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死了，嫌疑人有三个。
    狐狸说，我叼走了它的头颅。
    老鹰说，我吃了它的内脏。
    狼说，我吞食了它的躯体。
    …………
    那么凶手是谁……
    人类说，是我……
    1
    缓和的轻音乐带着涩齿的酒香飘荡。
    胭脂红的指甲敲打着吧台，一声声，渗人入肌，莫名的难受。
    “绛之吻”是灰色有名的烈酒，酒量好的，不出十杯也要东倒西歪。
    虽然每一口的都呛的喉咙、鼻腔疼痛，但茉莉还是拼命的灌，当酒不是酒，喝水也没见过这么猛的。
    几次想上去夺过那酒杯，都在茉莉的瞪视下无功而返，他不是害怕，只是不想伤了她，毕竟女人在强硬下是会干出很多想象不到的事。
    茉莉大概是和他交往最长的一个女人了，整整两年，当他以为两人已经可以相伴一生时，却被告知有新男朋友了。
    和平分手，自此他的第N段恋情宣告失败……
    失落是必然的，不过毕竟不是第一次，调节起来也快，三天后，他还是那个笑容灿烂的交警队崔略商。
    虽然分手了，但两年的交情不可灭，后来崔略商没再交女朋友，只是和茉莉关系比较铁，对方有什么心事或者烦恼，都会相约到这灰色酒吧喝一杯，难得，茉莉也是酒量极佳之人，两人喝酒，少有败兴。
    前段时间，茉莉和未婚夫相处崩了，订婚前夜各奔东西，那天也找崔略商喝了次酒，只是不知今天理由为何了。
    “茉莉，别喝了，伤身，要是酒精中毒怎么办？”
    扶着茉莉娇小的背部，崔略商想，要不直接把人架走？
    崔略商是属于那种长相俊秀的男人，就算说眉目如画也不过分，可这些在他充盈的气场面前根本不算什么，最吸引人的是其实是他的气场，那笑容夹杂着太多这个年龄阶层人不会有的纯净。
    长相满分，气场满分，工作是交警队一个不大不小的警察，工作稳定，养老无忧，这样的男人本来应该是女人眼前的香馍馍，但现实是残酷的，崔略商交过的女朋友不少，但是都没多久就分了，原因不外是——没有恋爱的感觉。
    崔略商其实很好相处，但也因为如此，他的好恶分明，对喜欢的人几乎可以用一视同仁来形容，人家女孩子都是会有点恃宠而骄，男朋友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就是天经地义的。
    甩了几次没把崔略商搀扶的手挥开，酒劲上来，全身虚软，茉莉干脆的倒在那不算厚实的怀抱里嘟囔起来。
    无奈的付了酒钱，还好今天茉莉没发疯要喝什么名贵的酒，不然他俩都要抵这抵着了。
    抬手看了下腕表，都午夜了，他和茉莉喝酒居然喝了五个小时！虽然事实上只有茉莉一个人在喝，而他因为明早要外出巡逻，不便饮酒只能干看着。
    饮酒后的燥热让茉莉扭动了会，直到招来的士，把茉莉安放在后座上，才稍微老实点，忙的一身汗，崔略商不住的以手扇风，看的的士司机也乐了。
    茉莉家在六楼，没有电梯，只能由他背着睡过去的茉莉上楼。
    从茉莉的皮包里掏出钥匙开门，打开电灯，望着这个熟悉又有点不对劲的屋子，崔略商耸肩以示。
    等把茉莉放在床上，脱了鞋子，盖上被，崔略商彻底虚脱了。
    想到两人已经分手，崔略商也不好多留，带上门就走了。
    午夜的风一吹，那微干的汗水顿时凉了，打了个哆嗦，崔略商揉了揉肩膀。
    入夜后虽然街灯璀璨但行人稀少，崔略商逛了一会觉得这么艺术的行为实在不适合自己，实际点好，想着，一辆的士呼啸而来，崔略商忙招手。
    现在回家还能睡一会……
    2
    闹钟响的时候，崔略商抱着被子滚了几圈，这段时间，他床头的闹钟一个接着一个响起，怕是他听不到似的，不断的轰炸着清晨人的忍耐上线。
    “啪。”一号闹钟在崔略商掌下阵亡，不过闹钟质地不错，掌心的疼痛让崔略商清醒了片刻，接着起身抱着昏昏沉沉的头开始呻吟。
    他总共睡不到三小时啊~~
    一边洗漱一边煮着早饭，这就是单身男人的无奈啊，一切都要自己包办。
    “丁铃铃，丁铃铃，丁铃铃——”
    “来了来了~”
    放下煎了一半的鸡蛋，熄火，崔略商来不及换衣服的冲去开门。
    外面的天气不错，就连他这栋掩埋在高楼大厦之间的房子都能照到些许阳光。
    一打开门，映入眼帘的男子让崔略商愣了三秒，哇，是警界风云人物李坏诶，他怎么会来我家啊！
