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付诸东流
    龙恒惬……她家美人的名字好好听哦！
    不过，龙姓是天子之姓，难道美人是当今天子的儿子？嗯……看美人的样子也好象是十五六左右吧，这个可能性很大。
    但是，也没听说过当今圣上的儿子中，有哪个叫做恒惬的。
    算了！反正是她先不小心把美人看光光的，不管美人的身份是何，她也一定不会抛弃糟糠的！
    “碧珀。”
    听到有人喊她，她抬头想看清来人，不料一堆衣服直直朝她的脸飞来，脚下立时一个不稳，摔向装了满满一大盘衣服的木盘里。
    时值炎夏，但这几天都下着蒙蒙小雨，在这种天气下湿身的话，绝对会感染上风寒的。
    她猛地打了个寒战，哆嗦着身子站起来，还没站稳，就被突然用力一推，再一次跌回到木盆中。
    腰好痛！也好冷！
    “别装死！快点把衣服洗了。”
    啊，她认得面前的这两人了，就是三天前那两个分别身穿一红一绿的美貌女子呢。紫檀也特别交代过了，红衣服的那个叫芳芳，至于另一个就叫婷婷。
    还说要特别小心她们俩……为什么呢？
    “可是，这些衣服我已经洗过两遍了。”她不会记错的，通过这三天对住在这宅里的人的了解，她基本都已经能记到谁喜欢穿些什么颜色的衣衫，而谁的衣衫又是怎么模样的，她全都记得的。
    就拿面前这两个女子拿来的衣服来说吧，因为这些衣服都绣了好些珠片，她洗它们时都被刮伤了好几次，所以对这些衣服特别记得清楚，洗得时候也特别地小心，免得不小心又被刮伤。
    “我高兴让你洗一遍，洗两遍，洗三遍，洗多少遍你都得听我的。”
    “可是，我等一下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芳芳打断她的话，“你别以为主人肯让你留下来，你就能迷倒主人了！我可告诉你，主人的姑姑已经为主人选好未来新娘子了，就是我们家小姐。小姐可是人长得比你好看，家世比你这来历不明的女人要好，而且知书识礼。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们也许会考虑让你的日子过得好一点。”
    “所以我们叫你做，你就得做！”婷婷接了芳芳的话尾继续说。
    一脚踢翻刚巧就在脚边的木盘，再在那些雪白的布料上踩上了好几下，两人笑得十分开怀地走开了。
    “讨厌！太讨人厌了！”踢就踢嘛，好端端的踩别人的衣服做什么？
    她心疼地看着被踩脏的雪色腰带，上头绣工精致的雪梅花也被踩得不成样子。
    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住双眼，一时反应不过来的她呆住了。
    “我是谁呀？”
    嗯，手很小，而且还能嗅到那人袖子上很熟悉的薰香味道。
    “紫……紫檀？”
    “啧，不好玩。”放开捂在碧珀眼上的双手，紫檀兴趣缺缺地坐到一旁的小木凳上，“刚刚在说谁讨厌呀？是我家主人吗？”
    她摇摇头，吃力地从新打上一桶干净的井水，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几条腰带放到水中，轻柔地搓弄着那脏了一大块的地方。
    咬牙忍着那凉丝丝的水刺激到手上伤口时带来的刺痛，即便痛得双手发抖，但她还是一点点地洗着那腰带，仿佛对待什么珍宝似的。
    “碧珀，那是腰带吗？绣得好漂亮呢。”
    一朵朵栩栩如生的雪梅绣在雪白的腰带上，还真有那么几分寒冬腊月时的意境呢！而且每一条腰带上的雪梅都各不相同，用同一样的花儿却能绣出不同的姿态格调，到底是哪位刺绣大师绣的？
    吸吸鼻子，一改刚刚那因为委屈而显露出的阴郁，她笑得开怀地把一条条腰带挂上抹得一尘不染的竹竿儿，“这可是我给美人做的腰带哦～”
    说起美人，她这三天都没见着美人呢！不知道美人有想她吗？
    一定有！一到龙恒惬会想她，她差点都要把嘴角咧到耳后跟去了。
    紫檀抚着那晾得十分仔细，一点都没有皱的腰带，略感疑惑地问：“那很好啊，可是为什么都做了这么多了，还没交给主人呢？”
    “因为……我这三天都见不到美人啊。”把最后一条腰带挂上竹竿，她再从新打水，洗着那堆看着都可以媲美一座小山的衣服。
