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祭阳与晓阴、宇控与愿月,守护月亮的光晕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842  更新时间:11-09-24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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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十二,戌时。
    深谷之下,格外幽静,似乎跟外界断绝了任何联系。祭阳站在桃花林中的空地上,绿草在风中摇动着。祭阳轻笑,抬起头,这里的天空依然漆黑一片,没有日月星辰的一丝光芒,银河似乎从来不存在于这片空间。桃花瓣从他眼前飘过,晓阴,我们还是在这个地方再见。
    祭阳转过头去,望见晓阴睡在其中一棵桃花树上,坏习惯还是改不掉啊,祭阳想。放眼过去,桃花树上挂满纸鹤。嗯,应该有四个箱子那么多了,好娘子,那么多家务放着不干,整天就叠这些碍位置的东西,可惜相公我舍不得把你休了、真舍不得啊。
    桃花开得这样灿烂,把树林都染成粉红一片了,只有这样的景致才衬得起娘子啊。
    祭阳浮在晓阴睡着的晓阴跟前,轻轻把她抱起,晓阴睁开了眼睛,望见这张在眼眸里消失了一亿年的脸庞,没有哭,却笑了——“祭阳。”
    祭阳把她放到草地上——“很久不见了,晓阴。”
    “已经一亿零十八年了。”
    “晓阴的记性还是一样好。”
    “那是因为你没有心肝,虽嘴上说很久了,却记不上这个时间。”
    “有劳你、等上一亿零十八年了。”
    晓阴脸红,“你知道就好。本想着这一觉醒来以后一切都会好转的,但宇控和愿月却……”
    “别说他们啦,现在是我们的时间。一亿零十八年后,晓阴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期待ING。
    要说什么话?这种情况不是你先开口的吗?你怎么当男生的!难道要我说——姓诸葛的,马上把我娶过去——吗!!我慕容晓阴内敛贤淑天生丽质天香国色仙资玉质妍资艳质夭桃秾李冠觉群芳风华绝代秀外慧中沉鱼落雁,祭阳你——欺负我!“对不起,完全没有!”
    对面那人失望ING,“你刚醒来吗?从愿月身上。”
    “嗯。”
    祭阳环视了一下四周:“都一亿多年了,这个地方居然一点没有改变。晓阴,你有烈影的消息吗?”
    “没有,这十八年他未从我身边出现过。”
    祭阳提起手按着面前的桃花树,“就像昨天一样,我、你还有那家伙,在这个地方,”
    晓阴站起来:“现在感叹也没有用啦,烈影也一定转世了,应该也跟你差不多年纪吧。”
    “对呢,要不他就没有资格跟我抢晓阴了。”
    晓阴笑笑:“你还是那副样子,我从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说真话什么时候说假话。”
    祭阳望着晓阴,伸起手指往她脸上一划,“你别花心思去猜了,这一辈子,我不会再对你撒谎了,再不敢了,以我对晓阴的爱起誓。”
    晓阴脸更红了,“你这话,我也猜不着,”话还没说完,祭阳拿出支发簪——淡粉色的罕世玉簪,上面有月亮和矞云的图腾——靠近晓阴,为她戴上,晓阴一动不动,任他把发簪戴好后,紧紧把自己抱住。
    “祭阳。”
    “好想你,晓阴。”
    “玉簪漂亮吗?你知道我爱美的。”
    “你怎么知道是玉簪?”
    “跟你说过我喜欢玉,你会记得。”
    “我爱你,晓阴。”
    你总算亲口跟我说了,我等了你一亿零十八年,“我们该把时间还给他们了。”
    祭阳轻轻吻了一下晓阴的脸颊,“晓阴,下次见面,”
    晓阴先说道:“下次见面前,我希望祭阳仍然安康快乐,”还上一吻,在祭阳唇边,“我心愿随君至永远。”
    接着,这个地方光点汇聚。
    光芒过后,是另一派景象。桃花林变成竹林,只中间三棵大榕树五棵大松树,远处是绵延的山脉,山上覆盖着白雪,一切似乎都不属于那个深谷之下,只是天空漆黑依旧。
    愿月睡在用银链吊着的床上,淡紫色的被单垂到地上。宇控轻轻落到草坪上,看见熟睡的愿月,无声无息地走了过去,停在床边、看着她惨白的脸容,昔日熟悉得很的脸上如今没有一点血色。只属于她的靛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床上,轻轻合上的双眼给人一种不会再张开的错觉。望着这个样子的愿月,宇控心头被狠狠扎了一下。
    “愿月。”宇控的声音小得很,既怕惊醒她,又怕她醒过来。
    愿月闭合的双眼慢慢睁开,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没有流下泪水,先前哭红了的双眼已在近几天的休养中恢复过来。愿月坐起来,无视宇控眼眸中的心痛,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愿再提起,“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早应该过来。”
    “逻皈没有对你怎么样吗?”
