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男子200m自由泳决赛，看台上罗秋晨热情的跟几个熟识的教练寒暄。说实话运动员像他这么书卷气的不多，长得还这么养眼的就更不多。几个女教练也没来得及想想自己都多大把年纪了，一个劲儿的拉着罗秋晨家长里短，聊些跟游泳八竿子打不着的废话。
    罗秋晨一面笑着优雅的一一应答，一面用他那敏锐的目光观察赛场上的情况。从运动员入场开始。他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自己当年南征北战，跟一帮人高马大的洋人在国际赛场上较劲儿的时候都还没有这么紧张过。
    因为半决赛的破成绩顾然被安排到了第八道这么个破泳道，小光头在第四道洋洋得意跟他打招呼：“哟！您怎么第八道啊？您肯定是看不上200m自由泳，奔着50m自由泳冠军去的吧。”
    顾然没甩他，自顾自脱下衣服扔在旁边的小框里。转头看了看坐在看台上的罗秋晨，后者朝他微微一笑，顾然也冲他点点头然后走向出发台。
    吴昊他们几个划拉开那群女教练女领队什么的，挤到罗秋晨身边坐下。
    梁希拍了拍罗秋晨的肩：“哥们儿别紧张，奥运会决赛也没见你这么紧张过。”
    罗秋晨耸耸肩：“我紧张什么，他输掉才好，丢了这块金牌他就老实了。”
    严晓宇一把打开吴昊的手：“我说耗子我衣服都快叫你给拽下来了。干吗呀你，这种事情咱回酒店做啊。”
    一听这话，徐欣和杜瑾雯马上眼睛发亮，凑过来问：“你俩回酒店做什么？”
    “做……”吴昊看了看两位姑娘期待的目光，立马引开话题：“你们说师兄能行吗？我咋那么紧张呢。”吴昊抓起严晓宇的衣角擦了擦手心的冷汗。
    “够呛，你们看那小光头脸上都要开花儿了，就跟金牌在他兜里搁着一样。再看看咱太子爷，像不像梦游？”
    杜瑾雯说：“是有点儿没睡醒的感觉。”
    徐欣说：“不知道昨晚他跟罗指导发生了什么。”
    吴昊脸上的神情微微变了变，看了看罗秋晨，又转头死死盯着出发台上的顾然。
    发令枪响，八个人像箭一样跳了出去。
    梁希冷笑：“他够迟钝的，这肯定上一秒，太不靠谱了。”
    罗秋晨举起秒表看了一眼，平静的说：“1秒02”
    第一个50m顾然一直保持倒数第一。最后一个转身顾然追到了第四。和第一名差不多有半个身位。
    严晓宇拉着吴昊满是冷汗的手说：“完了，太子殿下这下要被那小光头笑死了。”
    梁希笑笑：“未必，还有最后50m，一切皆有可能。”
    罗秋晨一眼不发，只是扶了扶眼镜紧盯着泳池里正在拼命网上追赶的顾然。从转身过来的第四，到第三，再到第二，最后几乎是和第一不分先后。
    看台上的几个人都握紧了拳头，杜瑾雯和徐欣大喊：“师兄加油，师兄快……”
    吴昊的嘴半张着，瞪大了眼睛望着泳池。
    严晓宇双手捂脸爬在吴昊的肩上不敢看下面的战况。
    罗秋晨依旧一脸平静，就是手上的秒表快要捏碎了。
    只有梁希一脸笑意，在最后15m冲刺的时候转头轻声在罗秋晨耳边说：“你果然没看错人，他的确是你‘儿子’简直就是你的山寨版。”
    罗秋晨冷笑：“过奖了，他将会比我有出息多了。”
    泳池中两个人齐头并进，整个游泳馆都沸腾了，加油声喝彩声此起彼伏。对方的领队教练运动员看上去也没比罗秋晨他们轻松多少。
    两个人几乎同时到边儿，触摸电子计时板。仅凭肉眼根本看不出到底是谁第一。大家同时转头看电子屏幕……第一名顾然58秒33，比第二名仅仅快了百分之一秒。
    罗秋晨只是云淡风轻的笑笑，随即转头问一旁的杨伟：“接下来是谁的什么比赛？”
    吴昊转身就往看台下跑，严晓宇和两个女生赶紧跟上去迎接凯旋的英雄。
    梁希转身往游泳馆外走：“恭喜师兄，我今天没比赛了，就先撤了啊。”
    “又去泡吧，小心身体！”老狐狸假惺惺的关心师弟。
