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忏悔
    饭饱酒足，众人喝得东倒西歪的，互相道别后，各自相携着离去，只剩下四人站在会馆门前。
    “嫂子，谢谢你，额~”小文大着舌头说道，随即又打了个饱嗝，不客气的把全身的重量压在何志飞肩上。
    “知道就好，以后别欺负我。”黎溪可不忘趁机讨个公道，这个小文永远那么让人无语。
    “黎溪，我先送你们回去吧。”今晚一直比较沉默的何志飞架着快醉倒的小文，看了看黎溪身边也喝得差不多的程立阳，提出了最后一个建议。
    “不用了，你和小文回去吧。”说这话完全是因为她怕折腾来折腾去的小文难受，没有明显拒绝的意思，可是她却分明看到了何志飞眼里的失落，她弄不清楚何志飞这份失落是来自何处，可她还是想和他解释什么，“我•••我怕小文太难受了，你也喝了不少。”
    “放心吧，我送她回去。”程立阳搂着黎溪瘦削的双肩，力道和动作都有些霸道，今晚他喝了两人的酒，这会酒劲上来，开始头昏脑胀了。
    最后的结果是，何志飞拖着不省人事的小文回了家，而程立阳的车换成了黎溪当司机。
    车开到了城东的某小区，黎溪解下安全带准备把睡着了的程立阳送上楼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的程立阳突然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行动。
    “黎溪，对不起！”黎溪回头撞上了他炙热的眼神，因喝了酒而微红的双眼充满了她陌生的歉疚，“对不起，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你喝醉了。”黎溪试图抽回几乎被他握得生疼的右手，却被抓的更牢。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一次机会好不好？”他以为那么多年了，她还是一个人，难道不是因为忘不了他吗？她分明就是没有忘记自己，他了解她的，而多年以后他才发现，他是爱她的，而她才是最适合和自己走到老的伴侣。
    “黎溪，我需要你，回到我身边吧。”他手上力量一带，便把黎溪带到胸前，然后他紧紧抱住她温暖的身躯，此时的黎溪似乎怔住了，忘记了挣扎或是在考虑什么。他把脸埋在她雪白的颈间，语气里近乎带着一丝乞求、一丝悲伤。自从见到何志飞，他更害怕他真的会失去她，他已经在无尽的黑夜里忏悔了上千遍，只求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好好珍惜她。可是，她会给他机会吗？他不敢确定，所以迫不及待。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久到程立阳以为她已经默许，黎溪缓缓地抽离他的拥抱，呆呆的看着他，目光里带着游离，思绪飘得很远。她曾经在无聊的时侯也想过，程立阳和她分手了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有一天他回头找她？而她骄傲的拒绝他。没有程立阳的日子，她依旧坚强、乐观，努力活出自己想要的生活，有多努力只有她自己知道！是的，多年以后她依旧单身，但这真的是在为一个人守候吗？不是，只不过是忙罢了，在学校的时候忙于各种事务，毕业了忙工作，忙挣钱，她哪有闲暇去考虑一份新的感情，对于屡见不鲜的追求者她总有自己的办法解决掉。六年后，程立阳居然回来了！多么狗血的剧情，竟然发生在她的世界里，原来最俗气的编剧是生活！可是，他们真的还有可能吗？她还爱他吗？而他真的发现自己是爱她的吗？还是仅仅因为“需要”，需要一个人和他一起走下去，而那个人并不指定就是她？是生活捉弄她还是捉弄了他们的爱情？
    不，她不知道！她不确定！
    “黎溪，原谅我好吗？我错了，是我经不起诱惑，是我抵不住寂寞，我不该离开你的•••原谅我•••”程立阳执着她的双手贴在两颊，她冰凉的指尖令他不知所措。她不说话，也没有狠狠地骂他一顿，更没有激动地大哭一场，平静，才隐藏着更多的问题，他真的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可能吗？我•••”她轻轻地问出声来，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能！真的，过了年我就把工作转回A市，我们重新开始，黎溪•••”程立阳愈加激动地说道，生怕她马上说出拒绝的话来。
    “我要回去了，让我再考虑一下吧。”她终于赢回了一丝理智，平静的说道。婧茗说到对，她黎溪只要一碰到程立阳，看似再坚固的防线也不击已溃。
    “好，我等你的答案！”程立阳总算松开她的手，“黎溪，我明天就得回B市了，过年的时候回来。”
    “嗯，回去吧，好好工作。”说着推开车门，拉开两人的距离。
    “黎溪，我送你•••”程立阳追了出来。
    “不用了，酒后驾车不安全。”黎溪拦了一辆出租车便消失在夜幕中。
    程立阳目送的远去背影，喃喃地说，至少她答应考虑了。他发现，原来，他的骄傲在她那里根本一文不值。他错了，离开她是他的错，她又何尝不是骄傲的，他说分手的时候，连一句“为什么”都不问，更别指望她有多激烈，她要真那样做了，或许他会好过一点，会安心一些。可是，她是多么平静，多么优雅，从此以后让他再也找不到她了。换了手机，换了QQ号，断了一切联系方式，哪怕后来他死皮赖脸的求梁婧茗，也没有结果。当年她走得那么远，远到有一天他发现这样的恋爱很可笑，看不见摸不着，大学里谁不是成双成对？怎么说他也是A大工程管理学院的才子一个，为一个远在天边的她独守其身，简直是天方夜谭，本来嘛，大学的恋爱都是那般来得快去得也快，谁敢保证永远不变心呢。看吧，他那时想得多么可耻，把他们的爱看得多么的轻啊。是他放开了她，自己投入别人的怀抱，是他给了她“我一直都在，只要你需要，我一直都会在原地等你”的诺言，却又用“我爱上别人了”的事实粉碎了她的执着、她的希望。从此，她退出了他的世界，不留痕迹，杳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