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亦不悔,也无怨。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8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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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前,中原发现‘血梅’,引起了西域毒谷的注意。传说是一种只一千年开花,又会一千年结果的梅花。邪剑天受他父亲命令前往中原,而他也算准了三日后是他母亲,邪赀最爱的女人葵允儿的生辰,到时候他一定会独自一人到竹林去看望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而这个时候也是他下手的最好时机。
    在走前,邪剑天曾在芙蓉花树下摸着素宁的墨发对他承诺,若真寻到千年开花,千年结果的血梅,他一定会摘下最鲜红的那一枝带回来送给素宁。
    一句承诺。承载了太多太多。
    凝望着烈火般的身影,扯出一丝微笑。好,那记得带回来,我等你。
    远远凝视,硕大的七彩芙蓉树下。赤红与清白,风轻云淡,两人相视一笑。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素宁突然睁开眼,在黑夜中翻身坐起,依着月光,额上的冷汗凝成颗颗水珠。
    素宁双手抱头,表情异常痛苦。
    又是这梦,为什么三年了还忘不了?为何每晚都重复当日的情景?
    报了仇。本以为一切都可重新开始,但是。。。想忘记却是如此的难。
    阁楼里,房间很黑。
    就像十三年前的毒房一般
    不一样的是,这次却没有人在黑暗中向他伸出手。难过的张张干涩的嘴,却语凝咽。
    吱。。。。门被轻轻地推开,银环叮当作响,步伐柔倪,随后一阵淡淡的胭脂香传来。
    秦娘跨步端药,进屋点燃灯。
    回头,突然看到已醒的素宁苍白着脸直直的坐立在床铺上,秦娘柳眉紧皱。
    屋里终于亮了起来。
    至少,没有那么黑暗。
    “醒了就好,来,把药喝了。”秦娘端起药走向秦宁,看着这个脸色无丝毫血色的孩子,心里着实心疼。
    一年前,出门采购胭脂的秦娘在花楼的后巷看到了蜷缩在墙角的素宁。
    本来这样的事早已司空见惯,但是当看到素宁那苍白的面孔和自己早已死去的儿子一模一样时,她还是忍不住将其收留。
    后来看消瘦的素宁几乎每个夜晚都会不停的呕吐和抽搐,请来大夫才知晓这孩子已身中剧毒,早已无药可救。就像十五年前她儿子一般。
    素宁抿紧嘴巴,侧过头顺着烛影,淡淡看了眼今日身着一身鹅黄,黑发弩丝,眉间总是浅浅皱起的秦娘。
    秦姨,您对素宁的好,素宁这一生怕是报答不了你了。
    随后伸出过分纤细冰冷的手接过装着苦涩药汁的瓷碗,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咽下。
    秦娘看着素宁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想对他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终究未说出口。
    素宁嘴角轻轻牵扯出一丝微笑,看着秦娘。
    “秦姨,现在什么时辰了?”沙哑的声音听出他的疲倦。
    秦娘接过他手中的药碗,轻轻拍了他瘦弱的肩膀,看着他疲倦不堪的神情。
    “素宁,你必须好好休息。”说完,抬头看了看窗外一片漆黑。“戌时了。”
    戌时了。。。
    时间真的不多了。
    抬头,风轻云淡:
    “秦姨,五子说戌时左右有客人,客人来了?”素宁的眼睛里倒映着蜡烛的苗子,眸子明亮异常。
    秦娘收回眼神,转过头看着素宁。
    素宁转过头去,没有看着秦娘,眼神只是空洞的凝视着案桌上的蜡烛,削瘦的脸上更看不出丝毫表情。
    “正在梅阁小憩,难得从良。待会时辰到,就得净‘玉瓶’了。”漆黑的夜晚,月光透过木窗点点洒落在墙角。
    (此地的净‘玉瓶’是指在中原妓院里对于某楼头牌从良的公子或者姑娘的一种将人置于红晶瓶里,装上清泉。然后泡于其中的仪式。其所代表的含义就是众人对他(她)从良的美好祝愿。)
    秦娘走近他旁边,将他扶躺在床上,盖好被子。
    初夏的夜晚,素宁皮肤依旧凉意。
    吹熄红蜡。
    秦娘将门关上之前,深深看了眼躺在床头的素宁。
    秦娘并不了解素宁的过去,不过相处这三年来,她还是能够看出这个倔强的孩子,以前身上发生过太多的故事。
    明亮孤独的眸子里总是有化不开的浓愁,只身一人孤独的看着明月,喝再苦涩的药水也从未皱过眉头。
    几度曾问,素宁总是有意的避开,避开关于他从前的种种。
    罢了,有些事还是得靠他自己。
    只是他的身体。。。
    无奈摇摇头,轻轻拉上门。
    蜡烛燃了,终究再次熄灭。
    戌时了,
    戌时了。
    今夜一过,再也见不到了。
    有些事一旦决定,就再也没有余地,哪怕一点都没有。
    此情何相依,相知,相遇。
    早知,又何必。
    慢慢伸出手,挽上衣袖,借着斑斓月光,不做声的看着左臂上那一抹用血红炽发编制成的镯,苍白瘦弱的手,炽烈的发丝。
    形成了明目的对比。
    轻轻来回用指尖抚摩,仿佛感觉到了那人灼热却又无比令人眷恋的胸怀。
    窗外明月浩亮,花楼中人声渐渐沸顶。
    微谰在楼下,想必那人也来了。
    “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我是来接夏微谰的。”
    当日的话如雷雨一般在耳边重复。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微谰配得上他吧,如玉一般的温润无缺。
    如果当初在精绝城没有做那件事,那现在。。。
    素宁一直望着丝镯,良久。
    将袖子放下。
    拉开被子,起身下床。
    咳咳。。。
    一个简单的动作,他看来,却异常艰辛。等穿好衣,额上已是晶莹冷汗滴滴。
    最后的机会他不想放过,那怕此生的最后一眼。
    亦不悔,也无怨。
    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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