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 三月雨(一)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80  更新时间:10-05-05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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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
    天下七分,火烈居上,风吟次之。
    来到风吟,不能不说林州;说到林州,则不得不提淇山。相传淇山曾为秦大将军府邸所在之地,偌大的山林,大多为秦家所拥。只是自从十年前秦家惨遭灭门后,原来万紫千红开遍,到如今都只化作断井残垣,一片萧瑟罢了。
    淇山以竹闻名,碧沉沉的修竹数杆,摇曳着一个动人的传说:在这片竹林中,天帝最疼爱的小女儿——白芍仙子爱上了一个凡间的男子,二人冲破重重障碍,终结为秦晋之好,恩爱百年。所以,在林州有一个不成文的习俗,那就是每到乞巧节,待字闺中的女子们总会不约而同地在林中埋下一只亲手缝制的锦囊,以求得一份好姻缘。
    曲径通幽,云烟深处,美则美矣,却无多少人敢于踏足。只因进去的,不论是山间砍柴平凡无奇的樵夫,还是江湖上技艺不凡名声鹊起的剑客,都是有去无回。做官的无心管事,老百姓自然避而远之,只是偶尔当做农闲时的几段聊资罢了。
    薄雾弥漫,风雨欲来。
    琴声,在山间,若隐若现。
    竹林深处,坐落着一个精巧别致的八角竹亭。亭中抚琴的女子,微闭着双目,轻拢慢捻。琴声悠然,凝半壁云烟,琴指间,斑斑点点的春愁,若断若续;幽篁寂寥,舞数杆修竹,风过处,几段陈年的往事,浅吟浅唱。无心的七弦,竟仿佛感知到女子的心境般,发出阵阵微不可觉的叹息。女子的一袭红衣,仿如在碧海中盛放的曼陀罗,红得那般幽媚,那般摄人心魄。
    三月林州,草长莺飞,正是梨花似雪的时节,连慵懒的春风都沾染上了梨花的清香。熏风袭来,撩动女子脸上的薄纱,薄纱浮动,隐约着那清丽脱俗的面容。一切都是如此平和,恬然得彷如一场美梦;一切却也太过平和,安静得就如暴雨将至。突然,女子皱起眉宇,水眸里闪过淡淡的无奈,只此一丝,就破坏了这份平和。
    四周是葱茏的草木,有的近乎半人之高,原本因春日飞长而奇特的虔心草,此时却只能让人想到一个词——草木“皆兵”。
    五个,十个,不,不,要更多!女子身后的老者不由地紧紧握住腰间的长剑,剑眉微蹙,一双深深凹陷的眼睛更加犀利有光——不是紧张,而是想要嗜血的饥渴。红衣女子却安之若素,悠然地抚着一曲《梅花三弄》。秀美的长发散落了一地,其中的几缕还调皮地荡在耳旁;流转的眼眸,丰润的双唇,面纱下桃花般灼灼晶莹的面颊,如梦似幻,引人遐思。只是,是谁,在那颦蹙的眉宇间上画上一缕挥之不去的忧愁?
    突然,女子睁开双眼,美目轻挑,清丽得如三月的飞花。杀气!竟有这般浓重的杀气!非要置我于死地么?未免天真了些啊!女子嘴角噙着一抹极淡极淡的笑,清风一吹,就散了。
    “妖女,拿命来!”
    方才寂静的竹林,现在却如潮水般涌出黑压压的几十个健硕的身影,瞬间将这小小的竹亭围得个水泄不通。那些人的表情分外的一致——面容狰狞着,显得的义愤填膺,似是恨极了这林中的女子。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敢向前多跨出一步,他们的眼中更多的是对这个女子的恐惧。
    风云骤凝,天色阴沉得发黑,空气凝重得令人窒息。
    暴雨就要袭来了!
    “哈哈!”老者捋着花白的胡子,身着粗麻布衣,佝偻着背,步履蹒跚地从亭中走出,谐谑道,“你们这些中原武林的正派人士,真是不知廉耻啊,居然千里迢迢地追到这里!怎么,看到我家小姐,就吓得抬不起腿啦?”
    “臭老头,少欺我正派无人!”只见一人一跃而出,长剑直指老者,“今日我萧某就替天行道,在此斩杀妖女,为数千罹难的江湖兄弟们报仇雪恨!”
    “萧兄竟然也来啦!”
    “有萧大侠助阵,妖女,看你们这回如何逃得出!”
    众人口中的“萧大侠”正是近几年在江湖上名声鹊起的剑客——天山孤煞萧棠。
    “哼,天山孤煞?”老者捋捋长白的胡须,笑道,“老夫我今日就叫你命中犯煞!”
    言未尽,老者身形未动,唯白光一现,“啊”的一声惨叫过后,紧接着“咚”的一声闷响,大地微颤,却已有人血溅当场。待众人回过劲来,才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上前的天山孤煞——萧棠。众人具惊,胆小的见了更是纷纷后退,有的甚至握不稳剑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者浩然长笑,笑声浑厚坚实,“哼,一群鼠辈!”老者目光横扫,犀利如剑,却在不远处蓦然驻足。在那里,一前一后矗立着两袭白衣。前方的一位少年,双眸玄黑,似浅如滩涂,实则深不可测;其后的那个男子,却有着一汪如墨般浑厚平和的双瞳。观眼即观心!老者微做停留,接着便淡然移开了视线。
    “臭老头,你别欺人太甚!”
    “大家一起上!灭了这妖女,为惨死的武林同道报仇!”
    “中原武林人才辈出,还怕此二人不成?”
    明晃晃的刀光瞬间照亮这一方竹荫。老者大笑着拔剑蹬地而起。那是一把多么奇特的剑,七分妖媚,二分惆怅,再加一分的不可一世。落叶翩翩,琴声泠泠,那剑发出幽暗的红光,剑身微微颤动,或急或缓,仿佛在随着琴声浅吟清唱。顷刻,血光四溅,好似开满了一天一地的曼珠沙华,舞得倾国倾城。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银丝飞扬,老者悠然踱步,穿梭于众人之间,双眼微闭,嘴角亦擒有一丝笑意,老者灵敏如风,哪里还有一丝年老的颓态。
    “那剑…那剑是活的!”一人惊呼,然而不等他说完,眼前红光一现——那便是他活着的最后一眼。老者蓦地睁开眼睛,赤红的双目,咆哮着,散发出嗜血的狂热。
    那绝不是人的眼睛!
    那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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