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废的卷子,不要看啊!! 章七 路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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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周子所处的小村庄地属梨公县,位于临县赤水以南。大周朝以赤水为界,可将国土一分为二,赤水以北,是中土大周之都益阳所在,因而当街行走百姓者,皆能道出些许学问时政。赤水以南,商贾辈出,风气自由,政治氛围稍弱。
而临县,便是赤水南滨赫赫有名的商贾重镇。
临县的水网发达,交通便利。因而汇聚了天下有心之士。商贾所在,财富倍增,粮草不忧,临县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伊周子说,自己是曾经去过临县的。
——“小时候,曾从哥哥至临县行商。”
繁华的街道,鼎盛的人声,筹光交错,燕声莺语,尽是一片年幼的阿周不曾见过的光景。
记得,临县有一位极其漂亮的人,收留了当时迷途的自己,还仔细照顾了七天。直到心急如焚的哥哥们前来将自己接走。
——至今仍不知道他的名字。
此次前去,如果能当面道谢就好了。
摇摇头,伊周子把精神集中到带路一事中去。
四处林海密布,山路崎岖难行。不时,路旁树丛中传来受惊飞鸟破空而出的声音,丛林深处似乎亦有虎视眈眈的猛兽,恐怖的荒野经常吓得伊周子低声疾呼。从小山村走到临县,要翻越整整三个山头,还有走长长一段路。伊周子脆弱的心灵,注定要承受众多打击。
还有走多久?魏君子有马代步,自己……
回头瞟了某张坐在马上小人得意地俯视自己的脸孔,伊周子按捺下杀人的冲动。
——冷·静·点!
看着伊周子气得涨红的脖子,魏君子的笑容灿烂得宛如正午当空的太阳。不得不说,俯瞰风景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本来,身怀武功的魏君子才是最应步行之人。当魏君子满怀一腔善意地把缰绳递到伊周子面前时,只收获了伊周子一个白眼。
于是,情况便演变成现在这般,身怀绝世武功的高手稳端端地骑着高头大马,山路上走得好不逍遥。而身患脚疾又死要面子某人,还一步一步地慢慢挪动步子。
伊周子先天体弱,又身患脚疾,每走一小段路便要歇息一会,再走一小段路又再歇息一会。他是领路的人,他若走不快,魏君子也走不快。只见魏君子缓缓地跟在伊周子身后,倒没半点不耐的神色。
豆大的汗从伊周子的额头上滑了下来,他伸手拭去汗渍,咬咬牙继续走。单薄的包袱此刻亦成了最沉重的负担,沉淀淀的宛如铁块。
自己的身体到底从何时起变得如斯柔弱不堪?
只是,仍要坚持着,不可以示弱,走下去。
——至少,不可以在这个人面前示弱。
内心的信念支持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前行,拖动着早无知觉的双脚,一步,两步。
突然,毫无征兆地,羸弱的身子向前倒去。
原本在看热闹的魏君子刚察觉到不对时,已经晚了。眼疾手快地飞身下马,接住倒下的身子,眼中一片自责。
——对不起。
我应该早点察觉到的。
大热的天,连续赶了本天的路,普通人早就吃不消了,况且你天生体弱又身患脚疾。
按捺不了的自责。
横抱起伊周子,魏君子挑了一处较为阴凉平坦的地方,把伊子放下平躺。
酷热的阳光烤得地面火般滚烫。幸好这里是林中,有树木成荫尚算清凉,若不是,大概不是昏倒而是中暑了吧。
细心地为他取下包袱,视线在腰带处略一停留,心中犹豫半分后,亦把其解开。少了腰带的束缚,伊周子的呼吸亦变得更为顺畅。
托起小巧的头,让其枕在包袱上,细心地拨开额前的秀发,魏君子仔细地端详着这个人。
伊周子一贯白皙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而自己则自以为是地以为这只是因为他生自己的气。
“阿周啊,怪不得你总说我笨。”
——“笨蛋阿君!”
