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不会甘于在框架下苟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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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内院沉睡在一片静寂里，身穿青色麻袍的中年人提灯走过长廊，这一片区域有着与教学区截然不同的传统中式风格，细微处又带着浓浓的灵修界特色。由妖珠所炼制的灯盏散发出柔和的白光，映出中年人毫无波澜的一张面容，他在一扇门外停下脚步，灵力瞬间输出，特殊的波动经辨识通过权限审核，紧闭的门开启了，激活的萤火符文将四下照得纤毫毕现。
    中年人提步走了进去，只见迎面而来的是数不尽的书架，双螺旋状的阶梯顺着墙壁蜿蜒而上，宽敞的中心区域随意摆放着一排排桌椅，角落处甚至有供应饮料的吧台。这里是孤灯阁，内院最著名的地方之一，收录了包括世家之首闻人在内的众多灵修世家的丰富藏书，也是许多散修心中‘我最想抢的地方’。
    面对价值连城的先人笔记、法术精要，中年人却急匆匆地一头扎进最冷僻的游记区，这个时候他古井无波的面容泛起一丝狂热。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地从某个书架里抽出一本平凡无奇的旧书，从孤灯阁的分类上看这无疑是本记录先人冒险事迹的游记杂谈，但中年人甚至等不及走到阅书区就翻阅起来。
    “果然，我就记得曾经在哪里见过……”中年人手掌一翻，取出一个符文阵模型，过分激动下不禁说出心中的话，“在不破坏符文阵的基础上修改核心序列的技术是存在的，不过就算在当年也是宗师级才能涉足的领域……”
    “禁忌之子，果然掌握着禁忌的力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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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微凉的春风逐渐被灿烂的夏阳取代时，内院的开学季到了，大批老生新生涌入校园，前些日子略显清冷的氛围顿时一扫而空。跳过了特测直接录入内院的君沧溟，也到了前去内院报道的日子。
    换上昨天刚领到手的制服，君沧溟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形象，内院的夏季制服是世俗界款式的短袖衬衫和长裤，毕竟七门里绝缘者占的比重很大，长袍一类的正规灵修界服装只有灵门学生习惯穿着。君沧溟用手指压平衣服上的褶皱，最后用带子扎好已经长到肩胛的头发，镜子里的少年看起来十分精神。
    这一回进入内院用不着大费周章了，灵力波动一经辨识立刻放行，还贴心无比地定点传送到教学区中心位置，四下里随处可见穿着制服的学生。君沧溟按照通知指示找到了招生部办公楼，准备进去时正好有一个少年向外走，他身上穿着的正是今年新生的浅蓝色制服，面容俊秀中带着一股书卷气。这张‘熟悉’的脸立刻激活君沧溟脑海里的一个名字：段家段林。
    段家是五家中资历最浅的一个家族，制度都没有完全落实，要他们像闻人家那般有清晰的嫡系旁系制度是不可能的。段林可以说是段家本家唯一认可并推上明面的旁系后辈，虽然一直掩盖在段大少的风采下看不出多优秀，但看他两年前以历练不足拒绝参加内院的特测的行为，不难看出是个有自己的目标和道路的人，表现出的火系灵力天赋也颇为不错。
    段林也看到了君沧溟，短暂对视后露出浅笑，“你好。”
    君沧溟也回以笑容，虽然他个性和热情开朗不沾边，但别人表达善意时也绝不会露出高傲无礼的冷脸。两人短暂接触后擦肩而过，君沧溟一脚踏进招生部办公楼，一楼大厅显然此时被作为新生报道专间，满屋子都是浅蓝色，间杂着水青色和浅灰，估计是四年生以上的招生部成员，刚站了一会就有个模样娇俏的学姐招呼他，“新生这边！”
    报道的流程都有过通知，这回没有‘叛逆者’来篡改他的信息，君沧溟熟练地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明（世俗界+灵修界）和特测通过证明摆在学姐面前，然后安静等待。
    “我是招生部杜泉。”学姐边查看档案边道，“你好新生君沧溟，你的选择是？”
    “灵门。”君沧溟毫不犹豫地说。
