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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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心肌梗塞,尽量别刺激病人。”医生走出胖子房间对段周峰说。
自从胖子晕倒到现在,段周峰一直在内疚,现在听到医生这么说,更加不安。
他对医生说:“医生,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虽然我不懂医,可我知道心肌梗塞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医生点点说,表示赞同,但对具体时间不知情,他说:“其实周总的病除了和常年劳累,这次刺激有关,还和他本身体型也有关系,他,太胖了。”
看吧,胖子,吃太多了吧。
周段峰点点头,送走医生后,对我爸爸妈妈说:“叔叔阿姨,你们先回去吧,我爸爸我会照顾的,刚才真是麻烦你们了。”
胖子晕倒后,周段峰不知所措,后来还是我爸爸打电话叫认识的医生过来,心肌梗塞很严重的,如果耽误时间,很可能会导致死亡。
我爸爸拍拍周段峰的肩膀,说:“峰,有些事不是自己任性就能解决,你爸爸经历这么多,总是希望你好,你不要总是忤逆他才是。”
听爸爸的话,我觉得有双关意思,明着是在叫周段峰听胖子话不要和金慧交往,其实暗着不也在告诉我,叫我听他们的话和周段峰交往,甚至结婚。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周段峰突然和我联系,说要约我见面。
我以为只见周段峰,却没想到胖子也在,只是坐在轮椅上。
见到我,周段峰说:“安岑,今天找你来有事和你商量。”
我也料到他会这么说,就点点头暗示他说下去。
周段峰说:“我们结婚吧。”
我说:“周段峰,你脑子没坏吧?”
他看了眼胖子,说:“是假结婚。”
我看向胖子,发毛,胖子在边上,周段峰居然还敢说这样的话。
我以为胖子会再次大发雷霆,可等了好久,胖子却一动不动,看看我,再看看周段峰,而周段峰露出痛苦的表情。
周段峰说“安岑,他听不到了。”
胖子听不到了?为什么?
周段峰自顾自的继续说,也在回答我内心疑问,他说:“医生前几天来过,做了全面检查,就是查不出毛病在哪里,医生说,这可能是病人心理作用,自己不让自己康复。”
我没想到原来胖子也是这么脆弱的人,看到胖子这样,想到了奶奶,她一直都无私照顾我,直到他们出现,才放心离开,我从来不怀疑奶奶的坚强,尽管老了,但很灵活,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叫装,装的坚强让我好有依靠,那现在胖子是不是也这样,一直在伪装强悍,只是为了给自己儿子一个依靠,而现在作为儿子的周段峰,却一次次忤逆自己,最终把他打垮了罢了。
我说:“那怎么办?”
周段峰看着我,说:“一直以来,他都希望我和你能谈恋爱,甚至结婚,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还是真为我着想,可既然他这么希望,那我帮他实现这个心愿。”
我说:“于是要牺牲我。”
周段峰似乎有点尴尬,张嘴闭嘴似乎要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我说:“那金慧怎么办?”
周段峰说:“我不会和你离婚,直到我爸康复,金慧,金慧那边我会想办法。”
我知道周段峰其实很痛苦,在爱人和亲人之间要作出抉择,奶奶就是因我而死,我当然知道一个亲人因为自己变的不幸会是种什么折磨,在这点上,我没理由去拒绝周段峰想要救自己父亲的行为,可,问题是,如果真这么做,该多冒险,可能会是一辈子,如果胖子一直没恢复听力,那我就要和这个人过一辈子,该多可悲。
我说:“周段峰,我才大二。”
周段峰说:“呵呵,现在大学生结婚很多,若你答应,也是再稀松平常的事,可,问题是,安岑,你愿意吗?”
