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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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回来时,瑶姬正背对着院门寂然的坐着,三圣母跪坐在母亲身边,小玉则闷着声打理着药架。他一如往常般踏入院中,浑然不觉的问道:“杨戬大哥醒了没有?”
可是今日却无人应他。
哪吒疑惑的停下步子,见院中三人个个满脸泪痕,心中一乱,一个闪身便冲到门前,猛然推开木门,那句“杨戬大哥”还未唤出,眼泪已止不住的流下来。他哽咽着扑到床前,抬起头来还没开口,朦胧的双眼却正对上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睛。
杨戬疑惑又带些无奈的看向他,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几千岁的人了,哭什么?”原本清冷的声音变得低沉喑哑,可那隐隐带着的笑意却让哪吒心上一松,他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很快被紧跟在身后冲入屋内的三人挤到一边。
杨戬望着同样泪眼婆娑的三人微微一愣,忙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瑶姬一步跨在床前,从身后将他慢慢扶起。
一时间屋内陷入静寂,只余低低的抽泣声,杨戬望了望站在两侧的哪吒和小玉,心中了然,索性开口道:“娘,昨日……你可受伤?”
瑶姬正帮杨戬整理着睡乱的散发,闻言微微一顿,心中一酸,却不着痕迹的取笑道:“昨日?也不看看你睡了多久。”
杨戬闻言方打量着四周,那遮挡住大半个窗子的分明是圣母庙前的桃花,可屋内的布局简单素洁却更似……额间的天眼不合时宜的灼痛起来,杨戬微微蹙了蹙眉,轻笑着问道:“我睡了多久?”
杨莲忽然想起那日与饕餮相斗,他看到去而复返的沉香时,脸上纵然是又气又恼的铁青之色,可她站在身侧,却清楚的看到那双眼中温柔的欣喜。她怔愣的望着那眼中浅淡的笑意,毫无顾忌的哭出声来。
瑶姬有些嗔怪的瞪了女儿一眼,起身将他们赶出屋外准备些药食,回过头来望向若有所思的儿子,纤细的手指抚在杨戬额上,轻声开口道:“沉香没事。”
“刘彦昌也没事。”
“所有人都没事。”
“你不过睡了十几日。”细碎的碰触不断描绘出额间的银色流苏,口中虽然如是说着,不知不觉间瑶姬却已泪流满面。
她轻轻靠在儿子身上,终于忍不住叹道:“戬儿,你终于醒了。”
三日后,逆天鹰席卷着半个玉泉山的灵丹妙药来到青崖山,一肚子不满继续发泄在哪吒身上,只是心思单纯的小玉常常因他们面红耳赤的争执感到不安,二人反倒比昆仑山时收敛了很多。
哮天犬仍是维持犬型整日趴在杨戬脚边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瑶姬知它是因为伤了修为根基,便让逆天鹰与小玉去山下买些肉食。
杨戬无奈的看着几千年未曾接触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母亲生疏的挥动着菜刀,转身望向身后满脸期待之色的众人,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在瑶姬安排下的位置坐好。
当三圣母端着第一个菜上桌的时候,姣好的面容切切实实的扭曲了一下,杨戬面不改色的尝下第一口菜,继而微微点了点头,站在门后的瑶姬顿时喜笑颜开,心满意足的继续大显身手。
就在逆天鹰和哪吒险些因这盘是鸡是鱼的争论大打出手时,只听院外突然传来什么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众人忙向外望去,却见一人正灰头土脸的趴在那里,挣扎着有些狼狈的爬了起来。
“沉香!”小玉最先识出了自家相公,忙唤了一声,想要上前帮他拍去身上的尘土,脚步微微一顿却又重新坐了回去。
那人愣了片刻,还未开口却突然嘿嘿笑了一声。
这一笑让原本还是一脸凶相的哮天犬都不由得愣了一下,逆天鹰故作忧心的打量半晌,却在心里暗笑道:“终于摔成个傻子了。”
闻声望来的瑶姬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却只嘱咐小玉带他去换身衣服,便又重新回到了厨房。
待三圣母自厨房中端出第四盘不知为何物的菜时,沉香正局促不安的站在桌边,低垂着头似有些不知所措,桌上众人皆面面相觑着,一时间便只能听到厨房内那些锅碗瓢盆的声响。
杨戬认真的尝了一口母亲的新作,终于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眼望了望沉香,微微蹙着眉道:“过来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