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寨外怪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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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色大亮,陈郁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抓揉着凌乱的头发,踩着一步三摇的步伐“飘”进卫生间里,掬起一捧清水泼到脸上,泼醒人处于混沌中的大脑。抬起头,只见镜子中映出的少年,眼圈青黑、精神萎靡。
陈郁打了个哈欠,他不确定昨晚到底有没有真的睡着,撇起肉肉的唇,他凑近镜子摸摸脸,感觉就短短一夜休息不好,脸色差的都不能看了。
这古玛寨果然邪性,当然身为理科生的陈郁想的不是神鬼妖怪的邪性,而是昨晚前台小姐说过的磁场。
洗漱过后人清醒了不少,陈郁收拾收拾自己,换上一身短袖短裤,在背上一个双肩背包,打算去寨子里转转,好歹来了,总是要见识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的。
“先生,午饭时间是在十一点半到下午一点半之间,晚饭时间由下午六点供应到晚上八点,其他时间也可以通过电话预约餐点,祝您在古玛寨玩得愉快。”在他离开前前台小姐还特意叮嘱了一句,“请您尽量赶在天黑之前回来,寨子偏僻,天黑之后没有那么安全。”
“嗯,谢谢,我会注意的。”陈郁对着前台小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挥挥手大步走出民宿大门。
不过他心里倒是有不少疑惑地地方,怎么昨天的老人和前台小姐都要他在天黑之前早点回去,天黑之后究竟会遇到什么?坏人?野兽?看周围的环境应该是野兽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虽然有无限的好奇与猜测萦绕在脑海里,但陈郁还是选择听从他们的劝告,他可不想用自己的生命安全来试探一个陌生的地方。
先不提老人和前台小姐没理由因为这种事骗他,就说如果真遇到什么事儿,他现在可是离家出走中,一个人来到大山,有联系不到山下,报警都做不到,小心为上,反正早点回来又没有什么损失。
昨晚来的时候天都黑了,这古寨里也没安上路灯,根本没有注意到寨子里面是什么样的,今天阳光灿烂,放眼望去,一直生活在城市里的陈郁被震撼到了。
木质小楼错落有致的排列着,充满了厚重的历史气息和独特又神秘的民族风味,铺路的是青石板,不知道在这里存放了多少年,已经变得圆润光滑,路边、屋旁都随意的生长着几棵树、几朵花,自然古朴之感扑面而来。
陈郁竟然有些看的痴迷了,深深觉得自己真是来了一个好地方,还好路上没有放弃。他兴奋地掏出手机,这里拍拍哪里照照,想着下山以后一定要发给家里人还有莫景风、白玲看看,这绝对也是他们没有见过的。
一路招鸡逗狗,一路拍照,陈郁穿过这座古老的寨子,又走过连绵的梯田,再去清澈的溪水里翻石头,误打误撞的还摸到了几只螃蟹。他把这几只小小的战利品捧在手心,把玩了好一会才把它们依依不舍的放生。
水面泛着粼粼金光,呼吸间是花草树木的清香,将连日以来的烦恼一扫而空,怪不得别人都说旅行是最好的解压方式,果然让人心旷神怡。
哼着小曲儿,陈郁一直朝着东边走,路上偶尔可以碰见穿着黑色布衣,戴着黄铜饰品的当地人,他想上前去打招呼,但这里的人总是避着他,远远的看见他了,立马换个方向走。
陈郁有些莫名,他知道封闭的地方往往会比较排外,昨天遇到的老人那么和蔼可亲,还以为古玛寨不会那样呢,原来是他想错了。
不太认得路,又找不到人问,陈郁只好随着感觉走,走到哪里算哪里,他运气还算可以,没在寨子里面迷路,就是走处了寨子,到了寨子外面的山林里,这里地势最高,可以看到寨子的全景。
忽然,隐约有两道快速移动的身影出现在了他视线中,小心的远远跟着往山林里走进去,发现是旅游团的那两姐妹,还拿着那个奇怪的长条形布包!她们在一座崭新高大的木楼前站定,木楼大门紧闭,两姐妹警惕的检查了一圈四周,陈郁下意识闪身躲到大树后面,而后又探出头来,想知道她们到底要做什么。
该不会是小偷吧?看样子也不像啊,难道是小说里讲的盗墓的!不过在木楼里也有墓室吗?陈郁这样想着,手却很快掏出手机打开录像,预备在她们真做些不好的事情时就立刻拍摄取证,毕竟就这地方也没有看见一个摄像头。
姐妹俩认为周围没有其他任何人了之后,对视点头,纷纷把那个长条形布包打开,取出的东西在阳光下闪烁着的银色光芒,即使相隔有一段距离,陈郁依然看出来了,那是两把长剑,一阵风吹过,几片落叶飞扬而起,在撞上剑刃的瞬间被拦腰划断,这个过程丝滑流畅,毫无阻力。
这绝对不是玩具,而是真真正正能够伤人的利器,陈郁明白了这点,屏息凝神,将自己往大树后面又藏进去了一点。在看见她们意图翻进木楼内的时候,不再耽误,按下拍摄键。
“咔嚓——”快门的声音不大,却在一片安静的树林里被无限放大。
正翻墙的姐妹俩动作一顿,一齐转头,尖锐的目光射向了陈郁所在的位置。糟糕!跑!此时脑中只有这一个想法,陈郁抱着手机,头也不抬的猛冲出去,那姐妹俩反应迅速,提着剑一跃追上。
身后有人猛追,还是拿着凶器的,那可不是一般的危险,陈郁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跑,完全不顾前面是什么方向,硬生生跑出了树林,又趟过一片片茂密的草丛,好不容易跑进了寨子外围。
