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国之行 第一章 金边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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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前往金边的飞机上,手里抱着《lonelyplanet》,正闭目养神。旁边的美国老太太热心肠的告诉我,柬埔寨那边,尽管动乱已经结束,但那里踩上地雷的几率比做弥撒时走神的几率小不了多少。此外,那边的治安很不好,像我这样年轻的女孩子应该多注意。我淡淡的应承着,心里颇有些不当回事。跟大多数人的想法一样:只要跟着人群走,这种倒霉事应该就不会降到我的头上。然而,当我到达柬埔寨后,我才意识到,这只是我的一个美好的幻想罢了。
来到柬埔寨,已经是四月份了。刚过了旅游旺季的柬埔寨,还有些意犹未尽。大路上的白种人随处可见。那些以旅游为生的小贩更是如粘着蜜的蜜蜂般一拥而上,不由分说拉我上他们的“嘟嘟车”。我自然是不去的,挣扎中却被人一把拉了过来。一个黑黑瘦瘦的男子站在我面前,伸手护住了我。那些司机见状,仿佛怕了似的,瞬间便散开了来。
“小姐你好。”他有礼貌的伸出了手,用着流利的英语对我打招呼。可惜,我没有伸手,只是懒懒的向他道了声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临走时,我听那个人在大声的喊着什么,大意就是我也是旅行者,不介意可以一起拼车云云。我摇了摇头,他是旅行者关我什么事,我也没有与人拼车的习惯,尽管我囊中并不富裕。
经过了两个小时的搜寻,我按着《lonelyplanet》的指引,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家庭旅馆。店主是个华人,只能讲简单的华语,英文说的还好。在与店主杀价后,我住进了单人间,6美元一晚上,含早餐,有洗澡水供应,条件还好。
于是,在旅馆人员的带领下,我来到了我的房间。本以为那是一个小单间,顶多套个浴室就是了。不想那推开那房间门,一阵素雅的花香席面而来。只见一个大大的房间,里面摆放着中式的卧榻与柜子,雕满花纹的红木桌子上,摆着洗好了的水果。房间除了有浴室配套外,还附加了一个不小的阳台,阳台上摆放着养好的盆栽,花儿开放的正是时候,而我入门时闻到的花香,便是来源于此吧。除去那卧榻,房间里还有一个双人木床,巨大的幔帐随风飘起,看上去如梦似幻。我突然间很庆幸,第一次觉得自己花钱花的那么值。
在简单的梳洗后,我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出了门。太阳即将落山,残阳照在了斑驳的墙壁上,让我有种隔世的感觉。就是在这阳光中,柬埔寨人过了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生活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小姐,要坐车吗?”一个“嘟嘟车”司机上来与我搭讪:“小姐您还没吃饭吧,我搭你去的地方保准你满意。”
我继续往前走着,没理他。不料他驾着“嘟嘟车”追了过来,边开车边与我聊天:“小姐是今天下飞机的吧。我今天在机场看到你了,还好你没跟那个人走。”
我“哦”了一声,随口问道:“那个黑瘦男人吗?他是什么人?”
那个司机警惕的看向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做我们这一行的,什么人没见过。可就是那些人惹不起。要是落到那些人的手里,一个好好的姑娘过不了多久就会人不人鬼不鬼。”
“他们是黑道的?”我仍漫不经心。
司机摇了摇头:“他们是人贩子,专门拐独行的女性旅行者去卖的。你今天见到的这个人贩子是本地人,他们还有个白种的人贩子,他今天刚钓上一个白种女客,便喜滋滋的跟她去了。”
我愕然,想不到,这里竟也有这么恐怖的行业。以前就听说,在欧洲,尤其是在法国、意大利等国,那里有专门的人贩子集团,拐单身的女性游客去卖,一旦这些女游客身陷魔爪,想脱身就非常难了。为了控制这些女性,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会给她们注射毒品,或者施以暴力,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那些女客的家人,如果不能在48小时内救出她们,那就永远见不到她们了。
我继续向前走着,心中默默的为那个被盯上的女子祈祷,但愿她能逃过一劫。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前面一片灯火霓虹。那个司机见我没有上车的意思,便去招呼其他的游客了。我乐的逍遥一会儿。
在逛了一阵子夜市后,我的肚子抗议了,于是我来到了一个外表素雅的咖啡馆,点了杯咖啡与西餐来吃。那咖啡馆内开始人并不是很多,后来人越来越多,里面各色人都有,柬埔寨的人不用说了,还有一些从泰国混过来的姑娘,与老外们勾肩搭背嬉笑着,有些人甚至公开亲吻起来。原以为一个清净的地方,竟在瞬间变得这么乌烟瘴气,还好那西餐一会儿就吃完了,我急忙离开了这个地方,记着下次再也不来了。
金边,也算是个饱受战火的城市,刚从法国殖民者的手上解放没多久,就碰到了柬埔寨内乱。这个城市,那时成了人间炼狱,每天都有人被杀害,很多人的尸首至今也没有找到。当局势稳定时,这个王都,已变成了充斥着妓女与犯罪的城市了,想必,刚才看到的便是在内战中遗留的景色吧。
路边不知何时摆起了小摊,我随便买了几个果子,边走边吃。不想低头的刹那竟撞到了一个迎面而来的人的身上。我的头“嗡嗡”的痛了起来,是谁那么讨厌。我忿忿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张儒雅的东方人的脸,正俯视着看向我。眼里一片惊奇。
“对不起,小姐。”他用流利的英语向我打了招呼,我淡淡说了句:“没关系。”用中文说的。
他愣了愣,随即用中文问道:“你会说中文?”
