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穿了袭露背珍珠色长裙，她抱着裙子，尽管不让裙摆沾到地面，一双粉色高跟鞋在夜幕下挑露丝软情色。春末夏初的巴黎夜晚寒气未尽，莉莉有点冷，可她必须保持这样的姿势——裙子和鞋子是她花了一个月工资租来的，不能弄脏——她今晚要去参加巴黎最高级的私人聚会。
     莉莉冻得瑟瑟发抖，唇角抿得紧紧的，投向路口的目光尖利、倔强。若不是脚上的鞋子珍贵娇气，她早就狠狠地跺上几脚，为取暖，也为发泄。
     终于，一辆赤色跑车拐过路口，在她面前停下。自动车门开得很缓慢很优雅，未及启尽，莉莉一个箭步跳上座位，对车镜拢拢鬓发，忍不住向驾车的男孩抱怨，“怎么才来！”
     “好容易才能偷偷借用客人的车出来接你。”
     约翰说得慢条斯理，他往莉莉的身上丢了眼，一边娴熟地转动方向盘，说道：“你没有私人请帖，只能这样做……不过你是女人，这是优势，只要你穿戴得好，外加一辆高级跑车，没人会拦住你。还有，别忘了显露贵太太们惯有的高傲表情……”
     约翰是会所服务员，与莉莉是邻居，两人关系不错。他经受不住莉莉的乞求，才决定帮这个忙——让莉莉混进会所，结识她所向往的有钱绅士。
     有钱人，最好是贵族。想到这，莉莉倔强的表情忽而柔和，眉端挑了一段独有的妩媚。她追求的就是这个。莉莉很早就开始向往上层社会的生活，金钱和地位让她心潮澎湃、呼吸紧促，挥之不去的诱惑像颗毒药，引诱她不顾一切地靠拢。
     今晚是个机会，很好的机会。
     豪华会所果真与众不同，连门卫都沾了贵气。离那扇金碧辉煌的门越近，莉莉的呼吸越急促，她有点紧张，下意识轻咬着手指，倔意又在眼底聚拢，这次流露更多的是兴奋。
     “只要能进去就成功了一半，失败了也不要紧，羞辱和嘲笑都是虚的，只有钻石和华服是真的。”
     她在心里默默念着，抬高下巴，目光越过门卫的肩膀，落在流光溢彩的大理石建筑上。
     约翰早在路口下了车，把豪车让给莉莉驾驶，自己则在门口接应。他躬身上前，面色沉静恭谨，“您好，卫格雷太太，卫格雷先生在大厅里等您。”
     莉莉微微自笑，掂起手指抽出几张大额钞票，轻巧地塞到了约翰手里。门卫的态度谦卑和顺，“请出示您的请帖，太太。”
     内心如鼓敲击，笑容却呈现得恰到好处，莉莉侧首，似是不懂，“您说什么？”
     “这位是卫格雷太太。”约翰帮衬了一把，撒了个谎，“卫格雷先生就在会所内……”
     莉莉顾自向前走去，步伐落得优雅轻柔，她走得很慢，很从容，似是一个老主顾。珍珠色长裙流曳下淡淡华彩，她的背影是美的。门卫没有追上来，无数位有名有地位的先生在厅里，他不知道哪位是“卫格雷”。
     转过精心修剪的灌木丛，倾注在背后的目光被隔断，莉莉忽然松懈下来，前所未有的兴奋感瞬即倾注全身，她像是受到了鼓励，眼前华服拥簇，香槟珠声晶泡涨满了她的眼帘，这个向往已久的世界离她又近了一步。
     莉莉取了杯香槟酒，低呷慢品，目光不断过滤交织而过的单身男性。
     年轻的、年老的、年近中年而略微发福的，发型服饰无一例外的鲜亮照人……他们都有女伴……那些女人花枝招展，搔首弄姿……
     莉莉暗啐了声，转过身子，酒水柜台后的镜子清晰映出她的身影。昂贵的衣裙和精致的妆容很好地掩饰了容貌的不足，这让她即使站在一群贵太太之中也不会被忽略。莉莉抬了下垂落腮边的卷翘发丝，目光隐蔽而执着地扫过周围。
    一个单身女人容易惹人注目，一个单身男子也是，何况那男子很漂亮。莉莉游走的眼神蓦然集中，将目光锁定在同站在酒水柜台旁的男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