    上下打量着崔略商可以用混乱来形容的样子，李坏还算和气道：“请问这里是崔略商先生家吗。”
    “啊，是的，你找我有事。”
    顿了下，李坏回头招来属下后轻咳一声道：“崔略商先生，昨晚你的前女友茉莉在家遇害，希望你和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说着拿出证件亮了下。
    “你说什么，茉莉她……”
    揉了揉眉心，李坏单手抵着道：“你没看早间新闻吗？”
    怔了片刻，崔略商冲进房里打开电视，看了眼挂钟，李坏对于崔略商现在会开电视显然很好奇，走进一看，电视上的确还在放这件事，都七点半了。
    听了一会记者的报道，崔略商脸色煞白，回头有点自嘲道：“警察先生，你恐怕不是要我协助而是等找到证据就逮捕吧。”
    挑着眉，李坏有点惊喜的笑了笑，这个人真是接二连三让人吃惊。
    “为什么这么说？给个理由。”
    “因为时间，我昨晚送茉莉到家是凌晨一点半，今早新闻就报道了，那除去记者接到线索赶到，打探到消息播出的时间，你们警察怕是六点前就知道茉莉死在家里，虽然不知道你们怎么知道的，但是只要一查昨晚谁和茉莉在一起，那我就会进入你们的视线范围，而且半夜谁不睡觉去杀人啊，新闻里可没报是抢劫，那……”
    抽出烟盒，叼着根烟，李坏瞄了眼门外的手下，双手环胸笑道：“真聪明啊，你真的是交警吗？”
    没有理会李坏的问题，崔略商拿起一边的手机快速的拨了个号码，嘟了几声后有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崔略商简略的和她说了下事情，李坏在一边摸了半天没找到打火机，见崔略商挂了电话，歪头道：“有打火机吗？”
    起身进屋换衣服，崔略商回头瞪了眼香烟道：“我讨厌二手烟，要抽请离我远点。”
    门外的手下见老大用脚碾了一口没抽的烟，有点愤愤，都不由好笑，谁敢给他脸色看啊。
    换了衣服出来，李坏虽然只瞟了一眼，也是眼前一亮，同时男人，崔略商的好看却不会引起男性的嫉妒，那随和的气场怎么和刚刚那么不搭呢。
    到了警局过了遍例行询问后，因为现在崔略商嫌疑最大，又没有时间证人，他说的那个的士司机也不知能不能找到，而且那些人也指出了他有杀人动机，足够扣留48小时了，只要不出意外的话。
    但显然这意外还是发生了，做完笔录，崔略商和李坏就处在相对沉默的状态，李坏很健谈，崔略商也是，可现在两人都不肯开口，只是个干个的。
    一会李坏的手下进来和他耳语两句，李坏眉毛皱紧又舒开，只是好奇的看着崔略商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耸肩起身，崔略商淡淡道：“就是你资料上的那个人，你要相信警察的情报。”
    目送着崔略商被一位美女律师保释，李坏扯着嘴角紧盯着门外另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
    那就是目标啊……
    李坏的手下也看到那男人，有点不平，也有点嫉妒，酸酸道：“那小子是什么人啊，要检察官来保释他……”顿了片刻，望了望那长发的美女律师，嘴里更是酸的厉害。
    “行了别酸了，你在这酸死，人家傅大美女也不会看上你的，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我是不平啊，那小子到底是什么身分，这待遇也太好了。”
    “哈，我还想知道呢。”
    3
    出了警察局，崔略商突然局促了起来，傅晚晴对这像长不得孩子的崔略商甚是喜欢，撞了下板着脸的铁游夏，回以一击嗔怪的眼神。
    瘪瘪嘴，铁游夏对崔略商今早会找他帮忙显然比较激动，但却不知该怎么表达，越是不会越是紧张，干脆就把脸板起来了。
    “二师兄……”小心的唤了一声，见铁游夏没有厌恶的表情，心里舒了口气，脸上的肌肉一放松，立刻笑起来。
    听到阔别已久的二师兄，全身舒畅，铁游夏应了一声就跑去开车了，把崔略商和傅晚晴留在了原地。
    挽起食指敲了下崔略商的额头，傅晚晴嘟着嘴笑，：“你这个笨蛋，他们怎么会怪你呢，傻了那么多年，终于想通了。”
    揉着额头，崔略商有点满足的笑了笑，是啊，都这么多年了。
