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春天来临的时候他已重新回到那条来时的路，看着身旁的男子他想自己或许应该更坦白一点，起码要将他与烨晟之前的关系交代了也好。只是词到嘴边却无法以合适的方式组合，连贯的讲出来。
    所以早该做好心理准备，在这场所谓的战争中必将是有所亏欠的。烨晟欠了他的情，而他又何尝不是亏欠了儒烟？说到底其实他们都是一样的独善其身吧。
    “少爷，沧涟国是什么样子的？和长安有所不同么？”
    “不同？有吧，只不过同样的繁华，热闹之外却少了人情味。所以你只需要跟着我相信我就好了。”他的思绪被男子的话打断，却像是救赎，那些瞬间萌生的歉意一下子消失不见。祁裕宸忍不住自嘲。自私果真谁都会。
    两人的速度很快，怕是因为马的关系。儒烟走时似乎将一切都交代了清楚，那架势好像临终的嘱托。祁裕宸明白他一定是做好了再也不回去的打算。
    踏入沧涟国都时已是半月之后的事了，北方的天已经变得暖。他们找了家距离皇城最近的客栈住下。儒烟这一路一直很安静，只是手会时不时的去摸腰间别的横刀，祁裕宸的脑海里有个猜测，只是他不敢深想，甚至不敢去看那对刀。有些怕，他拼命地努力，腰间的软剑像是通晓人性一般越发冰凉。
    “儒烟，你……”
    同样的停顿，他在看到他的表情之后率先回避开来。
    “少爷？是有事么？”
    “没……没什么。”
    “少爷？”
    “真的没事。”他有些急，瞬间失了耐心。心虚或是紧张怎样都变得无所谓。
    祁裕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与他面对，或者说报答些什么。那个心底的猜测越想忽略便越是明显。
    于是，亏欠果真是如此痛苦的么？那么烨晟呢？蔺呢？你们可否有一刻会有我此刻的感觉。如果是的话，那么我是否可以稍微的原谅一下。
    他的话才落下没多久，身子便被人从后面抱住。祁裕宸一惊却无法推开。
    “儒烟……”
    “对不起，少爷就一下好么？让我抱抱你，真的只要一小会儿就好。”
    所以，你这是何必呢？我并非是你值得去爱去用心的男子。睁开眼仔细看看吧，你面前的人早已肮脏到你无法想象的程度。
    “少爷，儒烟会一直陪着你，所以可以笑笑么？就算不能那么可否不要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呢？起码只有一刻也好啊。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谁伤害了你的心，可是儒烟真的一直都在啊。只要你回头看看。”
    回头看看嘛？祁裕宸低着头手在挣扎之后还是覆上那双粗糙。我可以报答你的其实真的很少，如果你愿意的话，那么拿去吧，这样便好，以后不会觉得对不起谁了吧。
    “儒烟，要了我吧。”出乎意料这话并未说的吃力。
    他扭过头用极浅的笑容面对他，却也是极限。脸部的肌肉有些僵硬，这个动作俨然用尽了力气。
    “什么？少爷，你误会了，我并无非分之想，真的。”
    “不是，要我吧，你不是喜欢我么？所以给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话有些熟，像是谁说的台词。祁裕宸恍悟，原来这话说的竟会如此轻松，甚至无需多少感情。
    儒烟瞪大了眼瞬间将他推离出怀。
    他看着男子越发难过的表情，怒吼一声冲出了房间，速度很快，而他甚至来不及反应。门被狠狠地摔上，带来的风熄灭桌上的蜡。黑暗包裹了他的身体，仿佛重归寒冬。
    “哈哈哈哈……”
    他又错了，可是这错却心甘情愿。
    儒烟，你要知道我不可能爱你了，所以讨厌我吧，只是不要背叛好么？就算被我利用也不要背叛好么。
    窗被人打开，祁裕宸回头看着出现的男子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你是来找死的还是怎样？”他的声音很冷，却不敌早已停在男子喉咙的剑刃。
    “蔺，我似乎说过你很像我的一位故友，并且问过你是否要死一次看看是么？”
    “……”来人并未说话，只是看他的表情似曾相识。
    “怎么？果真是来受死？”
    “宸，放过自己吧，既然走了为何又要回来？还有那孩子是儒烟吧？放过他，你知道的他是无辜的。”
    无辜？好笑，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有脸来对我讲谁是无辜的？好，那么我呢？你又该给我一个怎样的解释才算正确？
    “哼~说的还真好听，那么我呢？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做别人的工具果真如此痛快么？”
    “宸，你怎么……”
    “别再靠前了，我不会退后，不过你要是急着死我成全你便是了。”执剑的手未有丝毫的颤抖。散着寒气的剑刃已刺入那人的皮肤。祁裕宸看着殷红血珠嘴角泛起的笑更加美艳。
    蔺却像没有听见一般向前大迈一步。似乎是这举动超乎了他的想象，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行动。砰的一声软剑落地，他的手却死死的被人握住。
    “宸，你为何不杀我？”
    为何？他看向男子的脸，看向自己的手。是谁在颤抖，是谁的体温如此的冰凉？
    “给我个解释，我不想让你死得不明不白。”这是实话，祁裕宸心想，自己果真做不到无情无义。起码在心底的某处他还试着要相信那唯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