突然回想起某人往昔的笑骂,心情随之好了一点。
蝶翼般睫毛颤了一下,又颤了一下。伊周子总算醒了过来。蝶翼掩盖下的三千涟漪缓缓倾泻,无噌无喜亦无悲。他的视线从魏君子的脸上一扫而去,抿了抿唇,挣扎着坐起来。
知晓他体虚,魏君子刚欲扶他一下,却被伊周子挣开。他硬是凭着自己的力气,坐了起来。
垂下眼帘掩饰失落,魏君子的脸上重新挂起憨厚的笑容。看在伊周子的眼里,理所当然地成了小人的象征物。
系好腰带。伊周子环顾四周,抬头看看天,合指算算时辰。
“都这么晚了。”
“是啊,真的走了很久。”
魏君子随口接了一句,他看着某个抬头四顾张望的人,坏心眼地问:
“阿周,怎么我发现我们走来走去都是这一带山头?”
用点揶揄的语气假装困扰:
“要是迷路就糟了,明明已经时间不多了。”
伊周子的脸早从魏君子的第一句话开始泛红,到了最后,已经红得宛如熟透的大虾。他低头错开魏君子嘲笑的目光,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袂。少顷方道:
“这只不过……”
“哦?只不过什么?嗯?”
接踵而来的质问让伊周子慌了神。尽管是真的被这人说中,自己迷路了,但是,但是呵,一旦承认,这回面子丢大了……
看着伊周子不停地左顾右盼忐忑不安,宛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魏君子咬紧唇憋笑几近内伤。
何等可爱的反应啊!
明明是路痴,却偏不承认,这回你输定了伊周子!
在离开小山村的时候,二人曾立下一个赌约。
事情还得从今早说起。
身体不自主地防备伯歧的魏君子一夜无眠。天微离亮的时候,他敲开了伯歧的房门。
原本决定了要今天离开山村前往临县。即使遇见了伯歧,计划也不会因此改变。
尽管,内心深处的魔鬼在劝说自己,这正是报仇的好机会!伯歧这只老狐狸,为了不让他们找到,总是孤身躲到深山野林去了。如今好不容易才掌握到他真正的行踪……
——不能马上杀了你,真是可惜啊,师父。
心中打着血腥的算盘,魏君子脸上的憨厚笑容与平时无异。
此举的目的,只是为了请伯歧画一张从山村前往临县的地图。魏君子几乎没来过赤水以南的地方,所以对于此地的道路并不熟悉。
本来打算要了地图,到临县的路应当是一路顺风。岂料要地图一事竟被伊周子知道了。这人的牛脾气一上来,是谁也拉不住。
伊周子坚持说自己曾去过临县,一定能认出路,平安地把魏君子带往临县绝对没问题。
相交多年,深知对方底细的魏君子本欲反驳伊周子,但转眼一想,却想出了一个主意。
“阿周啊,我们来打个赌吧。”
赌约的内容其实也和简单,就赌伊周子能不能把魏君子带到临县。输了的人要无条件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
既然你不承认自己不是路痴,不是就不是,反正赢定了。
某个脸皮薄得像纸的人,当然是二话不说地接受赌约。
就结果而言,魏君子现在恐怕已是稳操胜券。
何时能看见伊五公子困窘交迫的样子?此时正是最佳良机啊。
终于,伊周子不再斗气。
“我……认输了。”
小小的声音,带点磨牙切齿的感觉。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某人小人嘴脸尽显: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到。”
“我说我认输了还不行!”
左耳一痛,伊周子揪住魏君子的左耳,用几乎是从喉咙深处的声音哄出来。
过于激动地情绪使得刚缓过来的气又咽住了,熟悉的天旋地转感传来,伊周子连忙双手撑地稳住身子。
看出伊周子的身体不适,魏君子亦不再出言相逗。两人休息了一会,便再次赶路。
只是这回,魏君子再也不理会伊周子的意见,硬是把他抱上马与己共乘,羞愧难当的伊周子涨红了一张俏脸,看得魏君子心情大好。
从怀里掏出伯歧所画的地图,魏君子一扬马鞭,胯下神驹仰天长啸一声,向前疾驰而去。
当然,这回走的是正确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