    “师傅，师傅他老人家还好吧。”
    “哼，他好的不得了啊，天天和我家老头，还有蔡老狐狸斗阵，生活滋润呢。”
    想到那三个国宝级的老人家，崔略商扑哧一笑，虽然蔡京和傅宗书挺可恶，但别被师傅欺压的太惨就好，怎么说其中一个将来都会是亲家啊。
    一辆黑色本田停在两人面前，傅晚晴舍弃了铁游夏身边的专座，和崔略商挤在后座絮絮叨叨，数落他走了这几年，铁游夏有哪里对不住她了等等……
    只是从倒后镜里看到铁游夏无奈的表情，崔略商嘴角翘啊翘，接受傅晚晴真是太明智一选择了，事业有成的男人就是需要美女的滋润啊。
    “去哪。”
    “大师兄那。”
    灰白的三层建筑，内外种了不少法国梧桐，三层的窗户都贴了壁纸，半透明的紫色，阻隔了不少紫外线，但要是窗户全部关上，那就一个恐怖啊。
    这里阴气重，而且毕竟是停尸的，有些尸体死的异常难看，铁游夏从来不准傅晚晴进这院子，每次都是在车里等。
    好久没来，楼内的样子改变不多，走道还是冷冷清清，死寂的空气中飘着福尔马林的味道，二楼左手边最后一个房间前站着一个肤色白皙的男子，琐碎的发丝垂在颊边，一副黑框眼镜，白大褂，光站那，逆光看去，挺像幽灵的。
    “大师兄。”铁游夏起了个头，崔略商对着那清冷的眸子放下心来。
    “大师兄。”
    “嗯。”
    推开门，屋内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的久不来这的崔略商一阵喷嚏。
    屋子是间解剖室，陈尸的架上，摆着一具女尸，走进一看，正是茉莉。
    只是这个茉莉失去了活力，不再会拉着崔略商要喝酒了。
    “大师兄，验过了吗？”
    “粗略的判断了下，还没检查内脏。”
    “那茉莉的死因定下了吗？”
    “重击，她的后脑有严重的凹陷，头骨粉碎性骨折，这恐怕是致死的原因，不过她身上还有处刀伤。”
    带上手套，成崖余指着茉莉胸口一个五公分左右的伤口道。
    “这个伤口很深，从胸口直透后背，但是却是死者死后捅的。”
    望着那曾经熟悉的女子就这样躺在冰凉的铁床上，任人检查，口中涌出一股酸涩，崔略商神色黯淡的在心里道：“茉莉，对不起……。”
    检查了下茉莉头部的伤口，铁游夏望了眼崔略商道：“杀人的是个外行，他想通过刺死者一刀来掩饰她的死法，其实他可以把尸体烧了或者……”
    “碎尸。”本来顾及崔略商的感受，铁游夏没有明说，不过崔略商似乎不在意，只是拿起茉莉的手指一个个看去。
    “人死后，血液会停止流动，血色渐渐变暗，这伤口看上去比较新鲜，应该是死后不久刺的，会不会是怕死者没死，补一下。”
    对于大师兄那异于常人的用词，崔略商是次次被击倒，新鲜？又不是市场卖的白菜，还新不新鲜……
    糟了，这个月不能吃白菜了……
    “凶手是熟人，我送茉莉到家后一点半，忙活了下才走的，茉莉的死亡时间？”
    拿起解剖的手术刀，成崖余淡淡道：“两点到两点半。”
    “果然，茉莉醉的不醒人事，那人应该试图唤醒过她，所以茉莉肩膀上有淤青，那人应该很焦急想问什么事情，茉莉的胃里估计会有东西。”
    听了崔略商的分析，铁游夏算是知道那句凶手是熟人的原因了。
    “如果单纯是想杀了死者，可以在她醉酒的时候，没必要弄醒她，所以那人开始恐怕并没有想杀死者，但后来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瞟了眼铁游夏，成崖余淡淡道：“那就是你们要调查的了。”
    剖开腹侧，取出胃液，成崖余把东西放进准备好的容器，拿去化验。
    出了房间，崔略商长吐了口气，一边的铁游夏闭目道：“案卷现在在四师弟那，这案子现场有个有趣的东西，你可以看看。”
    见铁游夏没有和自己同去的意思，崔略商歪头调笑：“怎么不陪我啊。”
    “我去师傅那。”
    “师傅！他现在不是和那两老狐狸斗着玩吗，你要去打扰！”
    轻咳了下，铁游夏摆手：“我去和师傅说该让你归队了，那里少了你都不像样了。”
    踌躇了片刻，崔略商突然踢了铁游夏一脚道；“和师傅说，追命回来了，要他老人家准备好美酒夹道欢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