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死吗？飞言，死在你手里的人太多了。”幻苍摇摇头，眼内闪着杀气。
    “你们也认为我是一个吃人的恶魔吗？你们也要杀我吗？你们也害怕我吗？”其实本就一无所有了，但看到曾经的朋友向自己宣布死亡的开始，心还是好痛，还是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我是一个吃人的魔物，我死，我死，但我死也要拖着别人和我一起死。我不得好死，你们也别想歹活！”素飞言狞笑着，笑着脸都扭曲了。身影跃起，衣袍飞扬。火红的身影如苍鹰一般掠过空际，目标是那站在楼下如海洋女儿般美丽的新娘。
    “不要，飞言……”撕裂心肺的呐喊神惊起，湖蓝色的身影轻飘飘飞起，又缓缓飘落了。
    “晶晶！”风宇扬纵身跃起抱住了受伤的晶晶。
    “扬，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喜欢你，当我还是小女孩的时候，我便爱着你。”晶晶笑着，紧紧的抱住了风宇扬：“可是，我知道，你爱另一个人，我们都知道你很爱他……所以别再逼他了。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想一想，他比我可怜呢！咳咳……所以别逼他了，他也只是想快乐的生活……也只是想被人爱……我比他幸福，因为我拥有他……拥有他所没有的一切，真的，扬……”豆大的泪珠从她苍白的脸上划过，不是恨不是哭，而是笑。
    “对不起，晶晶……”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卷入这场是非中。风宇扬痛苦的自责，缓缓的放下了晶晶逐渐失温的身体。
    “你觉得这样会让你开心吗？让一个又一个的人陪着你一起痛苦，陪着你一起死亡！”
    寒风吹起火红的衣袍在空中翻卷如狼，也一并翻飞着层层的杀气。曾经风雨飘扬一起走过，也是曾经在那辰月花开满的地方一起欢笑。曾经的事太多，回忆不再空荡，但心去疼得无法思索。
    “我不开心，可是我痛苦！”
    “是吗？”风宇扬冷冷的笑着，掌风在空中飘飞，长鞭也在空中荡起，灵活如蛇。
    “你真的要杀我！你真的要杀我！”素飞言惨淡的笑着，也慢慢扬起了手。所有的一切该划上圆满的句号了吧。我一直不曾恨你，因为我在等，等有一天你回来告诉我，我们是朋友。可是你们没有，反而我们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远到最终无法回头了。
    灰尘在劲风中溅起弥漫在血腥的空中。身影闪动，想去来间，只有悔与恨，恨与伤。长鞭挥舞，将素飞言团团围住，确保无法伤他一分一毫。他是会吃人的魔物，是不该降生的人啊。所以你们都抛弃了我，所以我一辈子都会在痛苦中挣扎，即使我想逃避也不行吗？我不是魔物，我不是。为什么，我总也无法逃出命运的桎梏。风宇扬，我恨你，我恨，但我更恨我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去触犯禁忌，为什么要爱上你。
    “啊……”嘶声的呐喊划过雪空的宁静，传来很远很远。外面的世界依旧白雪皑皑，如同一个没有血影的国度。细小的雪花飞落，如精灵般带着迷幻的美。
    “唔……”长鞭在空中突然荡回，风宇扬重心不稳的摔了出去。素飞言则转身飞落，停在了台阶上。低头间，泪水却滑落了。扬，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我只想这样活着，如此而已。掌风飘来，素飞言纵身跃起，如展翅的苍鹰般停落在扶栏上，直直望着立于不同方位的风宇扬和幻苍：“你们真的想我死吗？”
    “不该吗？”幻苍淡淡的反问，他知道终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他是月幻师，可以预知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从凌洛出现在神族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这一天会来。封印终究还是会被揭开，可是它会按着注定的轨道不停的轮回下去吗？
    “也许该吧。”素飞言扬起春，浅浅的笑意如消融的冰水般泛开，有嘲弄、有痛苦、有哀伤、有不解，也也许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微笑。
    “不要，不要伤害大人！”仓促的低吼传来，一个人撞开玻璃闯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厚厚的雪，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来人会心的笑着，伸手拍去了身上的雪花，缓缓走向了素飞言。
