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玄机 第十三章:凌天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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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重用苏家,苏沈二人齐心,朝中自也一片祥和。
与苏建坤八竿子打不着一边儿的平南王李萧基得知沈罄瑶小产后,便特意送来燕窝为其调养身子,苏建坤婉拒。
沈罄瑶有他和沈长隆便已足够,其余所有人的关心,都会让他感到害怕。更何况,平南王野心昭昭,自不甘屈于人下,此番送礼,无异于拉拢。
他将此事告知沈长隆,想让沈长隆离平南王远些,沈长隆自也明白,两人不谋而合。
“如今朝中有两种声音,不知沈兄如何看待?”朝中党争日渐激烈,而近日有朝臣提出,如今家国强盛,理应修筑堤坝,为民谋利,又有人认为修筑堤坝劳民伤财,有失民心。
“自是劳民伤财。基业虽稳,却操之过急,如今陆路尚通,何须再行水路?”
“修水路可巩万世之基业,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是这样,可苏兄不觉,此时修坝,有损民心么?”
“怎么?”
“西羌对我朝虎视眈眈,天下尚未一统,若此时修坝,必是劳民伤财。”
苏建坤不以为意,如今再听着同样的话语,不免觉得眼前的沈长隆过于天真。便也忽然明白,为何后来的自己会与平南王为伍。唯有平南王,能在此事上与他达成共识,他便义无反顾弃下沈长隆而去。
朝中政见不合之事时有发生,待此次风波过去,兴许沈长隆会明白他的迫不得已,苏建坤如是想。
”我只知,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若修筑堤坝,必然引来百姓怨愤,百姓怨恨之下,必定会掀起一股浪潮。到时,百姓不但不会支持皇上,还会阻碍皇上修筑堤坝。这天下黎民,皇上不得撇下,一旦撇下,江山社稷便会动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沈兄这么一说,也非全无道理。”
“所以,如今不宜修筑堤坝,而是要想办法消弭这股不邪之气。”
苏建坤沉思良久,点头称是。
沈长隆继续劝解:”苏兄,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修筑堤坝实属不智,此举必定会使百姓怨恨皇上,在这万般怨恨之下,必将造成天下混乱!”
苏建坤不语。
这不正是李萧基想要的天下大乱么?
可是抱歉,说了这么多,苏建坤还是选择与李萧基站在统一战线陛下如今重用苏家,何愁来日不能青云直上?若能有平南王帮扶,至少能少走十几年弯路,也能予罄瑶一个更好的未来,予自己与他的孩儿一个更好的前程,他爬得越高,地位越稳,孩儿的前程便会越好。
沈长隆,若你来日有了孩儿,必会明白我这良苦用心。苏建坤如是想。
“阿兄是个直肠子,你可莫要为了堤坝一事与他闹个别扭。”沈罄瑶说着。
苏建坤答应。
世承十二年八月,沈罄瑶有孕,沈长隆与其妻何氏诞下一子,苏建坤提议,取名云瑾,寓意为人机智,困难应对自如,成功之路坦途。
既如此,二人商定好,待罄瑶产下孩子,便由沈长隆取名。
一片祥和。
自沈罄瑶有孕后,沈长隆日日命人送安胎药到苏府,并叫苏建坤喂她服下。十月已至,沈罄瑶诞下一女,此时皓月悬空,愿此女一生清白完美,能主公正廉洁,取名月皖。
未几,沈罄瑶血崩而亡。苏建坤得知此消息,忙闯入产房,抱着罄瑶身体痛苦。
“大人,大人!产房乃不祥之地,近不得!”
“罄瑶!”他听不得旁人劝阻,便一人靠在床岸,紧紧抱住沈罄瑶。他不明白,分明自己遍寻名医调理好了她的身子,分明医官告诉自己罄瑶此胎会平安无事,为何偏偏难产血崩……他命人传来医官,问其缘故,那医官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从沈罄瑶生前的安胎药下手,谁料,竟查出里面含有麝香!