喘着粗气转头一看,那两姐妹还追在后面,见他稍微慢下来,还有力气叫他站住,看不出半点体力不支的模样,暗骂一句这是什么体能怪物,陈郁在危机之下,爆发出强大的潜能,迈起沉重的腿,又跑起来。
在四通八达的小巷里转过一个又一个的弯道,不知不觉间又跑出了寨子,陈郁已经顾不得两姐妹还在不在追着了,缺氧的大脑里只剩下跑这一个意识。弯弯绕绕的又跑回了之前两姐妹在的木楼处,此时木楼的门大开着,筋疲力尽的陈郁来不及多想,直直的冲了进去。
刚刚踏进大门,陈郁一个腿软,在惯性的推动下向前狠狠摔了个大跟头,幸而木楼内平平整整的铺满了光的话青石板,虽然帅的疼痛异常,但也没有摔得血肉模糊。
努力了好几下都不能爬起来,突然想起两姐妹的陈郁抱着手机惊惶的望向大门口,并没有看见两姐妹的身影,应该是甩掉了。
有了这个认知,他长长的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肌肉里也彻底没有了一点力气。阵阵的刺痛顺着胳膊和小腿传到大脑,费力看去,一条条的划痕遍布在手脚上,往外渗着血珠,平日里整洁的白鞋被污泥糊满,狼狈极了。
强忍住惊恐、疼痛催生出的泪水,陈郁深深呼吸还几次,又尝试着企图站起身来,结果让他明白了,凭他一个人根本办不到,反而因为用力而导致身体不平衡,彻底倒在冰冷的石板上。
太阳明晃晃的高高挂在天上,阳光刺痛陈郁的眼睛,他的身体痛苦的感受着刺骨的寒冷与过度运动后的灼热的冰火两重天炼狱。
嘴巴里面充满了腥甜的铁锈味,肺好像要撕裂了,他只觉得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助极了,眼泪涌出,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哗哗滴落。
他没有后悔去拍摄两姐妹可能是在做不好行为的证据,只是害怕,害怕他会死在这里,再也回不了家,他只是想叛逆一次让家里人重视一点自己而已,不想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爷爷、哥哥、莫景风、白玲……他还有很多不能舍弃的家人朋友。
心中凄凄然,他不愿去想的躺在这里离开不了会有的种种死法偏偏在这时一一浮现在眼前,场面无比凄惨,甚至可能等自己身体都腐烂了才能被人发现,就连葬礼上家人朋友伤痛的情景都幻想到了。
越想越可怕,陈郁终于如不住呜咽出声,张着嘴吧无声的不断呼唤着“妈妈”。
陈郁经过开着的大门进入屋子的院子里,更里面的屋门还紧闭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高高立在木屋最高的九层之中,自上而下欣赏着院子里的“美景”,削薄的唇勾起一个儒雅的弧度,难得的起了兴趣。
在他的眼里看来,倒在自己院子里的小人儿一看便是被人精心娇养出来的,身上还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纯洁,现在的他浑身凌乱,又沾上了不少脏污,抱着双膝,双眼红红的抽泣着,那止不住的泪水滴落打湿了潮红的脸蛋,露出的手脚上散布着红肿的血痕和新鲜出炉的淤青。
真是好一幅可怜的模样啊,真是一幅可爱的模样啊……淡淡地喟叹从男人口中流出,封闭的楼内无端的刮起了风,刮得男人的衣袍猎猎作响。
鸦羽般的长发一转,男人在风中消失。
“吱——呀——”木质大门打开的声音响起,沉浸于自己悲伤想象中的陈郁并没有注意到,知道朗润的声音从身前传来……
这边,陆芸、陆荷两姐妹在一条三岔路口跟丢陈郁之后,姐姐陆芸一跺脚,抱着高冷的妹妹陆荷撒娇:“啊~~小荷花儿,那个人怎么都不听我们解释啦~偷拍了就跑,我们有那么像坏人吗?”
托住没骨头一样的姐姐,陆荷沉稳的开口:“没事,他也是旅客,这里只有槐桑民宿一家提供住宿的地方,他会回去的。”
“好耶!那我们继续在寨子里探险吧,这里阴气重的不得了,都可以养出好几个鬼将了。”陆芸纤长的长指转着圈的缠弄着鬓边的头发,“可是到处干净的一只最低等的游魂都没看见,太反常了,不是吗。”
陆荷赞同的点头,她们是华北天师世家的弟子,主学剑道,三岁修道,年满二十的她们终于领到了出师任务,在华国境内任意一处两人独自斩杀两头红衣厉鬼级别的鬼怪。
经过千挑万选,她们最终选定了古玛寨,之前曾经听师傅无意间念叨过几句这里的危险与无数天师信心满满的来,最终都狼狈的刹羽而归,之后她们就对古玛寨上了心。
更丢人的她们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在七扭八歪的巷道中原路返回,准备回到刚刚发现的那座古怪木楼,先前被陈郁一打岔,她们都还没来得急展开探查。
直觉告诉她们那里一定有问题,在这样一个落后封闭的村寨里建出那样一座纯木质、精美绝伦的九层高楼是几乎不可能的,更何况,就算能够建出来,竟然不建在寨子中心,反而在一座人际鲜至的树林里,就像故意脱离寨子,不让人接近一样。
姐妹两人脚程飞快,不过飞奔十数分钟就回到了树林里。
林荫下,陆芸、陆荷两姐妹警醒的把长剑架在身前,随时防备着周围可能到来的攻击。相似的面孔上是同样的惊疑,陆芸收起一贯吊儿郎当的不着调,将陆荷护到身后。
那应该矗立着九层高楼的地方只有野草在轻轻摇摆,那座木楼就像从没存在过一样消失了,空地上,在原来院门前面一点的位置,一只双肩包压塌了一小片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