“我的外公是华人。”我简单的说道。
“你好,我叫安迪,小姐怎么称呼呢?”他彬彬有礼的问道。
“我叫普丽莎。”
“很高兴认识你,普丽莎。”他伸出手来,微笑着对我问好。
我伸出手,勉强与他相握。然而,他的手虽然大,却很温暖,让我的心中有股暖流流动。我不着痕迹的抽出手,正想越过他继续走,不想他却挡在了我的面前,打出了那招牌式的微笑:“普丽莎,有没有兴趣陪我走一程?”
我皱了皱眉头,实在想不出陪他走的理由,我现在心情不好,只想一个人静静。于是,我淡淡地回绝道:“不好意思,我前面有个约会,下次吧。”说完我匆匆向前走去,而他却挡在了我的前面,继续招牌似的笑道:“普丽莎,这里的治安不是很好,尤其是对你们这种外来的女子,放心吧,我只送你过这条街道,怎么样?”
我低着头,没答应也没拒绝,这个家伙如泡泡糖似的粘了过来,越想摆脱越会适得其反。也罢,反正这条街上人也不少,谅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我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不时的看向一侧的橱窗,而身旁的安迪则被我当了空气般,不知情的人见了我们这副样子,八成以为是小情侣在吵架。
“普丽莎,”安迪终于忍不住说话了:“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的外婆和母亲出生在这里,我出生在美国。”我淡淡的说道,眼睛仍然在橱柜前转悠。
安迪“嗯”了一声,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的嘴角轻轻上扬:“我也来自于美国,家在马里兰州。”
听到了“马里兰州”四个字,我的心头紧了起来,马里兰州,那个充满了我童年梦魇的地方,那个我断绝了与过去相连的地方。马里兰,过去那些痛苦的藏于心海的记忆突然间如浪花般拍打上来,我的世界瞬间天翻地覆。
“普丽莎,你没事吧。”安迪关切的走了过来,他的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轻轻的敲打着。
“还好。”我向前走了一步,顺便甩开了他的手。“对不起,”我转过头说道:“我前面还有点事,先走了,拜拜。”说完我急忙快步走开,不再去理会手仍伸出来的安迪。
看着我远去的背影,安迪收回了手。他的嘴角上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服,顺着我的方向,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在逛了一段儿后,我晕乎乎的回到了旅馆。一回去,我便卧倒在了那张大床上,过去的那些记忆仍然缠绕着我,如幽灵般挥之不去。我心烦意乱地解开了衣服,进入浴室洗了个热水澡。门外,有拖动行李的隆隆声,还有男人交谈的声音。这一切的声音在隔壁的门开启后戛然而止。想不到,这里的隔音效果竟然这么差,但愿隔壁的那个家伙不要有晚上狂欢的爱好。
金边夜晚的风吹得还好,不是狂风大作,也不是拂柳微风,力度刚好。我穿着睡衣坐在阳台上的躺椅中,头发自由的披散开来,风如同一只隐性的手,轻轻吹拂着我的头发,让我觉得非常惬意。突然间,一只小鼠不知从哪儿跳了过来,直直钻入了我的睡衣里,天,我最怕这种东西了。我急忙站了起来,拍打着衣袍,可那该死的小鼠就是不出来,大概是我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在我睡衣上顽强黏着的小鼠,我竟忽略了旁边的环境。直到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露出来了,露出来了。”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胸部,那该死的小鼠竟从我的睡衣缝儿中爬出,而经过我刚才的拉扯,胸前露出了一片春光。想不到,我竟然,竟然被一只老鼠给非礼了……我的脸刹那间红了,我恨恨的抓住那只罪魁祸首,正在考虑怎么处理它时,那个童音再次响起:“姐姐,那只小鼠好可爱,能不能把它留给我?”
我合上衣服,抬起头,看到对面阳台上,趴着一个小小的小孩,他的身体紧紧贴在阳台的护栏上,若不细看还以为那是一只小猫。
“小家伙,离栏杆远点儿。”我向他走过去,好心提醒道。
“你把小鼠给我,我就不蹲在这儿了。”他撅着嘴,似是委屈的说道。
我愕然,这小家伙不过才四五岁的样子,就知道讨价还价了。
“好吧,那你接好了。我可不保证能扔准。”说罢,我就向小猫的后面扔去,那小家伙果然向后跑去,接住了吱吱乱叫的小鼠,如得宝贝般美滋滋的将它揽在怀里。
“爹地,我有小鼠了。”他高兴的向屋里跑去,边跑边炫耀着手中还在吱吱叫着的小鼠。
“从哪来的?”屋子里传来了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听声音,他正起身向那小家伙迎去。
“对面阳台上的姐姐给我的。”小家伙的声音分外高,给点甜头就那么兴奋。
碍于我不整的睡袍,我没有再听下去,转身回了屋子,顺手合死了阳台的门。拉上窗帘后,我钻进了被子里,正想美美睡一觉,门口却响起了恼人的敲门声。来者似乎很有礼貌,但他这么晚来,实在是让人不爽。
“谁在外面。”我没好气的说道。
“我住在你隔壁,我的儿子刚才从你那里拿了一只小鼠,我很抱歉,所以前来还你。”
我“哦”了一声,头向被子里拱了拱,继续说道:“那不是我的老鼠,如果你儿子喜欢,尽管拿去好了。”
外面的人听了,倒也没有继续敲门,外面嘈杂了一阵后,很快归于平静,而我也闭上眼睛,希望今夜能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