“大人,这安胎药里,含有麝香,但剂量不多,能造成夫人血崩,定已有月余。”医官仔细鉴别着安胎药的残渣,说道。
怎么可能?这是沈长隆送来的,沈长隆又怎会害死自己的妹妹?若他真在药膳中放入麝香,这几日亦是自己亲手喂下,他心中一惊:“我杀了罄瑶……”
“大人!此时与您无关啊!”众仆婢跪地,齐声道。
“大人,奴才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一位小厮在人群中忽而开口。
苏建坤抬头,往人群中看去:“你说。”
“沈大人府上派来送安胎药的那人,行为举止甚为怪异,一路遮遮掩掩,交到厨房温热后,掩面而走。”
“可还有其他人瞧见了?”
众人七嘴八舌,皆说自己常在府中见到这样行为怪异的人,事已至此,苏建坤早已失去理智,加之提议修筑水坝一事,无论自己如何劝说,沈长隆都在极力阻止,甚至劝说自己切莫如此行事,他已不知此时此刻,到底该不该相信沈长隆。
“沈大人向来宅心仁厚,他是这般至纯至善之人,又岂会伤害自己的妹妹?”苏建坤喃喃自语。
旧事重演,他又将这份苦痛经历一遍,一次又一次痛恨沈长隆。
翌日。
平南王李萧基前来吊唁,宽慰苏建坤莫要就此一蹶不振,若此时萎靡,定会遭陛下厌弃,从此苏氏于京中毫无立足之地。
“为了你与夫人的孩子,也要坚持下去。”
他不明白,自己与李萧基不过只是在修建堤坝一事上不谋而合,为何罄瑶离世他会前来吊唁,甚至拉着自己远离沈长隆。每每沈长隆往这处行来,李萧基便拉着苏建坤往别处走。
“王爷为何处处避让沈兄?”
“他这般对你,还与他称兄道弟?
“王爷这是何意?”
“沈大人与本王互不对付,常在朝中与本王唱反调,好在苏大人你知节懂礼,与本王站在统一战线上。沈大人虽嘴上不说,但心里始终有所芥蒂,他又怎会让自己的妹妹生下判友的孩子呢?”
“判友?”苏建坤蹙眉。
“自苏大人选择与本王共事那一刻起,便已是沈大人的判友。”李萧基藏住狡黠笑意,“本王自然要时刻留意他的动态,前些日子本王的探子来报,说他提前一月在安胎药里放了些了小剂量的麝香。本王原本觉着没什么,直至传来苏大人府上夫人离世的消息,才懂得……”
“下官明白了。”
至此,他再未与沈长隆说过一句话。但思及罄瑶时,还会带着月皖前去沈府,待月皖年岁渐长,便不再踏足。
林千亦默默思忖,苏沈两家原本这般要好,后来变得针锋相对,便是平南王的缘故。平南王为拉拢苏建坤,不惜在沈罄瑶的安胎药中加入较少剂量的麝香,以至难产血崩而亡。若无平南王在其中制造误会,或许他们可将误解全全说清,不至落得如今你死我活的局面。没多久,便传来沈长隆追随先帝而去的消息,苏建坤虽嘴上不说,但心中却是一阵悲痛,只是不在在先皇灵前是为先皇痛苦,还是为沈长隆痛苦。
苏建坤至情至性,沈长隆至纯至善,以沈长隆的性子决计做不出害死沈罄瑶的事,为何苏建坤宁愿相信平南王,也不愿相信那个从西边湖渡抱着一条大鱼跑到苏府的沈长隆呢?
平南王手握兵权,不甘屈居人下,先帝重用苏家……此时此刻,林千亦才明白,苏建坤不过是平南王李萧基登上皇位的棋子,那时太子尚幼,一旦杀了先皇,自己便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之人,谁料众朝臣推举太子登基,太傅辅政,以至平南王大权旁落。
“难道——是因沈长隆极力推崇太子登基,而被平南王暗杀?”她不敢想,亦不敢将此事说与人听。却也忽然能明白,苏建坤会变成如今这样只是想给苏月皖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是,这样一个未来非要拿千千万万个幸福家庭来换么?这样的未来,苏月皖接着会安稳么?
