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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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兵器,非刀,非剑,非枪,非戟,而是剑芒。
芒草吸吮了世间的至刚之铁,造就了人间最犀利的兵器。
它的茎悍然地直指天宇高空,而它的穗子正如刺猬身上的尖刺般,尖利无比。
剑芒的主人安冷夜起身察看,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
秦兵还是打来了。
而在迷踪森林里,安族部落全体动员备战,由安渐离率领族人及长子安无昧镇守村寨,二子安赤日出任先锋。安赤日率着一群先锋部队,冲出迷踪森林,迎向最前线。
安渐离盘踞高岗,俯瞰群山环绕,秦兵攻迷踪森林是为谁而来?是为了要在此地插上胜利的旗帜,还是欲摧毁安族部落?或是除掉武神三少一脉?
“秦兵还在百里之外,我们退守还来得及。”安无昧建议父亲将族人退至隐密安全的地方。
“还在百里之外?”安渐离头一个想到的是他的幼子安冷夜,根据安赤日上回寻人返回后回报,安冷夜独自在百里之外的荒地居住,不愿回部落。倘若秦兵率兵入侵,第一个阻碍将会是安冷夜。他心事重重,担忧老三的安危。剽悍的秦兵就连他武神也不敢正面迎战。
“百里之外?”安无昧也警觉到他的三弟正在最危险的位置上。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安渐离不断重复着,来不及救回老三了。
而在前锋冲锋陷阵的安赤日,以雷电之速狂飙,他的马快被他折磨得吐血了,他心心念着他的弟弟,还来得及,以此速度再快一些一定来得及。他的速度太快,后方的族人跟不上,落后了一大截在后追着跑。
突然,安赤日停下不跑了,他停驻在一片红芒草前,不跑了。
后方的族人总算追上了,问着发生何事。
“我们过不去。过不去。”安赤日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刀,没命地往芒草砍去,刀刀落,却刀刀弹回。芒草似长了千金不坏之体护身,刀再落,额间的汗一滴滴落下,这片芒草果真是刀枪不入!
距离百里之外的石碑只差一里,偏偏这一群芒草挡道,硬是将人拦下。草比人高,铺展成一道铜墙铁壁。
“你们往左右两侧开出一条路!”安赤日下令寥寥数人往其它地方开出一条路。他要过去!他要过去营救安冷夜!
小队人马骑着战马往两侧移动,挥刀斩草,偏偏有一种草不领情,不怕刀枪,砍下去还发出尖锐的铿锵声,比他们手中的武器还厉害。
想不透这片芒草为何这么坚韧,安赤日手不停地挥着,挥着,挥着……。
芒草锐利无比,人与马皆无法靠近,众人身上布满被刺的伤痕,只能望着前方兴叹。
另一侧,安冷夜远望尘沙遮天的大队秦兵,这一日,他等很久了。
从他自愿来到这块贫瘠的荒地那日起,就期待这一日的莅临。
一队秦兵路过此地,准备杀出一条路往前行,从阵容来看,这些人少说也有一万名,领头者是逼名陌生的秦国将领,率了一队突袭的奇兵。
“给我杀!”将领狂喝一声,准备歼灭安冷夜占领的属地。
安冷夜定静地望着杀来的兵马。
他身形一跃,飞上了芒草尖,轻功要得。
“要不要过来试试?”安冷夜大手一翻,带上大刀,抽出刀鞘,这一把刀曾是白河所有。他抽刀的动作很细腻,很温柔,他的眼神说明他并想动刀,尤其是对着一群年龄与他相仿的男子兵。
“我劝你最好离开这里,把路让出来,否则我怕我会下手不留情。”秦国将领已逼近石碑,军旗凛凛飘扬,锣鼓喧天,好一个夺人的气势,未战已先声夺人。
晨曦下,安冷夜守在石碑旁的芒草围墙上方,稳稳立着,春风微微冷冽吹来,他单手插腰,挺拔而立与之对望:”如果你有本事,就踏着我的血越过这个边界。”
当他嘴里逼出这短短一句时,天空为之冻结,如冰雪骤下,面对如此胆大过人的小卒子,秦国将领着实愣了一会儿。
好个武神三少,当真不怕死!
