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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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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凰涅磐,浴火重生。
    千万年来,
    多少人将其誉为一场盛大的礼宴,
    可谁知这更像是一场悲壮的吊唁。
    如果说,今生的相遇是对前世的凭吊,
    那么或许涅磐对于那些被命运束缚的人来说,
    并不是重新的开始,
    而是完美的结束。
    阳光如丝如缕的照射进桃树的缝隙里,又是那季节,又是那一片淡淡的红。
    树下立着的人,锦缎绿衣,倒也素雅得很。
    他矗立,他凝视,他浅笑,他阖眸。垂首时,嘴角的一朵梅花开了,静静的,名作忧伤。
    他在看他,看他的背影远去,他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笛子。那是只玉笛,通体雪白,像是冰山上融化的雪似的,映着他绿色的袍子,透着些微的璧。笛后配着玉,玉的中心被镂空成某个形状,却看不清了。
    我记得,他总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进不得,也退不得。只有满眼的忧伤,像是快要泪流满面,可又从不曾有一滴泪落下。他微蹙着眉,明是不舍,却阻止不了离人的渐行渐远。恍惚间,那人回头,阳光却刺眼得扎痛了我的双眼,我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我想近一些,再近一些,即使我知道,我从来走不近他们。但是,这一次,我哑然驻足。
    我看到了那个树下的人,消瘦清秀的容颜,和那颗似曾相识的痣。
    他,笑了。
    裕翔猛的从床上惊醒,坐起身来。他呼着气,安抚住胸口。
    又是这个梦。
    用手背擦了擦额间的汗,这才安定下来。微微蹙着眉头,心跳的厉害。这个似曾相识的梦啊,从记事起就纠缠着他,它不是恶梦,却比恶梦更让裕翔害怕。因为它,会带来亲身彻骨的悲伤,像是从心底与生俱来的一般,撕扯着裕翔的心脏。
    他对那个梦向来是疑惑的,奇怪的服饰,奇怪的风景,甚至连时代都是自己所不熟知的。他从未看清过梦里的人,但是今天,他看见了。
    那是他的容颜。
    那个站在树下痴痴等待的人,是和他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人,却多了几分深刻,几分惆怅。然而他始终还是看不清梦中的另一个他,那个无情的背影。
    裕翔晃了晃脑袋,眼神里尽是淡然,即使心中并不那么平静。
    他侧头看了看窗外,天已然亮了。
    裕翔起身随手拿了件衬衫穿好,零零散散的收拾整理了一下,打算出门。
    裕翔不太喜欢照镜子,因为他害怕看到镜子中自己的眼睛,那双冰冷的眼睛。他微扬了头,听见外头开始吵闹起来,城市这才苏醒了一般。
    走到架子鼓前,拿起新鼓棒,裕翔嘴角浅浅的笑了。他极爱这支鼓棒,棒尾欠着拇指大的海蓝色玛瑙,凝成一滴泪的样子。这样想着,裕翔就忆起了昨日的情景,他记得他在看到它的第一眼时,就想买下它了。他还记得有人说:“每根鼓棒都在等待它的主人,等待那个适合它的人将它带走。”
    裕翔抚摸上那颗玛瑙,记得昨天也只是闲逛才进了那家店…
    这是他常去的乐器行,见过老板几次,也就是打个招呼,不见得有怎么深交,只知道老板叫做薮。乐器行的氛围挺有格调,安安静静的。裕翔慢慢的踱进去,推开门,发现店里人比平常多了些。
    “你好。”老板缓缓放下手中的乐器,不急不缓的开口。
    裕翔笑了笑,“好。”点头致意了一下,便走向挂满鼓棒的墙边。
    裕翔很喜爱这家乐器行将鼓棒挂在墙上的做法,像是成了一种装饰的点缀一样,很好看。
    “买鼓棒?”薮这才真正放下手里的事,走至裕翔旁边陪着他挑。
    裕翔点点头,没有说什么。那么多各式各样的鼓棒,一下子倒也真的很难挑选了。