幻境结束,夜玉宝珠不再散发光亮,苏建坤独自一人站在宝珠前,久久不能回神。
“沈长隆……”他低声呢喃,“过往种种我又亲历一遍,最悔之事便是结识你。若你我一开始便是政敌,我也不会这般触景伤情。偏偏你与我,曾有过金兰之谊。”
“重历从前种种,只会叫我更加憎恶你!”他转身离开,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眼前的夜玉宝珠再无任何光亮,便忽而想起从前沈长隆将宝珠赠予他时说过:“这可不是一般的宝珠!能释放出如昼白光,带人进入心中最悲痛处,重历过往种种,走出幻境,光灭。”
光灭?
他忽然觉得心口一窒,有些疼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流逝。
…………
玄机阁。
“夜玉宝珠可不是凡物,如今光芒已逝,但愿苏建坤可迷途知返。”白衣男子坐在白玉椅上说道。此乃玄机阁主风珩亦。其人如芝兰玉树,整个人渗透着缕缕仙气。
“可,以他方才的态度,似乎仍在怨恨沈长隆。”玄机阁陪侍秦笙说道。
“苏建坤憎,只因未参透其中缘由,已有人勘破其中玄机,不是么?”男子浅笑。
“主上是说,那个被夜玉宝珠吸引进去的女子?”
“静待便是。”
此阁在山间若隐若现,虚如缥缈。平都府衙中凌天仪忽有异动,府衙大人陆巡赶忙召集众平都人原地跪拜,齐声高呼:“人皇临世,玄机祥天。”
“人皇临世,玄机祥天。”
“人皇临世,玄机祥天。”
凌天仪了无反应后,众人这才结束跪拜。
府衙护卫羿之上前行礼:“大人,此事应当上报朝廷,凌天仪异动,必是玄机阁显现,玄机生,乱世起。”
陆巡不语,他不知该如何向朝廷言明,当今尚无暴乱,如何能说乱世将起呢?
“大人!此事拖不得!”羿之说道。
“陛下年幼,切莫吓着他。且上报朝廷,凌天仪动,玄机显现。”
“是!”说罢转身书信交给驿官,八百里加急入京。
陆巡靠在门边,看着天空乌云密布,心下一阵慌乱。平都世代守护凌天仪,却从未见过凌天仪有任何异动,以至他认为这仪器在府衙中只是个摆设,谁料今日亲眼见到凌天仪在原地旋转不停,不由得想起《平都志》中所载:“人皇陨落化为凌天,以其骨血滋养后世,经轮回万载,得化人形,入主玄机。凌天异动,玄机显现,乱世则起。”
后来转念一想,当今圣上年幼,朝中又有几人真正臣服?又有多少人对这帝位虎视眈眈?此刻,他只愿玄机临世只是个传言,可偏偏玄机临世入载地方志中,又不得不叫人畏惧。陆巡即刻转身前往藏书馆,翻找《平都志》,既然玄机显现会有乱世纷争,而自古乱世必出英雄,若能提早一步得到玄机指引,找到被玄机所选之人,便能阻止灾祸发生。
《平都志》载:“万般机缘,缘由天定。玄机所选,天意所属。”
久久并未翻得有关玄机所选之人的任何讯息,陆巡有些气馁,拿着《平都志》靠在书架旁,闭眼沉思……忽而,他猛然睁开双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平都志》乃地方图志,又怎会有关于玄机阁的完整记录?应找《流云志》。《流云志》乃上古时期记录人皇传记之作,他上任平都府衙时,曾阅览过此书,书中有一首小诗至今不曾得解,若能找到此诗破解,或许便能于苍茫人世锁定玄机之人。
“林长双峰树,
松寒荫井枝。
暮景千山雪,
未适青云意。”陆巡翻到此诗,即刻摘录下来,与护卫羿之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