“给我冲过去!”将领扯着马鞭一马当先,朝右方移动十丈,手一挥让后方秦兵上前开路。
秦兵一涌而上,挥刀劈荆斩棘,开路的先锋部队拼命地拽下大刀,刀落处,遍地野草理应断茎去叶,理应草偃根拔,理应……。
秦兵各个唉唉叫,声音痛苦,一声比一声加剧。过不去,越不了这个边界!
将领疑闷,不知秦兵为何不走了,反而倒退走。
他冲上前去,以身试芒,刀刀落在草上,红芒草似披了一层铁甲衣,居然无法刺入半寸,竟被反噬,刀被削,成了无法再用的残铁。这是怎么回事?
秦兵不但无法伤这芒草半根细毛,甚至还反被刺伤了身,每个趋近芒草的士兵都弄得一身伤。这芒草,已然长成了剑芒,地地道道不折不扣的剑芒。
一株芒草就像是一把利剑,直挺挺地昂然而立,不让秦兵越过雷池半步。
安冷夜不动,远看着无法进攻半步的秦兵,他冷冽地笑。他的笑很温柔,他回到石碑,守着那块平凡无奇的石碑。偎石而坐,半晌,将领终于想问个明白,冲上前盘问。
“这得感谢贵国的矛盾先生,他赐给了安族部落史上最强韧的盾牌。”安冷夜只是将故乡的红芒加以改造,试图让红芒吞噬掉坚不可摧的盾牌,长成了最不可摧的剑芒。
“不可能,最硬的兵器也无法摧毁矛盾先生的盾牌,我不相信。”将领无法置信,区区一株野草居然能成为无法攻克的围墙。他更无法理解,矛盾先生最自豪的盾牌怎么可能被草吸收。
“我也试过各种方法毁灭盾牌,也都不得其解,最后,还是让我找到方法。”安冷夜凝视着遍地芒草,骄傲地看着他的杰作。
过去一年来,他企图以手中的兵器运上自身强劲内力,合力击破盾牌,试过各种方法,但盾牌仍旧保持原貌,不为所动,纤毫不毁,不愧为一代兵器师的得意之作呀!
他思索了数月,最后以他本性中最天然原始的温柔之气,杠上了坚硬的盾牌。
他拥有天底下最温柔的一双手,一掌推出,竟将金刚般的神兵化为粉尘。
至强的盾牌原来也有弱点,而它的致命伤即是天下的至柔。
温柔的掌,温柔的力,温柔的人,他全身上下无处不温柔。他被江湖人号称为天下最温柔的剑客,真是当之无愧呀!
剑芒绵延无尽,众人欲寻出它的绝处,沿着边界走。剑芒似有备而来,他们走到哪就被挡驾在外,一步也越不得。
将领问着相同的疑问:”我们过不去,你也回不了部落了。”
安冷夜轻抿双唇:”回部落不适合我,我想做的就是守在这里。回去告诉白起,我有事要当面告诉他,请他务必亲自前来一叙。”
将领反问:“你不怕他杀了你?”
“他不会杀我。”安冷夜微扬着嘴角,眉眼尽是笑意。
秦兵宣告放弃。将领勒令众兵骑回营,攻克迷踪森林宣告失败。
秦兵浩浩荡荡地大举出兵,却垂头丧气地打道回营。
在此同时,安赤日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的弟弟早有筹划,养成了一匹剑芒,围成了一道防线。他更忧心,这道防线让安冷夜无法出入,此后他将再也不能回部落了。
然而,这个问题是多虑了。安冷夜自划出一道边界之后,就没打算再回去。
秦兵退了,安冷夜轻缓踱至河岸,继续方才未完成的漱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