    “多谢师兄关心，小弟自有分寸。”梁希笑着跟他死磕。
    罗秋晨痛心疾首：“我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这样吧，我让莫凡今晚打个电话来劝劝你……”
    梁希手一挥打断他：“是以前比赛认识的一姑娘，他家是这里的，说要带我出去逛逛。”
    “哦~~~~~~以前比赛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姑娘。那我更得问问莫凡他知不知道。”
    “随你。”
    “师兄你好萌，这样都拿冠军了。”徐欣姑娘星星眼眨呀眨。
    “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传说！”某人把泳衣退到腰上，光着膀子得瑟。泳衣脱下的部位很正点，高一分体现不出顾大队长迷人的小腰，低一分……咳咳……
    不过，就是有人手很贱，严晓宇趁其不备一把拉住顾然的泳衣往下扯：“叫你得瑟，我让你全裸着得瑟。”
    顾然眼明手快一把拉住自己的泳衣，两只手捂着的部位还颇有些耐人寻味。转头周围的情况，顿时囧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只见吴昊双手捂脸，做害羞状往严晓宇后面躲，嘴里还嚷嚷：“啊呀！队长，光天化日之下尽作出如此流氓行径。扰乱赛场秩序，成何体统？小心禁赛啊小心禁赛！”
    再回头看看两位姑娘——很淡定，很淡定不说眼里还泛着绿光，眼里泛绿光不说还满脸不无遗憾之情。顾然十分不解，不是狼才泛绿光吗，这怎么……
    （嘿嘿，顾然小朋友不解，看官您肯定理解！是不？
    众姑娘：“讨厌，我们谁想看下面了？谁说想看下面了？”）
    顾然杀气腾腾的拽着吴昊冲进梁希的房间，把里面正在谈事情的梁希和罗秋晨吓了一跳。
    顾然指着梁希的鼻子就开始骂：“你也太欺负人了吧，世界冠军了不起啊，蛙王你就可以随便侮辱别人。呸！比一十多岁的孩子游得快你就得瑟了。要不要脸啊你？真恶心。”
    罗秋晨没搞清楚状况，一把拉住顾然：“冷静点儿，到底怎么回事儿？”
    看见罗秋晨顾然更来劲了：“你以为他是你师兄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的确不知道为什么两位在世界泳坛都混得风生水起的飞鱼和蛙王，会跑到我们这个小城市来做教练和队员。不过我想不管什么原因你们都不是来侮辱我们，打击我们的吧。你们至于那么无聊吗？要消遣一群孩子打发时间。警告你，不是没有你游得快就可以任由你侮辱，耗子他现在没有你游得快不代表一年以后，三年以后，五年以后也没有你游得快。”
    梁希脸上神情不改，挑着眉问顾然：“你这是以队长的身份当着教练的面给我警告吗？”
    “是。”顾然看都不看罗秋晨，盯着梁希的眼睛冒火。像头被激怒的小兽，随时有扑上去咬死梁希的可能。
    罗秋晨脸色一凛问顾然：“这怎么回事儿啊？队长！”最后两个字罗秋晨故意加重了语气，提醒顾然他的身份。
    顾然恶狠狠的指梁希：“你问他。”
    罗秋晨又看向梁希，后者耸肩：“我也想知道我怎么莫名其妙就背上个侮辱队友的罪名了。”
    固然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吴昊眼眶都红了，轻轻拉着顾然的衣角小声说道：“算了顾然，我们回去吧。我不想把这件事闹大。”
    罗秋晨望向门口站着的几人：“严晓宇你说。”
    “梁希他比赛的时候……”
    杜瑾雯一把拉住严晓宇：“说什么说，说了您信吗？他是您师弟，耗子还是我师兄呢。就许您护短，还不让我们说理啊。”
    顾然说：“你作为教练，今天的比赛你都没有到场。有什么资格来问我们？”
