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冥冥天意 第8章 胡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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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好些了么?”胡缨站在床边问。
晏如花点点头,“好多了,这些日子多亏胡大哥照顾。”说着把手里的斗彩盖盅交给一旁的翠儿。
胡缨却摆手道:“别,要说照顾,我可不及你赵大哥。”
话音未落,赵左茗也掀帘子走了进来,口中说道,“又在背后编排我呢?”
“小弟岂敢啊,我正在如花面前夸你呢,说你不顾自己胳膊上还带着伤,每日一早便过来探视,那汤药都是亲自在厨房看着煎好送来,她迷迷糊糊嫌药太苦不肯喝,你特意出去买回蜂蜜,兑在药里,晚间也总是等她睡熟了才肯走……”
“胡缨!你说这些做什么!”赵左茗被胡缨说的有些尴尬,忙出声喝止。他走到近前,看到案上放着的斗彩盖盅,便对晏如花说道,“眼下退了热,人也清醒了,该多吃些东西补补身子,总喝汤怎么行?胡缨府上的厨子不错,不管是天上飞还是水里游的,都做得拿手,你想吃什么尽管和他说。”
听赵左茗这么一说,晏如花倒真觉得有些饿了,大概她这几天也就靠些汤汤水水维持着呢,于是认真想了想,说,“我想吃芋儿烧仔鸡,还有瑶柱蒸水蛋。”
胡缨听了笑道,“这个简单,我就去厨房告诉他们。”又说,“芋儿烧仔鸡会不会太油腻了,换成火腿粒炒芋泥如何?”
晏如花点头道,“也好。”
胡缨转身欲走,忽又回过头来,对晏如花眨眨眼睛,压低声音说道,“关于你姐姐和某人的事,你若想知道的更多,不如直接去问本尊。”
胡缨前脚出了屋子,翠儿和芳儿两个丫头不知有意无意,也出去了,还顺手带上房门,这一来屋里便只剩下赵左茗和晏如花,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都有些不自然。
“赵大哥胳膊上的伤可好了么?”还是晏如花先打破了沉默。
“不过一点皮肉伤,已不妨事了。”赵左茗忙道。
又没了话题,晏如花干脆推开被子下了床,伸手取了那件猩红色绣金玉富贵牡丹图的软罗斗篷披在身上,对赵左茗道,“赵大哥若无事,陪我去这府里的花园子走走可好?我才来了头一日就病下,窝在房里昏天黑地睡了几日,再不出去见见太阳吹吹风,都快要发霉了。”
赵左茗被她说的笑了,点头答应。
两人出了房,先沿着门口的游廊走了一段,便折而往北,下去不多久,眼前便是一座山石屏障立在当中,看去不甚高,亦没有那种奇峰纵横,巍然耸立的势头,但所用均为玲珑细巧的湖石,巧搭叠嶂,石隙中牵藤引蔓,在秋日里也有细嫩的枝条迤逦垂落下来,好似翠带缠绕,另有涓涓细流,水声淙淙,比那等奇峰伟岸到多了几分韵味。
转过山石,只见林木葱郁,小径蜿蜒,越往里走,越是一派鸟语花香,入眼处草木深幽,奇花烂漫,还有亭台掩映其间,在一片绿树葱茏中透出点点暗红。
晏如花只看得心旷神怡,兴致勃勃,她见这府邸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便脱口问道:“赵大哥,胡大哥他是……将军么?这宅子竟如此奢华气派,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却有这样的身份!”不知为何,面对赵左茗的时候,晏如花倒能轻轻松松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不用再三思量,拐弯抹角,可能是相比胡缨那总是略带狡黠的神情,赵左茗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风度更能让她放松下来,也更能给她信任感。
听她这么问,赵左茗笑了起来,“哈哈,将军?不错,那小子说起来也算个将军,不过是有个游骑将军的虚名儿罢了,这府邸也称不上是他的,而是他爹胡老将军的。”
胡缨的父亲胡不图,官居一品骠骑大将军,战功赫赫,威名远播,御赐亲封盛国公。胡不图膝下共有四个儿子,除了次子在礼部挂职,长子、三子均在军中效力。胡缨是胡不图最小的儿子,也是最得他欢心的一个,自幼跟随名师读书习武,后来他/母亲病逝,老爷子悲伤之余,对这小儿子更是疼爱有加。
