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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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凌霄感觉自己的汗毛一根一根立了起来,是这样吗,那清音爱沈洛妍爱到不惜挖出自己的心?
洛妍脸上带着无奈的浅笑,凌霄知道,她是伤心的,难过的,只是,这伤心与难过于她是无论如何不能写在脸上的。凌霄起身,将洛妍搂在怀中。
“她真的是大齐的奸细?”
凌霄不是不相信沈洛妍,只是不能明白,既然爱到如此地步,又怎么会轻易背叛。
“她是,”沈洛妍迟疑了一下,“长乐侯的小女儿。”
“水梦寒?”凌霄大吃一惊。长乐侯是大齐最有威望的侯爷,手握精兵数万,为人正直刚毅,一直是大齐的典范。长乐侯膝下五个儿女,数小女儿最为神秘,据说三岁习武,剑术出神入化,行走江湖,居无定所。没想到,她竟然会一直隐匿在玉门。
“水梦寒,是,她叫水梦寒。”
沈洛妍低下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清音从未背叛过她,只是,夹在国家与爱人之间,痛苦的挣扎。那一封封被截下又再发出的信,没有泄露一句玉门的机密。
清音的心思,沈洛妍如何不知道。沈洛妍又何尝不想保下她。
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的身份已经变成公开的秘密,沈洛妍又如何保得住她。
许久,她的声音变得平静,“在玉门,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除了背叛,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凌霄暗暗叹气,她到底还是不相信他啊。
“锦儿?”苏绣看着站在院子里的苏锦有些纳闷,城主去了月白主子那儿,按理锦儿该在身边伺候才对。
“姐姐。”苏锦依旧站在原地,苏绣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于是走了上去。
苏锦的脸上满是落寞与悲伤,有种莫名的绝望正从她身体里慢慢向外渗透,苏绣不由打了个寒战。
“锦儿,怎么了?”苏绣从未见过这样的锦儿,当年锦儿伺候玉主子,经常不是被打就是被骂,甚至几次险些丢了性命。那时的锦儿也难过,也悲伤,可是,从来没有这样绝望。
“城主说,企公子要回来了。”苏锦看着苏绣,声音听不出喜怒。苏绣感觉站在她面前的根本不是那个一直胆小懦弱需要保护的小妹妹,而是一个陌生人。
“企公子回来,”苏绣不明白,企原回来是一件让锦儿这样绝望的事吗?“他回来,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苏绣拉起苏锦的手,她的手冷冰冰的,像是……苏绣不敢想下去。
“姐姐,城主说,等企公子回来,就将你,嫁过去。”
苏绣笑了,原来,锦儿是害怕自己嫁了人,城主府里就只剩她一个人,“姐姐不会嫁的。”
“不,”苏锦反手抓住苏绣,紧紧地,抓得苏绣甚至皱起眉头,“姐姐,你要听城主的,一定,一定要听城主的。”
“嗯?”苏绣不太明白,锦儿,到底是怎么了?
“锦儿姐姐,月主子叫你过去。”慧汀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姐姐,记得我说的话,妹妹不会害你的。”苏锦又握了握苏绣的手,转身跟慧汀走了。
“见过你姐姐了?”
沈洛妍躺在摇椅上慢慢地晃。清音死了,暖香走了,下一个,又是谁呢?沈洛妍暗暗地想,抬起头看到清音阁院子里一排排翠竹,这些竹子还是当年她和清音一起栽的。如果清音只是清音,如果世上本没有水梦寒,如果自己不是这玉门城的城主,如果真的有这么多如果,那该多好。
苏锦跟着慧汀,原想是回月白居的内院,没想竟到了清音阁。
“回主子,见过了。”苏锦跪了下来。
“起来吧。”沈洛妍没有看她,只是虚扶一把,苏锦却感觉一股力直将她托起。
“谢主子。”苏锦低着头,恭敬的站着。
“你看这些翠竹,长的可好?”沈洛妍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苏锦有些不解,但还是恭敬地回答,“回主子,这竹子长的甚好。”
“这竹子还是前两年我和清音一起栽的呢。”沈洛妍脸上显出暖意,似乎想到了什么温暖的事。
苏锦不知如何作答,只能静静站着一旁。
“你知道吗,清音,是我真正喜欢过的女人。”沈洛妍拿起翠色茶杯,抿了一口,苏锦大惊,仍是不敢做声,“我喜欢她,不因为她是男人或者女人,只因为她凡事以我为重,事事迁就,处处包容,她的眼睛里只有我。但是,”沈洛妍话锋一转,“我既然因为她眼里只容得下我而喜欢她,自然不能容忍她心里还惦记着别的事情。”
“苏锦明白。”苏锦忙跪了下来。这一次沈洛妍没有伸手,只是眼睛望向远处。
“我要你说的话,都说了吗?”