    午后的店里,透着些慵懒的散漫味道。不小的乐器行被阻隔着看不到那一头。
    似乎有人在轻拨着吉他调试着音,围着三两个人,弦声断断续续深深浅浅的溢满了整间屋子。
    也许,这就是裕翔特别钟爱这里的原因吧。
    这样想着,才发现是有点恍神了。侧头一看,薮正依着墙笑看他。裕翔顿时低了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挑不到喜欢的吗?”薮顺着墙看了看,“上面点的也可以选。”他仰了仰头,示意着。
    裕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上排的鼓棒没有被吊挂成各种样子,只是很整齐的陈列着,露出其尾部供人挑选。裕翔扫了眼,最后将目光落至最角落处。
    “那一支,”裕翔用手指了指,“好特别。”
    只觉得薮半响没有做声,裕翔转头去看他,却见他依旧是笑,意味深长的那种。
    “怎么了吗?”裕翔有些疑惑。
    薮一惊,摇了摇头:“不,你是有缘人。”于是便走了过去,为他取下那根放在最角落的鼓棒。
    “这支鼓棒,年岁比我还大呢。”薮玩笑似的说着,将它递交给裕翔。
    裕翔握着鼓棒,仔细观察起来。鼓棒其实很朴素,只是尾部镶嵌进的海蓝色玛瑙,着实吸引了裕翔的眼球。裕翔用手轻轻的摸了摸玛瑙,冰凉的触感立刻从指尖滑入,吞噬了他一身。
    薮看着他不语,久而久之,伴随了一声叹息。
    裕翔抬头看了他一眼,待他开口。
    “你知道吗?每根鼓棒都在等待它的主人,等待那个适合它的人将它带走。”薮看进裕翔眼里,有些温柔有些认真。
    “你是说,我是它的主人?”
    薮莞尔:“这要问你,我代替不了你决定什么。如果适合,你会感觉到的。”
    裕翔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鼓棒:“它真的很漂亮。”那颗玛瑙,映在木头上,不华丽,却像是丝绸上的一滴水晶。有着些许孤傲的悲伤感。
    “其实,年代久的鼓棒,都是有名字的,那像是它们的命运。”薮拿起身边的布,轻轻擦拭着裕翔手里的鼓棒。
    “那它叫什么?”
    “泣。”
    “泣?”
    “恩。”
    裕翔复又仔细看了看,是啊,那颗玛瑙,多像是一滴泪,像是被铭刻下的最后一滴泪。
    裕翔笑了,有些自我讽刺的意思。
    “也许它真的是适合我的,填补了我所没有的东西。”
    薮看了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咽下了。
    裕翔并没有做什么犹豫,将“泣”买下了,原以为会很贵,薮却只是随意的收了点钱意思意思,没有刁难他。
    裕翔感激的谢过,正要离开。
    “对了,你对乐团有兴趣么?”薮叫住了刚要踏出门的裕翔。
    “乐团?”裕翔转过身。
    薮一耸肩:“恩,正缺一个鼓手,想玩玩吗?”
    裕翔思索了一下,与其天天空着无所事事,也许是应该去凑些什么热闹。
    他轻轻点头:“好啊。”
    薮了然一笑:“那明天上午来这里吧,我带你去乐团室。”
    裕翔点点头,转身走了。
    街上此刻已是很吵杂了,裕翔有些不自在,他极讨厌吵闹的地方。
    一个人踱着步来到天桥上,桥下是涓涓的河,世界安静了。
    桥上的路灯早已暗了,裕翔面向空旷的河岸,轻轻闭上眼睛。
    他不爱用他的眼睛去感觉这个世界,更畏惧别人凝视他的双眼,所以,听,成为了他最习惯的感知方式。
    裕翔倾听着远方小鸟的歌声,近处河水潺潺的叮咚声,嘴角便不经意的微微扬起。
    思绪似乎有些走远了,裕翔连忙拿了件外套,带上鼓棒,出门去乐器行。要与乐队其他成员见面,说没有不安是不可能的。裕翔一个人惯了,对于交际着实是害怕的。
    乐器行开门的并不早,裕翔到时还关着店门。裕翔透过透明的门向里望了望,恰巧看见薮从楼上下来,很随意的挂着件白色衬衫配了牛仔裤,倒是足够清爽。
    看到裕翔,亲切的笑了笑:“其他人都到了,就在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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