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第十三章 《笨小札》之非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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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姐继续把我们介绍道:“小伶歌声动听,连树上的小鸟都可以被小伶哄下来(她这是从哪儿抄来的词?),非非虽然天生出不得声,可弹得一手好琴,一定可以迎合贺公子的口味。”
我讨厌她用“迎合”这个词。
姓贺的走到我跟前,用手摸摸我的喉咙,我马上后退两步,这个家伙……竟敢调戏我!伶俜和红姐看傻了眼,之后听见贺谦雅两声“可惜”,说得好像真的很可惜。
伶俜面向墙壁,双手扶着墙蹲着很辛苦去忍可还是笑得很夸张,红姐以她多年为人处世的经验沉淀控制着爆笑的举动,我是黑线满额,走过去拿起毛笔就在他将完成的画作上题上“请你尊重点”五个大字。
红姐一手扶墙一手拿丝巾捂着脸,笑得真有仪态。
“原来非非姑娘如此看重清白。”贺谦雅无视两位大笑姑娘看了两眼我的字又抬头来看我。
但愿这不叫“满眼深情”,之后贺谦雅一句话更让我无话可说,“红姐,非非姑娘身价多少?”
娘啊!
红姐艰难止住了笑,望望我由望望伶俜,最后目光回到贺谦雅身上:“这个,嗯……身价非常高。”
“开个价吧,”贺谦雅说得潇洒,就凭他一个小词人竟敢买起我三王子?!!
我盯着红姐,摇摇头,但这在那个姓贺的看来似乎是“我的身价不是很高”的意思,他冲我笑了!!
他竟敢再次调戏我三王子!!
红姐支开话题:“来,非非先弹首曲子吧,小伶别再笑了,过来唱歌。”
“不行,红姐,我、唱不来。”伶俜还在蹲着。
“那也好,”贺谦雅微笑道:“不知非非姑娘的琴技是否真乃全院之冠?”
笑话,有可能不是吗?
我决定先无视一下贺谦雅的“满眼深情”,走到伶俜身旁,弯下腰小声说:“我被别人这样调戏你还笑得这样开心,我生气了。”再站起来时贺谦雅已走到我身旁,突然冒出一句:“非非姑娘怕是这里的花魁之首吧,绝美的一位姑娘。”
天!
我说难道我投错胎了?这张脸长到我身上很浪费吗?
伶俜又笑开去了,唉~~
“好吧,我们先来一曲,让我享受一下非非姑娘的琴音。有情姑娘信手一曲。”贺谦雅做到桌子旁边,收拾画具。
让我考虑一下,若我弹得太好,他会对我死心塌地。好吧,那我真的随便来一曲好了,但——
“飞……非非姐,”伶俜挽着我的手臂站起来:“《初晴》,你弹我唱。”
伶俜,你难道真想把我给扔了?你来唱我不是要好好弹吗?我不可以辜负你的歌声啊。亲爱的伶俜,你是否觉得有时候你可爱得有些过头了?
“呵呵。”红姐又在错误的时候带着错误的想法错误地推波助澜了,“不如来首贺公子填的词吧,贺公子你不知道我家小伶是你的仰慕者呢。”
伶俜双眼发光:“嗯嗯,我什么词都会唱。”
伶俜的话是真的,我可悲地证明,同时贺谦雅的曲我也首首会弹,亲爱的伶俜。
“那就请非非姑娘挑一首吧。”姓贺的已经把画具放回花梨木柜去了。
我才不弹你的词。你这不知道你刚才犯了死罪,我接过小翠拿来的古筝,就来《初晴》吧。
旗手,心便静了。伶俜可知道我在写这曲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望了眼伶俜,呵呵,我也在望着我,伶俜脸上有些红呢,是不是我的美丽比姓贺的高出很多?
“舟轻轻而泛,水叮叮而唱,远方有云萦山间,眼前乃锦鲤汀兰……”
卿歌君奏,多美好的一件平凡事。
把第一小段弹过后,姓贺的突然挽起我的手……我马上反应过来一把甩开站起来拉上伶俜就往外走,再留下俩我想我一定会对他毫不留情。
“非非姑娘!”他以为可以叫住我。我直管往外走,好,好一个潇洒不羁的大词人,竟敢挡在我身前,我真想骂出来。
“飞黮,你干嘛走那么快。”红姐追上来,“冷静冷静,别坏我门面。”
我盯着姓贺的。
伶俜拿双手捧着我拉住她的左手……我呆了,伶俜……
“贺公子,”伶俜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请你尊重我们,你惹非非姐生气了。”
伶俜……
伶俜……
伶俜……
见姓贺的没有回应,我再次拉起伶俜离开。直到回到她房间里,她在没有出过声。关好门,我马上把她紧紧搂入怀里:“伶俜。”
“飞黮,你别搂我真没紧,我呼吸不了。”伶俜要把我推开。
“谢谢伶俜。”我放开了她,往她脸上轻轻一吻,我只敢这样吻她,有时觉得这样的吻也是奢侈,有你在身边就好,我还奢望什么?