我当然不愿意,我说那么多,找那么多理由不都是不愿意的说辞么,你周段峰却在逼我。
我们就这样僵持在那里,而胖子也安静的坐在轮椅上,真难以想象原来胖子也会老,一直以为他就是强悍的主,没有什么是他不参与的,可现在,唉,如果我不答应,胖子好不起来,那我安岑更加罪孽深重。
我说:“让我回去想想。”
周段峰像是看到希望,对我说:“那是的,但,安岑,我恳求你,一定要好好想想。”
离开胖子家,我不知道该往那边走,就像电视,像电影,情节如此严峻,却又容易解决,像是冥冥之中就有安排,出现波折,出现拯救者,然后,然后经过斗争,最后雨过天晴。
这件事必然不能找他们商量,因为答案是肯定的。可不找他们商量,我又怎么做的了这么大决定,那可是我的人生,虽然,我的人生早已破败不堪。
站在奶奶面前,我根本不敢抬头,看她安详的笑。若奶奶还在,她会如何说,她会如何成为我的依靠,让我无需担心所有风暴。
奶奶,你的死,我的罪孽,我原以为时间会带走一切,我将会遗忘,可没想到,他们的事让我再次想起我是个罪人,以前,我幸福了,遗忘了,后来,我不幸福了,习惯了,可我却从没想过,这是我的报应,直到现在,我是不是该赎罪,亦或者说,这就是我的命运。
脑海里一遍遍回放小时候,奶奶拿起我的脏衣服,对我说,安岑,就是个小捣蛋,可我只有在奶奶面前捣蛋,我故意把衣服弄脏,然后让奶奶骂我,让我记得自己还只是个孩子,需要被人疼,被人爱,或者被人骂,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会长大。
我总是喜欢抢过奶奶的锅,然后把菜扔进滚烫的油里,听着噼哩叭啦的响,奶奶就会说,岑岑,有没有溅到身上,来让奶奶看看。
我喜欢偷偷把檀香拧灭,换来奶奶叹息,她是多么喜欢那檀香的气味,却总会因为我,一次次起床去点。
我还喜欢和别人打架,然后回家再被奶奶打一顿,等她气消了,再来问我,刚才打疼了没,哪里痛,奶奶给你揉揉。
。。。
多好的奶奶,多好的童年,却因我已一去不复还。
看着时钟指向午夜十二点,他们还是没回来,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们回来这么迟。
我刚想放弃等,回房间睡觉,他们却回来了,看到他们,我就把做的决定告诉他们,我说:“我要跟周段峰结婚了。”
他们愣在那里,看着我,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爸爸。
他走到我身边,说:“为什么?”
我说:“我想你们也应该知道周段峰爸爸情况,医生说,只要胖子想要康复,那他就会康复,但要让胖子康复无非就是看到我和周段峰结婚,既然如此,我选择面对。”
爸爸说:“那你想过后果吗?”
我说:“知道,可能是一辈子。”
爸爸没说话,看着妈妈,突然笑了出来,说:“报应,一切都是报应。”
而,妈妈早已在一边泣不成声。
我从不知道,原来在他们心里,我居然这么重要。可那又怎样,就像爸爸说的,这就是报应,所有事,有因必有果,他们种下的因,就得结果,而这个果,就是我的一辈子。
妈妈抱着我,一个劲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就像个商品,终于要被出售。
周段峰自然没料到我会突然想通,直到后来,他周段峰还有说起,以为我会想很久,他也做好了等上十天半月的准备,却怎么也没料到,才一个晚上。
周段峰把我们要结婚的消息写在纸条上给胖子看,胖子看了,先是惊讶,最后居然像个孩子一样靠在周段峰身上哭,只是再没声音,医生说,一旦耳朵聋了,渐渐的就会哑,这是自然规律,这也是周段峰急着要和我结婚的原因之一。
我们的婚礼就在我开学前一个星期举行。
而婚礼现场,只有新人和新人的亲人参加,别人全不知道,当然金慧也不知道,事实上,自从那天后,金慧就像人间蒸发,任周段峰怎么找,都找不到。
也许真的像金慧说的,两年后,她会回来。
神父像对待所有婚礼一样,读完宣誓,然后问周段峰和我是否愿意和对方结为夫妻,无论生老病死,不离不弃,而我和周段峰也像相爱的新人,互相发誓,永守一生,等周段峰亲吻我,我们谁都没看到,胖子居然站起来,颤颤走到我们身边,边哭边笑,像个孩子。
周段峰自然高兴,抱着胖子,发誓一辈子,和我在一起一辈子,只要胖子好起来,他绝不再做忤逆他的事。
只可惜,胖子听不到。
唉,我的婚礼就是这样,没有喜悦,没有祝福,一切都是因为报应,只是为了赎罪。
等到了胖子家,我才意识到,以后我也得叫胖子爸爸,唉,这角色转变的太快,我真的接受不了那。
不过,我和周段峰是假结婚,所以,周段峰早就暗中准备我们的床,表面上看上去是双人床,可谁会知道,它是可以拆的双人床,等他们都离开后,周段峰很熟练的拆开来,偌大的双人床成了两张单人床,周段峰睡左边,我睡右边,互不干扰。
以前一直觉得不认床,可真到了陌生的坏境,想到要在这里过一辈子,却怎么也睡不着,转来转去好多次,甚至把绵阳数遍还是睡不着。
我小声的说:“周段峰,你睡着了没?”
周段峰说:“没。”
呵呵,原来失眠的不止是我。
我说:“你在想什么?”
他说:“安岑,我们结婚了。”
是啊,我跟周段峰结婚了,却像在做梦,我希望是做梦,明天醒来,胖子耳聪目明,强悍的逼我和周段峰结婚。
我说:“嗯。”
他说:“安岑,你甘心吗?”
我说:“不甘心能怎么样?”
他呵呵了几声,说:“安岑,我会对你好的。”
我说:“嗯。”
他说:“安岑,若是一辈子,你会恨我吗?”
我说:“那你对我好一辈子,让我不要失望,不要后悔。”
他说:“嗯,一辈子。”
接下去,我们谁也没说话,明天快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