    “没有,是它领我过来的。”
    “哼,怎么可能,它居然让一个活人来见我?你不会对它怎么样了吧。”
    愿月的语气很冷。
    宇控叹了口气,他是不是连叹气的资格都没有了?“愿月,如果我是死人,就拥有可以过来见你的资格吗?”——为你去死,我愿的。
    “要怎么做是你的自由。”
    “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瞒着我?愿月。”
    “对啊,我们之间本来就有很多隐瞒。这个地方,活着的人本是来不了的。你的确很厉害。”
    “你的意思是,愿月死了?”
    愿月轻笑一声:“奴家的生死不敢劳烦王子殿下担忧。”
    宇控想走近一些,但愿月立刻阻止:“请你自重!!四王子!”
    宇控停下来:“愿月……为什么要这样?”
    “你为什么还要过来?!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不是吗?”
    “你的脸色很白。”宇控的语气中是深深的自责。
    “四王子,民女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了,若你有闲功夫花到我身上,倒不如多些去了解民生。”
    “愿月哭很久了吗?”
    “没有。”
    “愿月。”
    愿月没有再次回应宇控的呼唤。
    “我听见你唤我,所以我来了。”
    宇控看见愿月身体颤了一下,但她仍然没有说出一句话。
    “我应该早些过来,陪着你。”
    “你回去倩琴那边吧,用不着管我。”
    “让我留在这里,可以吗?”
    愿月没有回答——可以与不可以,她都说不出口。
    对啊,愿月很明白,倩琴的父母知道自己太多的秘密。想要在这个世界过完十九年,就必须对绝大部分人隐瞒冥界的事。伤害倩琴,等同于缩短自己在keepingforever的寿命,等同于,减少可以见到你的日子。现在,就算只能远远望着你,也够了,我已不敢奢望太多。宇控,你的拥吻你的怀抱你的温柔,我会好好记着,你也别忘记啊,虽然没有未来,但我们有回忆,爱的回忆,与你。
    静了下来,愿月想挨在银链上,床铺晃了晃,宇控走到那条银链旁,愿月挨在他身上——宇控,你的身体好暖。
    这样的静,静得时间似乎没有流逝一分一秒。愿月有些想睡,这几天无论怎么睡都睡不够,才刚醒来不久。
    我可不可以,奢求些什么,就在这里,这时候,可以吗?——“宇控,你坐下来,好让我挨着。”
    “嗯。”宇控坐了下来,让愿月睡在他怀里,“愿月,你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我想把心里话都跟你说了。”
    “嗯。”愿月放心地挨在宇控身上。
    “愿月,你别离开我,好吗?”宇控自语道:“你说东,我不敢向西,你说一,我不敢说二,你不让我做那我就把它放下好了。只要有你在身边,每天可以吃到你做的菜;每天你可以陪着我去钓鱼散步;我想我们可以开家小馆卖馒头包子,开家酒楼庆祝有情人的姻缘祝寿老头们的古稀,或者开间豆腐坊,又或许种些小菜织些布匹也行。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马上回宫收拾行装跟你浪迹天涯,你不许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一切丢下,跟着你游山玩水,我舍你不得。你别这样蹉跎我们的岁月,让它叫屈、让我难受、辛苦了你。倩琴不算什么。四王子为你而死,愿意得很,宇控心甘情愿把你看作我的信仰。”
    宇控把愿月的手捉紧,轻轻把玩着。就这样过了很久。幸福这东西,只是这样简单。
    不知跳过多少时候,飞黮出现在宇控跟前:“宇控?”
    宇控抬起头:“飞黮?”
    “你怎么可能在这里?我还以为是肇呢。”飞黮也觉惊奇。
    “什么叫‘怎么可能在这里’?飞黮,你不是……?”宇控更奇。
    “你说我啊,”飞黮走过去坐到宇控旁边:“这里是死人才能来的地方,叫幽灵谷,是keepingforever和冥界的交界。”
    “这是什么意思?”宇控下意识稍捉紧愿月的手。
    “你旁边的那个爱你的她本来就是个死人。你好好琢磨一下我这句话,愿月不让我跟你说,我不敢说太多,她会打我的。还有你来这里多久了?幽灵谷的时间比keepingforever快十二倍,你在这里待一个时辰,外头已经过一天了。也真奇怪你能到这里来。”
    宇控问:“飞黮,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伶俜?”
    飞黮一愣,笑道:“你要说我给你报梦,然后拜托你削个话给伶俜吗?那伶俜一定会反问你为什么我不到她梦里去,接着你说你不知道,那之后,伶俜会往你胸口捶一拳,后来,伶俜会一个人躲着哭,怨我为什么不出现在她梦里,那我就成冤大头了。”
    控:“你走得真爽快。”
    “临死的样子不好看,你看到死后的我也不错。抱歉啦,什么都没跟你说就走了。”
    “这些话你跟伶俜说过吗?”
