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站起来，打断他的话，面无表情地瞪着他。
    秦瓦特知道他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但，就不知道他的反应会是怎样？
    「不能说吗？─」他收回手，声音很沉。
    他没说话，也没摇头，点头，只伸手从自己的外套里拿出皮夹，打开皮夹，抽出一张钞票，轻放桌上，然后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侧身越过他，脸色苍白地走出店门。
    秦瓦特没有跟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瞪着桌上的那张钞票。
    「怎么？不过才张钞票而已，秦总经理的自尊心就受伤了吗？─」艾天卫低沉地嗓音突然从他身后响起，接着秦瓦特看见，艾天卫的长臂越过他，接着，桌上的那张大钞，被艾天卫的两指轻捏在手里。「他─好面善，是他吧？陆扬最在乎的那个人？宫匀人？」
    他转过身，伸手抽回那张属于他的纪念品。「你认错人了─」
    艾天卫斜眼看了自己空空如也的手。
    「我曾经在英国首都伦敦见过他，当时陆扬也在他身边。」艾天卫微笑。
    他不动声色，眸色幽暗。
    见他沉默，艾天卫继续说。「据我所知，秦总是陆总裁死前唯一要求见面的人，而秦总，也没让陆总裁失望。您那天，的确是排除万难，海、陆、空三种交通工具，您一口气都坐足了。幸好，苍天有眼，陆总裁他撑到您去见他─」说到这里，艾天卫突然端起桌上那杯始终没被碰过的白开水，他将它举高，然后用杯身注视对面的男人，看了好一会儿，他敛下眼，用一种很淡、很淡地口吻说。「我想知道，那天，陆总裁对您说了什么？」
    终于说出此行的目地了吧！
    他冷笑。笑他太小看陆扬这个人了，即便陆扬已死去。
    他仍忘了一项事实。
    那就是，他是陆扬最得力的助手兼好兄弟─
    既然是好兄弟，好兄弟又怎能辜负比自己先走一步的大哥？
    于是─
    「如果艾先生找我，是想经由我的嘴巴，知道陆先生生前的隐私，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来的不是时候，怎么说呢！就从半年前说起吧，有一天，秦某在家沐浴时，也许是沐浴乳挤过多了，结果脚步没踩稳，不慎，就在浴室里滑倒了，就这样，秦某撞伤了头，也伤了脑子。从此之后，秦某的记忆，就像一盘拼图，零零碎碎地，怎么拼都拼不完整。所以，很抱歉，对于艾先生刚问的问题，秦某实在是帮不上忙，因为秦某实在是找不到有关陆扬先生的任何记忆。」说完，秦瓦特还故意当着他的面，翻找根本就没有伤口的后脑勺。
    见状，艾天卫也不好再说什么，更不能真的伸手在对方头上放肆，只能站在原地，看他─东翻西翻翻乱自己的头发。
    片刻后，他停住这个可笑的动作，抬眼冷冷地看他。「艾先生还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很忙─」言下之意，就是他很碍眼，还有，不要在自讨没趣了，赶快滚蛋。
    看来，想在秦瓦特身上问出他想要的答案，已是不可能。
    也许─直接找当事人问，会比透过第三者来的更清楚─
    盘算好后，他脸上恢复职业性地微笑。「没事了。既然秦总经理撞伤了头，如果艾天卫在问下去，这不是显的自己强人所难，况且，秦总经理本来就是个大忙人，艾天卫也不好在打扰秦总经理宝贵的时间，今天艾天卫在此先谢过秦总经理的配合了，谢谢，打扰您了，再见─」，离开前艾天卫还特地对他弯腰举躬行大礼。
    「不送─」他转开头，假装没看见他对他弯腰举躬。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他听见大门的锁孔有被钥匙插入的声音，之后，门把开始慢慢转动。
    他回头，瞪着那扇即将被入侵者打开的大门─
    门是被打开了，但是─
    没人？他疑惑地慢慢朝门口走去，来到门边，哪有半个人影？
    他蹙起眉头，伸手握住门把，正想把门关上的时候─
    「是我─」秦瓦特突然出声，把他吓了好大一跳。
    他狼狈跌坐在地，抬头怒瞪害他跌倒的罪魁祸首。
    「虽然这是第二次见面，但是，匀人欢迎我的方式，总是令我吃惊─」秦瓦特笑着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让我拉你起来─」
    他没有把手给他，而是自己站起来。
    站起来后，他面无表情，转身直接走进厨房。
    打开冰箱，他拿出仅存的两瓶饮料，然后回到客厅。
    他看见他坐在沙发上，而原本盖在沙发上那块纯白防尘布，应该是自己去厨房拿饮料的时候，被他动手收了起来，他把它摆放在矮几上，至于桌边则是他中午遗忘在他车上的行李箱。
    原来他来找他，是为了物归原主。
    他走到他身边，将饮料递给他。「没有选择，喝不喝随你─」
    咖啡？带糖的？
    「匀人喜欢喝甜的饮料？」秦瓦特瞪着手上的饮料。
    「不喜欢？不想喝，那就摆着，晚点我渴了，我在自己解决掉─」说完，他选了一张靠近阳台的位置落座。
    秋风徐徐吹，时间越晚，凉意就越深。
    秦瓦特微微皱眉。「今天晚上好像特别凉，匀人要不要坐过来一点？这边比较吹不到风？还有，如果匀人不介意，我想替匀人关上身后那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