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问明十万恶鬼之事后，瑶姬一本正经的给外孙讲了半个时辰所谓的神仙与凡人的相处之道，并且引经据典的表示为了防止他们沿途扰民，一行皆要扮作凡人。
    小玉和逆天鹰顺势被瑶姬打发去准备一些凡人常用之物，并嘱咐她们在村内雇辆马车停在山下以作备用。沉香也只能苦着脸听着，时不时点头唯唯称是。
    “哪吒大哥怎么还没回来？”青崖山上，沉香终于听瑶姬嘱咐完一行所需注意之事，抬头望了望已渐有些西沉的太阳，不禁自语道。
    “怕是在路上遇上小玉她们了。”瑶姬想了想，起身又自屋中拿出两个锦盒垒在桌上，随口应道：“沉香你也下山找找，帮哪吒拎些东西，顺便嘱咐她们东西准备齐全些。”
    沉香应声下山，瑶姬注视着沉香离开的身影，突然折身在桌上复又新添两个盒子后，终于安稳的坐了下来，正色道：“戬儿，你可有事瞒我？”
    “娘不也有事瞒着我吗？”杨戬正襟端坐，脸上却带着悠然的笑意，语调微微拖长，有些慵懒，又似有些……委屈。
    作为母亲，这种仿若带些撒娇味道的语气让瑶姬心上一暖，在瞬间的怔愣后，声音也不由得柔和下来。
    半晌，她终于妥协似的微微一叹，苦笑着缓缓道：“根基不稳，心境不纯，偏靠着老君的丹药之力一味蛮进。我与莲儿赶到华山时，你那好妹夫几乎已经走火入魔了。”
    一会拉着三生母的手告诫她莫要上当，一会跪在瑶姬面前哭诉着自己的过往种种，一会又挣扎着想要上青崖山请罪……瑶姬怅然的回忆着，却只是轻描淡写道：“戬儿，他几乎吓坏了，不是被你，而是被可能失去的尊荣和地位。我知道他在意，却没想到他竟执念至此。”
    “他修行的法子我曾听沉香提过，确有不当之处。”杨戬安静的听着，眉目间并没有太多的讶异，略略感慨后，却轻叹着说了一句：“娘也不必忧心，刘彦昌虽然迂腐，却总有些读书人的骨气，料想不日便可恢复心智。”
    “但愿如此，可惜却苦了莲儿。只不过她也该懂些为人妻为人母的辛劳。”瑶姬神情有些黯然，半晌复又正色道：“你呢？方才秦广王之事我看你本不愿插手，是否因为沉香……”
    “娘，此事与沉香无关。”杨戬轻轻摇了摇头，同样正色道：“事关十万恶鬼，我无论如何都会插上一手。”
    “只可惜秦广王所言不尽不实，我不过想假意拒绝迫他说出实话。”眉目间隐隐现出的冷冽渐渐融化，杨戬望向母亲，唇角带着柔和的笑意：“不过他所隐瞒之事我也能猜出十之八九，沉香应承下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或者是刘彦昌，或许是其他人，与地府打交道的日子还有很长，倒不妨把这个人情送给沉香。瑶姬叹息着，伸手轻轻握住儿子的手，曾几何时，天界天规三界众生，皆在这不算宽厚的掌心间翻转，她心疼他一念百转殚精竭虑的样子，却已追不回儿时单纯天真的笑脸。
    沉香此刻正躲在不远处的树林里，悄悄听着他们说话，这自然也是瑶姬方才众多嘱咐中的一项，最后只见杨戬低声说了句什么，突然起身进了屋中，待瑶姬冲他招了招手，迟疑片刻方才低垂着头的跑了出来。
    瑶姬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己一脸心虚之色的外孙，方才之事不再多言，只笑着问道：“沉香，你可知我为何要你们一路扮作凡人？”
    沉香怔了怔，疑道：“不是因为担心干涉凡人生活吗？”
    瑶姬摇了摇头，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之前跟你讲的自然皆是要注意之事，但一切均需以一点为先，别让你舅舅动用法力。”
    “虽然我不知他现在法力恢复多少，但脉络之伤不可儿戏，好好盯着你舅舅。”瑶姬耐心的嘱咐着，见沉香一脸严肃的听着，方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待瑶姬叮嘱完，沉香一边盯着屋门一边接道：“外婆，我先下山了。否则回头舅舅出来，定然猜到我在一旁偷听了。”
    “不必了。”瑶姬见状忙伸手拉住他，忍着笑意道：“方才你舅舅说的最后一句便是要我转告你，好歹也是个神仙，偷听的时候纵然不知道念个隐身诀，也该变成个花鸟虫兽，傻愣愣的站在那儿，是生怕别人看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