“说了。”
“她,怎么说。”
苏绣根本没有回答,她会不会按城主说的做呢?苏锦也不能确定。
“我相信姐姐会按城主的吩咐做的。”
“嗯?”沈洛妍的唇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眼睛也看向苏锦,紫色的瞳孔带着些探究和不明的意味。
许久,沈洛妍转过头,淡淡的说,“你去吧!”
“奴婢告退。”苏锦起身。
“等等,”沈洛妍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苏锦闻言停了下来,“那个慧汀,找个人盯着点儿。”
“是,主子。”
“去吧。”
凌霄握着一个绣花荷包细细打量,听见脚步声立刻收进怀里。
“回来啦?”凌霄看了看苏锦,这丫头跟刚见的时候仿佛变了个人,神态还是恭恭敬敬,可当初的萎缩和怯懦,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影子。
“是,主子。”
“听说,你去清音阁了?”凌霄低下头,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看。
“是,城主找我问话。”苏锦毫不避讳。
“城主问你?问你什么?”不会是又在怀疑他吧,凌霄握着书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
“城主想把姐姐嫁给企公子,让我去跟姐姐说说,刚叫我过去问我姐姐的意见。”
企原?沈洛妍想把苏绣嫁给企原,这又是什么名堂?凌霄心里泛起了合计。
“那你姐姐怎么说?”
“姐姐自然是听城主吩咐。”
苏锦退下了。凌霄又从怀里掏出荷包,那上面绣的是紫堇。紫堇?那是母亲的名讳。这个慧汀,真的是大齐的人。那,沈洛妍,有没有发现?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凌霄一惊,手里的荷包已经易主。沈洛妍将荷包捏在手里,看了一眼,又扔给凌霄。
“哪个小丫头给你的?”
凌霄想快点儿收回怀里,心思一转,随手丢在桌上。
“忘了是哪个小丫头绣着玩的,我看着好看,想说看看,谁知道那小丫头非要送我,我也不好拒绝。”
不能让她看出荷包的秘密,凌霄心里直打鼓,沈洛妍是个人精中的人精,自己的一举一动怕都在她的掌控。
“哈!”沈洛妍打了个哈欠,自己一头倒到床上。
不一会凌霄就听见沈洛妍发出轻微的均匀的呼吸声。躲过一劫。凌霄轻手轻脚地将荷包放进锦盒,锁了起来。
沈洛妍面朝里,刚刚还一副沉睡的样子,此时却已睁开眼睛。心底发出一丝冷笑。小丫头?怕就是慧汀吧。
不过,那荷包上绣的,是。。。。。。
紫堇?
早上,凌霄睁开眼睛,沈洛妍已然不在。
如果,回到大齐,就意味着要离开她了吧。凌霄又想起了那个荷包。那是母亲的信物,拿着它的人必然是母亲的亲信。虽然自己身在玉门,却也知道,大齐的余部已经聚集了万人,只要一个登高一呼的人,大齐定能卷土重来。
走还是不走?留还是不留?
此时,在清音阁练剑的沈洛妍也在思考同一个问题。慧汀是大齐的卧底,这她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没能找出上线,所以暂时不想打草惊蛇。可是现在,沈洛妍忽然有一种自掘坟墓的感觉。那个男人,终究还是要回去的吧,他放不下国仇家恨,放不下骄傲自尊,怎么可能为她一辈子屈居人下,更何况还要他一直扮演女人。
沈洛妍握剑的手忽的挽了个剑花,脚下的步伐开始加快,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翠竹被强烈的剑气震动,发出呼呼的声音。
剑舞生风,空气仿佛割裂一般。
“落花不语空辞树,流水无情自入池”沈洛妍想起这两句诗,那时,清音给这套流水剑的批注就引用了这两句诗,现在想来,倒是应了世事。落花终去也,流水自无情。
剑在空中飞快旋转,转出落花流水的影子。忽的,剑气陡然消散。
剑已入鞘。
啪啪!清脆的声音响起,“好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