種想法。
隨著西斯卡腦中的思緒越多,情緒就越亂,臉色也更加蒼白,然而情緒的激動和害怕卻突然交疊了起來,那種過於強烈,令他驚恐得心跳加速的情緒與想法讓他背後以及手上傷口的血液越流越多,彷如泉湧一般永不止息。
可能死了。
可能被綁走了。
可能被打暈了。
可能...
可能......
可能──......
西斯卡狂亂的撕扯自己如絲般柔軟的,會在陽光下反射出美麗光澤的髮絲,此刻的它們是看起來如此的凌亂不堪,令人打從心底的惋惜而不捨。
他痛苦的任由眼淚從臉頰上一顆顆如淋上大雨的窗戶一樣寂寞而混亂的滾了下來,浸濕他的臉龐,以及垂掛在臉頰兩側的頭髮,並且把它們吸附在皮膚上。
然而,米茲洛拖著疼痛腳步的磨擦聲,在來到西斯卡身後的那一刻突然驚醒了西斯卡的思緒和意識,而他也這才意識到,原來他的管家已經和自己相距這麼近。
就好像即將面對事實的殘酷面容一樣。
西斯卡回過頭望向他。
只見,米茲洛眼中的神情是那麼嚴肅而不捨,此刻他的瞳色已經變回西斯卡平時所看慣的那種如同海洋般那麼深邃的色澤,看起來那麼的熟悉。
但是經過了剛才的事件,西斯卡心中已經明白,米茲洛並不是整個人都像他曾經以為的那樣高雅。
雖然已經看見了他以著可怕殘暴的手法擰斷了那名獸人的左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西斯卡並沒有對他泛起任何一絲的敵意;但也或許是因為,此刻的他太過於需要別人的安慰,而無力去管心中任何事外的想法。
西斯卡的雙眼早已哭紅,那雙湖泊般的雙眼用著絕望的情緒凝視著米茲洛;然而,第一次,西斯卡總是清澈如水的眼神中參雜了複雜的意味,深深刺痛米茲洛將會對他忠誠七十年的心。
但是即使如此,米茲洛依舊沒有做任何的動作,也沒有試圖想用那股不可思議的力量將自己的右腳恢復原狀,就只是靜靜的回望著他親愛的主人而已。
那麼純粹。
然而,在凝望著管家的同時間裡,西斯卡卻深深的感覺到,此刻不管自己說什麼或者做什麼,都不會是有能力打破僵局的;就像一個與父母吵架的小孩,是無力去決定兩人或者三人是否該言合一事一模一樣。
可是由於不想再次體驗到失去任何人的痛苦,西斯卡此時突然對於一件事情異常的執著,執著到讓他可以先放下心裡的那股懊悔,以及那些足以讓他們兩人好幾天不說話的尷尬。
但這並不代表他心中沒有克莉克。
只見西斯卡搖搖晃晃的扶著牆面堅決的站起身子。
現在得先放下太多的想法,因為此刻,還有一件事情是需要由他去做的。
西斯卡擦乾了眼淚,那雙沾滿鮮血的雙手原本乾涸了的血液再次被淚水染濕,順著他的指尖滑下。
「滴噠。」血水在地上留下了一點暗紅色的痕跡。
那雙湖泊般的雙眼眼神變得堅定無比,卻依然掩不住它裡頭的悲傷之意。咬著嘴唇,西斯卡抑制下聲音的顫抖,直視著自己親愛的管家。
「...那群親戚,我們得去看看他們。」
米茲洛微微睜大雙眼,隨後輕笑了一聲,再次露出他那總讓人感覺清雅的笑容。
「是,主人。」
這是第二次,米茲洛感覺到自己心中蠢蠢欲動的那股渴望,那股想要永遠待在這人身邊的渴望。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米茲洛暗自為了自己近似人類的想法而嘆了口氣。
唉,這也沒辦法。因為西斯卡是個得人喜愛的好主人啊。寵溺的情感深埋在那雙看不出情緒的湛藍雙眸裡,米茲洛有些困擾默默思考。
※
在米茲洛運用一點法術把西斯卡有如泉湧的血液給制止,以及把他自己的腳硬是恢復到可以勉強移動的程度之後,才和著他已經被自己的法術弄得一臉驚訝和不敢置信的主人開始動身要走出克莉克原本暫住的房間。
但是,一到了門口,他們兩人卻是看見了剛才被他們包括蘭斯還有克莉克忽略掉的,充滿在門口的一整堆白森森的骨頭;那些東西的數量簡直多得不可思議,而且模樣就像埋在墳場的屍體全部挖出來攤開在陽光下的景象一樣的令人作嘔;然而,這同時也讓西斯卡感受到了那股胃部剩餘不多食物們的翻滾以及攪動,而且他自己也相當明白那是一種即將要吐出來的可怕預感。
米茲洛微微回過頭看向西斯卡想詢問他的意見時,卻見到自己的主人一臉蒼白想吐的模樣,然而這卻讓米茲洛有點不悅的瞥了眼骨頭堆──讓西斯卡露出這種表情的源頭,那一顆顆的頭顱正好全都擋在他們的眼前,然而米茲洛很清楚,它們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它們在還能動的時候是全都想要湧進房裡的,但是也因此,那每一雙沒有雙眼的兩個窟窿都正對著他們,這種彷彿正“看著”的感覺,讓米茲洛以及西斯卡都感受到一種類似正被骷髏們凝視著的錯覺。
可是西斯卡看著它們,現在只有想吐的感覺。骷髏也是人類的屍體啊。
米茲洛看著西斯卡難受的搖晃身體的樣子,隨時都心驚膽跳,就怕他的主子會一不小心就掉到那個足有兩公尺的裂縫裡,重重的撞在一樓的地板上。
他們兩人正站在兩公處裂縫的旁邊,也正好是門的前方。
又看了一眼裂縫,米茲洛的視線再次打上骷髏們的軀體;由於西斯卡覺得這些東西很噁心,而且米茲洛自己也在西斯卡面前施展過那麼多法術了,他也不會捨不得消耗自己的魔力,因為現在對他來說──不,是打從他第一次看見西斯卡的時候,西斯卡就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了,在未來剩餘的十幾年裡面。
抱持著這種心態,米茲洛優雅的回過頭去望向西斯卡有點蒼白的臉龐,臉上掛著他一慣的高雅笑容。
「主人,可以請您先後退一點嗎?小的馬上就為您開路,把這些骷髏們全部都毀滅成碎片吧。」
西斯卡立刻驚愕的瞪大雙眼有點不敢相信的看著米茲洛,雖然那雙湖泊般的雙眼裡是明顯的帶著一點感激之意的,但是依然西斯卡很明白事有輕重,他不能就這麼任由米茲洛毀掉骷髏也毀掉他別墅的窗戶。
因為門口正對的地方就是走廊右邊的窗戶啊。
西斯卡乾笑了幾聲,然後才對著米茲洛搖搖頭,虛弱的示意他可以收回他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