    紫檀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其实主人这些天都在，只是没往一向都只给可有可无的下人们居住的西园这边来罢了。
    “不过啊，我知道美人一定很忙，才没来找我，所以呀，我一定要趁这个时间多做几条腰带给美人，多一点也好替换啊。虽然我做的不比那些专门做刺绣生意的大师傅，但也总比一天到晚都只穿得一身白要好，紫檀你说对吧？”背对着紫檀，因此没有看到紫檀不自然的眼神，她满足地说着自己想法。
    “嗯！对了，我还有点事要做，碧珀你要慢慢来，不要太急。”紫檀很想提醒一下碧珀，让她先去换一身衣服，但一看到不远处树后闪过的白色衣角，立刻把到嘴边的话打住了。
    主人说过，无论怎样都不能帮碧珀。
    她帑起嘴，嘟喃着：“怎么能不急，我等下还要做饭，不对，好像要先到花园去采花蜜，也不对……”
    想的太过入神，因此没有看到紫檀已经走远的她还在想到底要先做些什么。
    ×××
    左看右看，终于发现周围没人之后，她才轻手轻脚地抱紧怀中一大包的东西，推门偷偷地潜入龙恒惬的房间。
    美人的房间好香呢！她深深地嗅了一口香气独特的薰香，在偷偷地把包袱放到桌上，打开把里头好几条叠得十分整齐的腰带小心翼翼地取出来，工工整整地把一条条腰带挂到柜子里，然后再把柜门关好。
    先给美人一个惊喜好了。嘻嘻，不知道美人会不会很开心呢，也许还会很感谢她呢！
    怎么办？如果到时美人要向她道谢，那她该说些什么好呢？
    羞死人了！
    ×××
    “说，为什么碧珀做的腰带会在你的腰上？”紫檀生气地拦住芳芳和婷婷，要是不说清楚，她绝对不会绕了这两个仗势欺人的女人。
    “凶什么凶，这是别人送给我们两姐妹的礼物，你有意见吗？”芳芳双手叉在腰上，毫不示弱地大声吼了回去。
    “你说谎！”柳儿和雪儿死命地拉着紫檀，唯恐一个松手，紫檀就会跟芳芳打起来。
    婷婷拽住芳芳，也怕芳芳会和紫檀动起手来。
    “你凭什么说我说谎！”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有证据证明这腰带是你的了？”
    “我为什么没有？岂止证据，我还有人证呢！”
    “那就一起找主人对质啊！”
    “来就来，谁怕谁啊！
    ……
    少年坐在大厅的雕花青龙木的大椅上，视线落在案前放着的几条雪白腰带，然后缓缓地转到一脸开怀地站在紫檀旁边的那个人。
    “主人，你来评一下理，这些腰带明明就是你命人送给我们姐妹俩的生辰贺礼，可是没想到居然才刚穿上，就有人说你送我们的贺礼是贼赃。主人，此事一定要明察啊！”一向自认是口齿伶俐的芳芳在众人还没说话前，就先喊起冤来了。
    本来还沉浸在见到美人的喜悦中的她，像被人用一盆冷水泼到的似的。
    那些腰带，她记得明明是自己偷偷地放到美人的房间的柜子里去的，心想只要美人一打开柜子，就会看到那些腰带，然后会很开心……
    今晨被紫檀强硬地带到大厅时，她还以为是美人喜欢那些腰带，所以打算找出那个绣腰带的人准备道谢，没想到……
    “是我命人送的。”龙恒惬打破僵局，“我不喜雪梅。”淡淡地语气听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主人！”紫檀终于忍不住地走上前，“这些腰带是碧珀做的，你也是知……”
    “无妨。”
    本来还打算据理力争的紫檀霎时把话柄转向碧珀，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要算了？”
    她知道主人有看到碧珀晾那些腰带时的样子，也绝对有看到那两个女人欺负碧珀的的场面，就算真的不喜雪梅，也不必把那些腰带送给那两个人啊！
    “因为，美人说他不喜雪梅啊……”她垂下眼，长长的刘海儿投下的阴影遮住了她的脸庞，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西园的早饭我还没做呢，我要先回去了。”
    背对着众人，她擦擦挂在眼角的泪花，用力地捏红双颊，免得一会儿脸色太过苍白，又会让西园的人担心了。
    美人不喜雪梅？无妨，美人总是难寻嘛！这次出师不利，下一次再努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