    ‘多亚！“素飞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他记得他把他留在了中南地带驻扎了。
    “大人……”多亚笑着，伸手拉住了素飞言的衣袍：“大人，我们回中南吧。我知道你在这里不快乐，所以在听到风宇扬要成亲的消息后，我就赶来了。大人，我们回中南吧。那里才是你真正的天堂，有你爱的士兵，也有爱你的士兵。”索亚仰着头，年轻脸上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回中南……”素飞言茫然的低头看着他，脸上充满了犹豫。
    多亚点点头：“对，我们回中南。在那里睡也不会伤害你，你也不会再伤害任何一个人。”
    “还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喝醉的时候，什么都告诉了我。可是那不是你的错，真的。所以我们回家，回我们生活了七年的中南。在那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真的。大人!”多亚温暖的笑着，从离开军校的那一天起，他就追随着素飞言，春去冬来，一晃七年过去了。他亲眼目睹着素飞言的温柔平和，也目睹着素飞言的疯狂与痛苦。这个温和的男人啊，应该有他的他啊。
    “多亚，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晚了。我已经错得太深，我已经无法回头了，我已经找不到回头的路了。一切都晚了，我再也走不回去了。”素飞言苍凉的笑着，摇摇欲坠的样子让人生怜。
    “大人，你看不见路，但我看得见。真的，大人，我带你回去，回中南，会那个没有任何伤害与回忆的中南，我们再也不会紫京，永远不再回来了……”多亚依旧笑着，伸手去扶素飞言。
    “可以吗？”
    “可以！”
    “可是我已经无法回头了，多亚，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了……多亚……”
    “大人，不管错得再深，我们永远都站在你这边，因为你是我们的大人，是我们一起生活了七年出生入死的大人啊……”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在你这一边都愿意帮你承担，我们不分谁对谁错，我们要的只是你自由快乐的活着——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是飞亦旋说的。他也曾说站在我这一边，可是呢？可是他却派人杀我……可是他却背叛了我……我到底该不该相信啊。
    “啊……”素飞言低声吼着，风在身边扬起，只一瞬间，多亚便摔在了地上，血顺着他的头流了下来。
    “他是你的副官，你却杀了他……”风宇扬又急又气，伸手抚合着多亚始终不曾瞑目的双眼。一切都无法再回头了，素飞言如发疯般的长啸着，痛苦绝望的声音冲刺了所有。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素飞言已经出手伤了十几人。
    “他疯了……”有人低吼着，更多的人拔出刀包围了如野兽般的疯狂的素飞言。幻苍冷静的面对素飞言而立，阻止了众人。刀光反射着灯火，十分刺眼，一一并凌乱了风宇扬的视线。长鞭挥起，但没有落下去。死一般寂静的大厅内沾满了杀气冲冲的人，但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必是束手立在那里如风雪般抖动的男子。长长的发丝遮迷了他所有的视线，也遮迷了他所有的表情。泪水一滴一滴从紧闭的弧中滑落了，滑落冰冷的脸，有点点痛。疯了吗？没有吧，因为意识还是清醒的不是吗？
    你是光明的小孩，我们都愿意保护你，做我们的光明天使吧！
    他是会吃人的魔物，他会将灾难带给每一个人，他会毁了我们美丽的神族！
    你冷吗？为什么坐在这里，跟我回家吧，飞言！
    飞言，不管你做错什么，我们都愿意站在你的身边！
    你杀了他，也许我当初就该杀了你！
    素飞言，你杀了那么多人，你一定不得好死！
    你哪里都没错，错就错在你认识了一个不该认识的人，错就错在你相信了他！
    你不该死吗……
    一句句碎心的话语，一幅幅熟悉又陌生的画面，还有那挥起的刀，一并湮灭了所有的意识。
    “啊……”素飞言痛苦的吼了起来，掌风四起，掀起了灰尘，掀起了衣袍。凌乱的身影反复重叠，然最终挥出的手掌在半空僵住了，再也没有挥出去。
    “飞言，一切都结束了。不要再胡闹了好吗？”风宇扬轻声说着，手中的长剑洞穿了素飞言的身体，血顺着剑流，在地上绣着花。剑突然抽出，素飞言重心不稳的倒了下来，跌在风宇扬怀里。
    “你最终还是杀了我。所以…所以我不欠你…我不欠你任何东西……今生今世都不欠你的呢。风宇扬，我恨你，我会一辈子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都不会原谅你……永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