    “是否选择精修一系？”
    “不要。”君沧溟同样非常肯定，在成为内院新生后他接触到更多银华的资料，对这所学院有了系统了解。银华是一所七年制综合学院，这一点与安士白十分类似，但作为一所针对‘人类学生’的非战时建立的学院，银华显然不能像安士白那样把争斗赤裸裸地摆上台面，它的温和性质从第一条校规——非对战平台，任何银华学员直接或间接伤害乃至杀死同学，即刻交与灵修者联盟审理，情节恶劣可判处死刑——里表现得淋漓尽致。顺带一提，在安士白的类似校规是‘限定地域如教学楼内不得武斗’，也就是说非限定地域可以武斗，而且很多重刑是允许以金钱‘赎刑’的，黑暗阵营就是这么残酷。
    银华与安士白还有一个地方相差极大，那就是系别。内院七门只是一个简单统称而已，实际上内院具体系别绝对超过两百个，当然灵门要占大头，毕竟银华的建立者是闻人司马两家。内院超过半数的学生会选择一系精修，从此只学习这一个领域的内容。君沧溟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点，也许是因为魔类天生是离群索居的族类，安士白很少干扰学生的意愿，他们只提供无数的选择然后把自由交到你手里。上千种课程、上百种武器，怎样选择主辅都是你一念之间的事，一切后果也将由你一力承担。很多人都是在不断选择中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路，其间的挫折困境不必言说，但对追求自由厌恶束缚的魔类来说，从一开始就被限定在某个区域是无法接受的。他可以理解细化学习项目的做法，但心里却不赞同。
    这个选择显然出乎杜泉意料，“你确定？理由？”
    “一开始就把自己限定在某个区域里，只会在一开始就失去其它的可能。”君沧溟想了想说，“我讨厌在别人划下的框架里挣扎。”
    “你和刚才那个新生一定会是好朋友。”杜泉说，“这一届不选精修的人好多，不知道是好是坏。”见君沧溟沉默，杜泉又道，“很多新生开始都会这么想，为什么要精修呢？大家自由学习岂不是更好，但大部分人为了不失业都选择精修。”
    “？”魔渊没有失业这个词，安士白的毕业生八成以上会进入军营，剩下的不是被招揽就是继承家业，君沧溟表示没听懂。
    “普通人平均只能活七八十年，没有突破皇级的灵修者平均寿数仅仅比这个数字多三四十年，而灵修界一半的人都无法突破皇级，这还要算上那些七老八十才勉强耗尽潜力突破的灵修者。”杜泉耐心地说，“我看到很多灵修者自以为高人一等，其实他们除了掌握更多力量，也仅仅是人类罢了。其实很多修士进学不是为了追求修为，而是希望凭借学院的资源学点技艺，只要有一个符文或炼药的高级资格证就能谋一个好职位，过着平稳的生活。这样一来，他们的目标从开始就非常明确，符文、药剂或是锻造什么的，你明白了吗？分系不分系的，完全是需求决定的呀。就好像我，内院可以给我最好的舞蹈教育，我在艺门学七年，然后按着保密契约对这一切守口如瓶，把这七年经历当做一场大梦，滚回世俗界当我的普通人。”
    君沧溟默默点头。这是走种群发展路线的星系的特点：分工。人类和魔类生来就不同，虽然都是人型但完全是两种物种。魔类天生是侵略者，没有一只魔会停止征服的脚步，他们对力量的执着至死方休，不可能甘于在框架下苟延残喘。
    “我和他们是不同的。”君沧溟不想解释什么。
    “那……祝你成功，不选精修的学生可以自由学习任何一系的课程，顺带一提，刚才那个小新生也是这么霸气哟，要不要我把他的信息透露给你？”娇俏的少女眨眨眼睛，有种奇异的光芒闪过。
    “……我想不用。”
    “那么恭喜你加入灵门，新生君沧溟。”杜泉双手递过全部资料，“你有‘小精灵’账号吧？”
    “有的。”君沧溟知道她说的小精灵是指学院内网一个大型交流平台，是学生的标准配置了，可以将之固化在电子设备或随身用品上。
    “那之后请继续关注招生部消息，以便及时收到通知。慢走。”
    新生事多，君沧溟深刻地认识到无论在哪个位面、无论学院制度是暴力还是温和，新生要忙的事情都是那么多和杂，报道后立刻是排宿舍和选课的事，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抛来抛去的皮球，从这里蹦过去，又从那里弹回来。
    宿舍是学院分配的，幻想住上超豪华公寓那就是白日做梦，借着世家子弟这层身份，君沧溟也不过排上了一个双人间。第一天进学没有课程，他就勤快地用水系法术将宿舍上上下下打扫干净，顺带把被单床罩洗了，在他把新书堆满书架的时候，这个宿舍的另一个住户进门了。只见一座‘山’从门框里挤了进来，却是个身姿挺拔的少年，各种杂物以超越人类想象极限的角度挂在他身上。少年看见君沧溟后似乎想打个招呼，谁知不知道撞上了哪里，身上的杂物立刻咕噜噜滚得到处都是。
