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还在床上挣扎，就听小奴艾雪叫我起床，我极不情愿：“要我多睡会儿吗……”
    “不行啊姐姐，太后要你过去……”
    神啊，不是这样吧，还要我过去……
    顶着疲惫的脑袋去见赵姬，原来只是叫我和她踢毽子……
    “上次看你和那个什么嫪毐比试，不想你玩得如此好，叫你一起来！”
    踢毽子，嫪毐……
    我一个机灵，也顾不上别的，直接拉她到没人的地方，她见我如此焦急，忙问：“怎么了，这么慌张……”
    她这样一问，我一怔。我这是干嘛？难道真的告诉她，这个嫪毐可能不是个真太监。我无凭无据的，这样说岂不是很冒失？
    话到嘴边就退缩了，只得改口道：“前次菀儿狂放，多次出言不逊，还给夫人惹来麻烦，请夫人责罚。”
    “恩？你说的，是和华阳太后那一次？”
    天，看来除了华阳太后那次，我出言不逊的时候还多着呢……
    “那次，不是你的错，你别放在心上。”赵姬别过头不看我，眼神不知看向何处。
    不是我的错？
    “若不是为了政儿，哀家又何苦忍气吞声，”说完秋水温柔，静静没有一丝波澜，却藏不住满眼的寒意，凝视我，“要菀儿和那奴才计较？”
    “没什么的……”
    “昭襄王时期，华阳太后独宠于安国君，如今仍是百足之虫，虽不复当年的势力，可依旧让人忌惮。”
    “夫人的意思是说，华阳老妖婆是专门找夫人的不是？”
    “华阳老妖婆？”
    我自知失言，轻吐舌头，嘻嘻一笑：“四十几许人了还浓妆艳抹，她以为她是西施啊！”
    赵姬轻笑，摸摸我的头：“这话私下说就是了，可别给外人听见！”
    “华阳太后三代得势，早已在我大秦国建下了不凡的根基，虽如今因相爷威名震摄之故，有所收敛，可……”她拉我坐下，“菀儿，你可否回到政儿身边？”
    “啊？”怎么突然说着说着扯到了这里？不明就里，我低下头，双手互相攥着，摩挲。不是我可否，是嬴政他是否爱我。他不爱我我回去做什么？端茶倒水看他和楚楚卿卿我我？我疯了才这样作践自己！
    见我不语，赵姬轻轻拍拍我：“政儿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朝堂上面，大致分为了三派。以蔡泽为首的派系，虽极力保政儿，是没得说的忠心不二，可思想太过腐朽，影响我大秦发展；再次，就是相爷为首，”赵姬脸上扬起一丝甜蜜，“丞相做事大开大阖，又因声望较高，自不免做事霸道了些；而第三派，便是新兴的嫪毐一派，实则是华阳派。嫪毐他再怎样都只是个宦官，一年内迅速崛起，若是没有华阳太后在后面撑腰，又怎能和众臣比肩？”说到嫪毐，赵姬口中不屑。心里有一丝的欢喜，赵姬并非水性杨花。
    “所以，”赵姬悠悠然，声音沙沙，眼波缓缓，“政儿夹在这样的情境中，必是……菀儿，你回去，帮政儿！”
    今日的谈话，赵姬基本就是吞吞吐吐，唯有最后这一句足够的斩钉截铁。她叫我回去帮嬴政？怎么可能？我不过一个傻丫头，以前专业也不是学政治经济军事的，怎么帮？
    “我不希望，看到，政儿和相爷之间的关系……”
    我轻笑一声，终于看到了端倪。原来是不希望嬴政和吕不韦焦头烂额，让我去做说客。
    “不是想让你去说服政儿接受相爷，只是，政儿最近脾气烦躁，朝堂上几次噤若寒蝉。如此，很容易给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去。菀儿，你可知道，即使天纵英才，明主，也是要有贤臣辅佐的！”赵姬的话，给我的心重重一击。和嬴政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每每会感到他孤立无援的无奈。宵衣旰食，只为勤能补拙。若是真的有人可以扶他一把，那么，他会不会就可以轻松很多？
    可是，他现在，和我有什么关系？需要如此为他着想？
    见我怔怔不语，赵姬放缓声音，柔柔的声音，像是心枕在了松松的细沙上，一句一句话，像是声声海浪：“政儿对你的情义，想必你也清楚；而你心中，有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他。你们两个这样，又是何苦？他那样的艰难，我这个做娘的却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心里着急却什么也做不了。政儿倔强，不肯向相爷低头，相爷又是他的长辈，他现在羽翼未丰，根本不足以和相爷抗衡。菀儿，如今可以帮政儿的，只有你了……”
    说到后来，不由得自己也情动，竟有些哽咽。
    可是？我苦笑一下：“夫人有所不知，并不是我不想去帮大王，只是，如今的李菀，在大王心目中，已是无足轻重，如今回去，只不过是讨人嫌，定会辜负夫人重托……”
    “恩？”赵姬蹙眉，我苦笑，将我出走到我离开的事情和她简单地讲了一遍。
    “是我不懂惜福，大王对我失望透顶……所以，夫人……”本以为自己会声泪俱下，可实际上只是叹息扼腕，心中空空，唯有酸楚摇晃、沉淀……
    不想让人看到我可怜的一幕，我站起身，向赵姬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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