胡缨十五岁那年,边境起了战事,他软磨硬泡,非要让父亲答应他在长兄的带领下随军出征。胡不图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到了战场上,胡缨果然应了虎父无犬子那句老话,在两军对垒中频频显示出其卓越的武功机智,屡建奇功,令得众人交口称赞。不料乐极生悲,就在战事快要结束之时,胡缨因一时轻敌中了埋伏,身中数箭,被敌将砍落马下,若非身边亲兵人多,拼死将他救回,差一点儿就丢了性命。饶是如此,他被救回大营的时候也浑身是伤,奄奄一息,一条命去了半条。直把他大哥胡骁吓得半死。
好在很快战事稍息,胡骁听从父亲的安排,命人将仍卧床养伤的胡缨送到了建安城。只因胡不图早年曾在这里驻防,时候虽不长,却让他喜欢上了这个山青水秀的地方,遂置下产业打算以后来养老,而此番这宅子倒正好用来安置儿子,无论气候还是环境,建安都比京城永宁更加适宜病人休养。
等到战事终于全面结束,大军班师回朝,胡缨也以养伤为由没有回京。因为他立下不少战功,皇上本来想要大肆褒奖,却被胡不图在朝上竭力推辞,说他年纪还小,立功只是逞一时之勇,尚不足谋大事,最终只替他领了一个游骑将军的散职。而胡缨本人便一直留在了建安。
建安城赵府的赵太公,以前在朝中任职时与胡不图曾有半师之谊,胡缨伤好之后,便按照父亲的嘱托,拿了帖子前去拜访赵太公,结果因此而结识了赵左茗,二人年纪相当,一见如故,渐成莫逆之交。
听了赵左茗的介绍,晏如花这才明白,为什么府中下人有的管胡缨叫“少将军”,有的叫“公子”,皆因为胡府的老家人自然称他为“公子”,而后来买进府的下人则称他为“少将军”。
想到胡缨独居在此,无拘无束,晏如花不无羡慕地说道:“这样看来,胡大哥整日岂不是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当真过的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赵左茗笑道,“那是自然,胡老将军在京城,鞭长莫及,他长兄算是离此间最近,也带兵驻扎在南疆边陲,正因为无人管束,所以他才能每日里游山玩水,卧柳眠花!记得那日我曾对你说过,胡缨这人旁的都好,唯独太过风流,时常在青楼粉巷厮混。他人生得俊,出手又大方,那些莺莺燕燕们见了他再没有个不缠上来的。我也曾劝他,说若觉得身边寂寞,不如认认真真娶一房妻室,他却不以为然,说人不风流枉少年,总要先乐够了才好。”
赵左茗在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晏如花听着听着却走了神,只想要怎么才能把话题引到晏如玉身上,可这件事明摆着是赵左茗的隐痛,这种揭人疮疤的事她还真有些做不出,都怪那个该死的胡缨,没事偏要卖关子,还给她出个难题让她去问本尊。
“如花……如花?”
“嗯?啊,赵大哥,有什么话尽管说。”
赵左茗脸上也是一幅有话难以启口的样子,想了又想,才终于说道:“如花,非是我在背后议论他人,只是……只是你才来不久,有些事好早些让你了解才是,万一胡缨……他对你说了什么疯疯癫癫的话,你只当他是开玩笑罢了,切莫当真理会!”说来说去,赵左茗还是不放心胡缨,仍记着他那天的“玩笑话”。
晏如花听了一怔,又很快明白过来,原来赵左茗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大堆,是怕胡缨“骚扰”她,这人倒是心细。晏如花忙点头,“如花明白,赵大哥放心好了。”
不过被赵左茗一提醒,晏如花也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正事”。她转生来此,是为了打破谶语,修真成仙,但她在这里没有任何亲朋,一切都只能靠自己,而且身在古代,也没有“征婚”、“相亲”这一说,现在借着晏如玉的关系,她结识了赵左茗和胡缨,那么是不是说,她的“爱情”会与这二人有关?
想到自己在这一世有可能经历的“爱情”,晏如花不由得思量起身边的现有“人选”。于是乎,她下意识看了看身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