    “好好好，今天没去赛场是我的问题，我先向你们道歉。那现在总有人出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徐欣站出来：“今天100m蛙泳比赛的时候，梁希最后25米冲刺的时候明显放慢了速度。最后到边儿就比耗子慢了0。03秒，全场都在议论这是怎么回事儿。最后颁奖的时候他都没有去，搞的耗子特别尴尬。其他队的教练队员都跟组委会说我们队耍大牌，不把省里的比赛放在眼里。最后还是顾然去跟裁判长解释说，梁希比赛的时候身体出了点儿状况，现在去医院了。”
    半晌，罗秋晨点点头说道：“首先我为我早上的缺席向大家道歉。好了，这件事情比赛结束以后回到队里再说。大家都回去休息吧，下午好好比赛。”
    等众人都走了，罗秋晨一把拉住梁希的衣领：“你他妈怎么回事儿啊，玩儿过火了吧。”
    梁希打开他的手坐下继续喝茶：“不是你说中午陪省体委的领导吃饭，还说让我千万别吃到。师兄，我为了你的饭局连颁奖仪式都没去，你还怪我？”
    “少他妈跟我扯淡，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是说什么？我让吴昊那事儿啊。切，省运会的金牌我拿这么多有什么意思。小孩这次比赛都闷闷不乐的。我让他高兴高兴，他还不领情。”
    罗秋晨叹口气，摘下眼镜揉揉眼眶：“高兴高兴，你看他高兴吗？幸好不是顾然，要不我抽死你，非扒你一层皮不可。”
    梁希甩给他个大白眼：“不带你这么玩儿的啊，你儿子你就心疼了。都是队员，你对人吴昊怎么就不能一视同仁。”
    “吴昊年龄大一些，比较董事也比较有想法。这件事情对他虽然是个打击，但效果只会让他更加刻苦训练超过你。顾然不同，要是有人这么羞辱他，他肯定会拼了命跟那人死磕。这孩子想法直，喜欢钻牛角尖。”
    “得得得，心疼就直说，别跟我这儿讲道理。赶紧滚，看见你闹心。”
    罗秋晨回到房间，顾然一个人倒在床上气呼呼的。他笑着走到窗户边儿坐下，招呼顾然过去。
    顾然恶狠狠地问了句干嘛，不情不愿的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老狐狸耍流氓，一把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抱紧了把头放在人家肩上蹭：“今天在游泳馆給人家说了不少好话吧。你做的很好，作为队长知道暂时压制自己的怒气，一切以全队利益为重。值得表扬。关心队员，打抱不平为受了委屈的队友说话评理。也值得表扬。可是……”
    顾然窝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身体绷得紧紧地。全身鸡皮疙瘩直往外冒。听他的话又只有一半，翻了个白眼，又可是，能不能把可是下面的话一气儿说完。
    “可是你太冲动了。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尤其教练在场的情况下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梁希以前可从来没被人家这么数落过，还没没有哪个教练这样教训过他，更别说队员。今天要不是我在旁边，他一准儿把手里的茶全泼你脸上。你信不信？”
    “我就是气不过，他凭什么这么羞辱耗子。我们师兄弟一起训练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欺负过。”顾然的声音都微有些颤抖，一副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罗秋晨轻拍他的背安慰道：“好了，这件事情回去再重罚你和梁希，下午还有比赛吧，去睡会儿。”
    顾然听见他那重罚两个字心都在抖，赶紧乖乖巧巧的爬回自己床上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