我转过身去点蜡烛,伶俜却捧起我的手,突然一句:“飞黮的手真漂亮。”
伶俜你究竟想说什么?我转回去,伶俜望着我,她的脸红的很可爱,很……诱人。
伶俜……
脸庞踮起脚,我的脖子一阵凉意……伶俜……我把她搂紧,舔着她的脖子、耳朵、脸颊……伶俜,你的香味还是这样特别,让我沉沦这无怨无悔。
可……我一直有种顽固的想法——我配不起你。我跟你,似乎……
我停了下来,够了,可以紧紧搂着你已经足够了:“伶俜,现在还不是时候。”
“飞黮。”
“我们想想看,什么时候我下定决心娶你了,我一定把你吃得干干净净。”
“那是什么时候?”
原来……伶俜这么想嫁我。
“我今天看见一个新娘,14岁。我15岁了,飞黮,你。”
“伶俜,嫁我之后,你要搬到矞云国皇宫里去,你真愿意吗?”
伶俜没有回应。
我舔舔她的耳朵:“我跟你都没做好准备。”
“只要有飞黮,伶俜到哪里都不怕。”伶俜紧紧搂着我。
我呆了,我们之间,会有浪漫,会有打闹,会有承诺,两个一起,就可以……可以的。“伶俜,给我点时间,待我把宫里的事情都安顿好了,我一定会娶你。现在我得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飞黮你说过会娶我就不许反悔。”
“嗯,以我的生命向伶俜起誓。”
伶俜放开了我,帮我换回衣服后,一开门,就看见红姐和贺谦雅……我一下子又火了。
红姐似乎也感觉到火气:“飞黮,我已经把事情向贺公子说了。”
话说这应该是红姐平身所做的最伟大的事了。
“那红姐过来还为了什么事吗?”我的语气是挺冷的。
“飞黮,”姓贺的语气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为了你,我可以断袖的。”
你的好意我既不会心领更不会身领,同时我注意到红姐几乎昏过去。
“不行,飞黮不能给你!”伶俜卡在我跟贺谦雅之间。我很欢喜很欢喜。
“飞黮。”贺谦雅望着我。
“对不起,贺大词人,我的女人不放我走,我跟不打算放开我的女人。”我捉住伶俜的手把她拉到我身后,跟贺谦雅脸对着脸:“虽然我对断袖的人不太反感,但我对这东西实没有一点兴趣。”
气氛一下子僵了,好,若你先出手我不介意亲自把你变成柿饼。
“那,”贺谦雅叹了一口气:“能不能请飞黮为我弹奏一曲?”
“恕难从命。”我拒绝得很爽快。
“那打扰两位了。”姓贺的低着头离开了,红姐马上追上去。
太美满的结局了。
“飞黮你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伶俜把没被我捉住的那只手托住下巴。
“你别托着下巴装得很有学问似的,别想太多了。”
“我觉得我挺有学问的。”伶俜笑了两声。
谢谢伶俜。
“好了,大学问家,我后天再过来一趟,你别乱走,再见了。”
就这样。八月十六我再到妖娆院去时,看到酩酊大醉的贺谦雅和在一旁安慰着他的伶俜。
“伶俜。”
“飞黮,你总算来了,贺公子,”未等她说完,我把她拉到身后,“贺谦雅,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
贺谦雅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没什么鬼样子,就是你看见的样子。”
好吧,我承认我无话以对:“伶俜,别理这个家伙,我们走。”
“可,飞黮,”伶俜拉住我,“贺公子这样是因为你。”
我拒绝承认这个事实。
“那又怎么样?要我顺从他吗?”我低下声来问伶俜。伶俜,你可知道我因为你……
只因为、爱你。若这个姓贺的也是这种感情,那么我想他是无怨无悔的。我的付出,你无需知道,我也没必要因为他而放弃自己。
“飞黮,你也有责任。”伶俜望着我,小声道。
好吧,伶俜说我有责任我就有责任。
“嗯,伶俜,你离开一下好吗?让我跟这家伙说清楚好了。”
“可我想留下,我怕你们会开打,贺公子打不过飞黮。”伶俜看了一眼姓贺的。
我……我在伶俜眼中有这么暴力么?唉~~
“我答应你不打架,伶俜出去一下好吗?”
“可……”
“相信我,伶俜,我绝不辜负你。”我强调了一遍。
“嗯。”伶俜关上门前一刻还看了一眼那个姓贺的。
唉,伶俜,你可曾怜悯一下我?
“呃,贺谦雅。”我记得那时自己的口气是非常不满的。
贺谦雅又轻笑了一声:“飞黮,你可曾想过我现在的感受?”