    君沧溟没有洁癖，但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他还是挺爱干净的，眼见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要毁于一旦，他叹了口气，伸手拦下滚在他脚边的脸盆。
    “这个……对不起！”少年露出尴尬的笑容，也开始收起东西来，“我叫司马回雪，你是君沧溟对吧。”
    君沧溟点点头，他想他知道这个少年是谁了，君镜夜口中司马家那个甚少露面连三年内的影像资料都找不到的神秘次子司马回雪，据说修为是五家后辈第二梯队里最出色的。
    “把你打扫干净的地板弄得这么乱真不好意思……”司马回雪干巴巴地道歉，但神色非常陈恳，完全没有君沧溟想象中世家子弟骄纵跋扈的习气，“我会把它们弄回原样的。”
    “没关系，小事。”君沧溟帮着司马回雪把乱七八糟的书本捡起来，“你也选了炼药术的课？我觉得这本《药性浅谈》挺不错的，可惜去的时候已经没了。”
    选课，这是内院的特色之一。除了每学年硬性规定的必修课之外，所有课程都由学生自己选择。就连课程用书的选择也非常自由，因为很多老师直接就鄙视死读书的行为，学习过程根本用不到书本，不过内院还是会列出详细的书单给学生挑选，包含最新经灵修者联盟审核出版的正规学习用书，自愿购买。
    “哈哈你也喜欢炼药吗？我们可以一起学，听说炼药系的老师都很有真才实学呢。”谈到自己喜欢的领域，司马回雪脸上的尴尬顿时被兴奋取代，“我先借你看，你等内院补书的时候再登记购买就行了。”
    “那谢谢啦，我喜欢炼药和符文，对炼金的某些分支也比较感兴趣，比如机关术和魔偶。”
    “那个太枯燥了……只有老头子会喜欢吧！”
    司马回雪收好自己的东西，又坚持把自己弄脏的地板拖干净，君沧溟几次想说有水系法术不用这么麻烦都被他堵了回去，只能无奈地站在一边看。世家子弟能有多少干家务活的经验？弄了老久总算是搞定了。
    “哎哟一不留神都到这个时间了！”甩下拖把的少年急匆匆回到房间，拿出平板电脑输入灵力，瞬间激活内网交流平台。君沧溟见他焦急又带着狂热的神情不由好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吗？”司马回雪把脑袋从光屏后面伸了出来，双颊都因激动而泛红，“内院大比今天下午开始报名啊！”
    “哦！”君沧溟总算想起这件事来，学生之间的竞技估计是每个学院都不可缺少的经典保留节目，例如安士白的年底排位赛，例如银华的学院大比。刚刚拿到录取书的新生前脚踏进校园，接踵而至的就是为期一个星期的大比重头戏之一——新生挑战赛，这就是内院对新生与众不同的欢迎方式。
    新生挑战赛与学院大比规矩一致，有战斗和辅佐两大分类，其中战斗类更受关注一些，有兵器、术法、战兽、自由竞技和团队五种比赛，参加者仅限于今年刚入学的普通新生。新生赛奖励之丰厚在大比中都是有数的，很多高年生老手见了都要眼珠子发红，恨不得老黄瓜刷绿漆——装嫩混进去。
    君沧溟可没有什么自持身份的高人心理，也没有‘这个位面这么危险莫测我还是低调再低调’的顾虑，他想参加学院大比那就去参加，管他别的什么作甚？时间或许让他变得更稳重冷静，对很多事情不再执拗，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从骨子里就是个好战要强的暴徒，要他为某些顾虑夹着尾巴生活不如让他痛快地死。
    生尽欢，死无憾，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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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签约VS不签约，这是个问题。我担心的是签了，从第一版开始看到第四版的读者们都弃文了，那我还不如不签呢！我为什么这么不果断……抱头泪流满面。
    下一章正式开学院大比，我会说‘积分任务’的地图还没有设定好吗……该死的场景描写。看见有人期望望月墨出场了，我得说他要当很久的背景板，阿墨是大杀器，估计得到魔狱五岛时才会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