    飞黮点点头:“说过很多遍,但她不会原谅我。我该回去报平安了,你不要辜负愿月,她比我幸运,只要你们都不放弃,只要都不放弃,总能走到一起的。”
    “这些话你应该说给自己听。”
    飞黮站起:“我还想不通。虽知道这个道理,但想不通。我回去了。”飞黮走了。
    很久之后愿月醒来:“宇控。”
    控:“月儿,你那些藏着的秘密能告诉我吗?”
    “对不起,宇控。”
    “你真的很疼倩琴。”
    倩琴,对,倩琴。“对哦,现在在你身边的应该是倩琴。”愿月准备起来。
    宇控马上把她抱住:“你的身体很冷呢,月儿。刚才我一直在帮你搓手,都不见会暖一点,现在这样会不会好些?抱着你的感觉真好,好让我怀念,我们一起把这种感觉延续下去,好吗?”宇控说的柔柔的,似春风拂过。
    从前听到宇控卖口乖,愿月都是脸红加欢喜,但今晚却有些例外,虽然仍有些开心,但更重的是忧虑,愿月问:“宇控,你爱倩琴吗?”
    宇控没有回答。
    月:“还要考虑吗?”
    控:“我在想我该如何回答你。我肯定我不爱她,愿月才是宇控心里永远的最爱。但我该如何说出来才能让愿月不再生气,不再犹豫。月儿,你在我的爱里活那么久了,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别告诉我你还不清楚。”宇控似开玩笑道。
    “真不清楚呃。”愿月笑道。
    终于把你哄笑了,宇控也笑了,说:“月儿,这些话我不想再跟你说第二遍了,你听好。”
    愿月把宇控搂紧。
    控:“我宁可在你心中苟且偷生,也不希望失去你的等待。月儿,我可以离开父皇娘亲,离开倩琴,只因为你。我深刻地认识到,舍弃你的时候,就是在舍弃我自己,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黑夜了,只有明月高挂的时候、才有光芒。那天晚上,你把樱恒还我的时候,我顿时觉得失衡了,我一个人站在银柳树下,很落寞,我总是觉得,应该是我和你两个、一起、携着手、站在那个地方。”
    宇控没有说下去,愿月接道:“宇控,你给了我承诺和我最向往的眷念。你记得不记得,出征前一晚,你在我心里刻下的,是怎样的承诺?这些日子,”愿月尽量让宇控和自己近一点,“我终于体会到饰娜听到舜说再见,妍不断地回头望向皇宫的方向,伶俜看到飞黮捉住恺琪的手时的那种绝望。我一遍遍地问自己,还该不该相信你。”愿月感觉到宇控在她后背写些什么,问道:“宇控,”
    “你猜猜我在写些什么。”宇控舔舔愿月的耳垂。
    “月?”
    “呵呵,我家娘子真聪明。好了,我在你身上下魔法了,你以后不许再怀疑我,要不我吃了你。”
    哎呀,越线的惩罚还真诱人,愿月又笑了。
    控:“相信我,月儿。我的承诺绝不是谎言,你要继续等我,我也会至死不渝地守护着你、我的奇迹。”
    愿月脸红了。
    控:“多希望以后的日子就这样,有月儿在身边粗茶淡饭的日子,只想想就幸福死了。”
    月:“不能这样,宇控。你现在还是要好好当你的四王子,尽好自己的职责,而我跟你、、、好吧,我就委屈一下,再等你三年好了。”
    控:“不要,娘子别把气憋在肚子里,你把我诱拐出宫吧。”
    愿月正经地摇摇头:“不行,我知道你在守护我就行了。这三年,你要好好待倩琴,好好辅佐朝政,在倩琴不在时,就稍微想想我吧。倘若在路上遇上,也不要问好,只要四目相对,我就明白了。”
    控:“嗯,三年,月儿一定要等我。”
    “是啦。”愿月推开宇控,拿出个香囊,“这个你拿着,如果在重逢时不见了,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宇控结过香囊:“好。月儿,我,”
    “有什么话要吩咐?相公。我会记得每天回家打扫的,你别责怪奴家。”愿月笑着。
    “我也怕,会再错过你。”
    愿月把宇控的左手放到胸前:“不要惘然,我和你的旋律是永远在一起的。宇控,是你让我的瞬间比永恒,让我心生爱意。”好柔情啊。
    宇控也笑了,拥抱愿月,吻着她,柔柔的,似水流长。或许是一段离别的开始,也许是一个相逢的预告,再或,是阴阳相隔的先兆?天空飘起细雪,却透露出恬适的暖意、散发着幽逸的微光,像在为这两颗相恋的心伴舞。这段习惯了守与候的爱,能否凯旋?有很多很多的心里话,留待以后长长细细的日子,慢慢诉与你听。
    “以淳淳之心,听月之教诲;把青云之志,守月之光晕”。畴昔池旁的小屋内,挂有这样一幅书法,字是宇控写的,墨是愿月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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