的确,他的第一句话让我无言,良久才挤出一句话,“我想,”但“我们不合适”这五个最有力的字眼未出口,贺谦雅就突然给我一个拥抱——我从不知道一个词人的力气竟有那么大,害得我几乎站不稳。
他接下来的话再次让我无言:“你可相信一见钟情?飞黮。”
好吧,为了让他不至于崩溃,我决定先让他抱一下,“贺谦雅。”
“飞黮,”他又截住我的话:“你对伶俜的爱也是这样吗?甘愿被对方践踏,没有悔恨,恶的愁恨也似绵绵细水,没有绝期,也无需绝期。”
我想他醉得厉害:“我不相信一见钟情里有多少是爱,顶多,你说喜欢我,我可以心领,但爱这东西,那可能一眼就永恒的?贺谦雅,你我都不相了解,恳请你别把‘爱’用于我俩身上玷污这情愫。还有,我必须向你强调一点,我对伶俜的爱跟我和你之间的感情完全是两回事,请你自重。”
这样说他应该肯放过我了吧。
“你不明白我爱你有多深。”贺谦雅竟然吐出这么一句。
我承认直到现在我也不太清楚爱是何物——但“一往而深”这个我是晓的——好吧,退一步海阔天空,“我,”唉,“可以为你弹首曲子,从此以后,请你自重些,可以吗?”
“为什么飞黮你折磨过我之后又要待我好?为什么前天你不应了我这个要求?现在我已经忘不了你了。”
大词人的感情真是丰富,我认为他刚才的话运用了夸张的修辞,“你如何才能饶了我?”
“这句话应该是我文你,飞黮。”
“大词人,我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你不应该装成女生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如此沉沦。”
大词人啊大词人,在你之前我遇到过很多女生呢,何况你是一个男人!我不是歧视断袖的,只是我本来就没有这个癖好。世上有那么多东西是永恒不变的,何况是真爱呢?唉。“贺谦雅,若你真的想得清清楚楚了,下定了决心、一生不变要等我,你可以去等,我没有资格(的确没有资格)阻止你,但你不可能等到结果。你的执著我永远不可能还你等同的报答。你要好好想想、值不值,为一个拒绝你的我,为一个心中已有最爱的我,为一个你不曾深交的我,为一个连身份都不知道的我,为这样一个不懂你、更不懂得珍惜你的我。”
“飞黮……”
“有些事情可以因条件而改变,也有些事情永不会改变,什么是后一种,贺谦雅你应该可以判断。你身边的人,不止我一个,他们当中不乏你的所爱:你的母亲、你的父亲或你的亲朋戚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多节约一些在我身上浪费的时间,而花费在他们身上,他们对你的爱一定比我对你的更多、更饱满。你当然可以不回报他们对你的付出,毕竟他们对你的爱是心甘情愿的、纯净的,但你有责任去理解他们,去理解一份感情,不管是爱是恨是忧是喜,对人生总是有裨益的,就像我对你一样,我可以为你弹首曲子,跟你交个朋友,也请你离开我不能离开伶俜的立场。”
才一会儿,就想你了,伶俜。
“可以请你放开我吗?”我问道。
贺谦雅放开了我:“得不到你真是遗憾,飞黮。”
好吧,我知道你很遗憾了,我马上打开门,伶俜挨在树底下:“飞黮。”
又听见她唤我了。我走过去,抱住了她,现在我只想这样做,“伶俜。”我也唤她。
“飞黮,你弹《一万年》好不好?送给贺公子。”
伶俜,为什么你抗温柔的能力如此神级?
“你让我抱两个时辰我才替他弹。”我要维权。
“你不弹我不让你抱。”
亲爱的伶俜真是高招,你对贺谦雅这样同情,也不知道你相公我刚才被他吃豆腐了。
我放开伶俜,提起手,把她脖子上衣领下的项链提出来,低下头去,吻了一下链坠,真好,那里还有伶俜的体香,有我们很多很多的回忆。伶俜,你可明白我这么做的意图?那时的我,在你胸前,有点脸红,好怀念那时的日子,歧视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身边的是伶俜,让我觉得爱真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对不起,伶俜。
之后,我抬起头,往你红红的脸蛋上,又是一吻。
接着,你抱住了我。
我们,一路都是这么走过来的,相互之间,红红绿绿,风水甚佳。
到这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了。给贺谦雅弹奏《一万年》,已是下次来找你的时候。有你在身边,我总能把这曲子弹得天花乱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胡乱写些什么了。
听过这首曲子,贺谦雅才对我死心了,见证过我跟你,贺谦雅私下跟我说他懂了,想要找个好姑娘,一起走下去。
前几天见到他时他跟我说,这个人他找到了——有缘千里能相会。
这是真的吗?伶俜,你是否愿意,赌赌我们的缘分——千里相会百年相逢?
如今的我,真的怀疑了——我们的缘分,是否韧如磐石?跟贺谦雅的重逢,会是预兆吗?
可我跟你本就——异界之人、阴阳相隔。
赤橙黄绿蓝靛紫,共携手、登楼上。数天上棉花,品杯中清茶,醉爱意绵绵。昔日,尤胜鹊桥鸳鸯。掬起宫商角徵羽,君抚琴,卿斟唱。笑尔秋波伪,伶俜终伶俜,常撒娇可怜。曾经,多少追逐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