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3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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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人呢?
    当安赤日与白河上了岸,他第一个念头是挂念着他的大哥,第二个念头是惦念着他的弟弟安冷夜。
    安冷夜沿河岸而下,岸路比水路难行百千倍,高高低低起伏的地势,山峦阻道,只能行至此了。他隔水观水面情况,二哥的模样是万分赌定,不需要从旁协助了。安冷夜退回原处,最后一眼向波澜壮阔的水上人告别。
    他放走二哥的马,让牠自行去寻找牠的主人。这是一匹举世无双的汗血宝马,马独自沿河疾奔,牠敏锐的反应催促着,主人就在前方不远处。
    安赤日发现他的汗血宝马在一丈外朝他狂鸣,他仰天长啸,是满满的得意与骄傲。好个安冷夜!居然敢放我一人在此!看我如何回头算帐!
    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安冷夜独自前进秦国必有他的原因。
    他必须回到方才那间旅店,因为那不是一间普通的旅店。荒芜的原野草比人高,何来一间奇怪的旅店,突兀的不仅于此,昨夜他在野店里发现一群人,其中一员特别熟悉,这个人和安冷夜息息相关。他发现这个人的时候,此人才刚驾马离开,与冷夜兄弟二人擦身而过,他记得那个人蓄着胡子,双眼眼角下垂,是一个颇有年纪的人。
    现在他仔细回想,这个人的相貌与他被授命的目标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换言之,他发现了他要追杀的人,并且在野店门口与他错身而过。
    他驭马回到野店原址,那已经不是一间可以投宿的店,犹记得昨晚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血腥杀戮,那间店理应倾倒了一半。他匆匆赶回野店,野店大门敞开,却见一名跑堂的人上前来招呼他:
    “客倌早!本店只卖包子,要来点什么?”
    这名跑堂昨日并不在此,安冷夜镇定道:“来两个包子。”
    跑堂的高声传话着,精神抖擞高喊:“包子两个。”朝柜台喊去。
    安冷夜坐在角落暗处,这间旅店已经在一夜之间彻底翻新,梁柱是新的,窗棂是新的,门是新的,桌椅是新的,柜台是新的……,跑堂端上两个热呼呼的包子,他再仔细瞧,连盘子也是新的。他可以确定一件事,这间野店在一夜之间拆卸后又重新打造。是谁有这本领?
    时间短促,却似乎昨晚啥事都没发生似地。他这才警觉到,方才他沿河岸走,昨夜白河以大关刀杀成的一条血路似乎也凭空消失了,血迹被清除得干干净净。的确,他慢慢咬了一口热包子,眼神向四方扫去,除了屋子是新造的,这间店里里外外找不到一滴血渍,甚至连沾上血的野草都被拔得精光。
    他拨开热包子,扔出一串贝钱,招来跑堂问话:“我昨晚也在这间店里,为何没看见你。”
    跑堂的脖子上缠着一条毛巾,客气回话:“客倌,我这间店今日才营业,你是我们开张的第一个客人。”
    安冷夜再问:“昨天明明店里挤满人,又怎么说?”
    跑堂的回话:“是!是!你吃了包子就知道。”
    “包子?”安冷夜将手中包子拨开,内馅中暗藏玄机,这是一个会吃死人的包子,除了肉菜馅,包子里头还藏着一颗大扁圆石,上头以红漆刻着一个字:“死”。
    他又拨开盘中另一个包子,也是藏有石头,上面刻着字:“活”。
    他露出一抹诡谲的笑,看来,有人暗查他的行踪与身份,这个人要他在‘生’与‘死’中做一个抉择。
    跑堂的已离开,安冷夜抬起头,发现二楼有一个人站在高台看着他。来到这间酒馆的人若不是在此地等人,就是准备过一宿,要不就是饱餐一顿后再上路。然而,他发现站在高台上的人不是这三种其中一项,应该说这个人根本不是人而是一根柱子。只是这根柱子太神奇,刻成人的体形,双眼盯着底下的木桌。乍看之下,还真有些吓人。
    他这才惊觉,二楼共有四根木柱,全塑成人形,脸上表情栩栩如生,各是喜怒哀乐四种表情。
    “你吃了生死包子,就得决定要生还是死。”大门进来一名彪形大汉,腰间系着一把长剑,虎虎生风地走了进来,劈头就撂下一句狠话。
    “难不成我活不过今天?全要如同那些人被镶嵌在木柱里?”安冷夜手指按剑,却是不动声色。
    “这间店里有三十根柱子,你认为昨晚的死人会葬在哪里?”大汉声音低沉,脸色阴骘,似司阴的使者。
    “我认为昨晚的死人都被你们葬在这些木棺里,当成了梁柱。”安冷夜对上一名面无表情的大汉,冷静以对。
    “我这间店卖的是包子,账单只有两种,‘生’与‘死’,没有金钱交易。”大汉说得明白,这是一间店,一间地下帮派组织的大本营。
    安冷夜独身闯入绝非偶然。他既然走了进来,是误入陷阱还是……?
    “包子吃了,就得付帐。”大汉拔剑相向,要取安冷夜的命。
    安冷夜窃笑,此人虽然高头大马,但看他的握刀便知此人力大无穷却是个莽夫,莽夫的手,是冲狠够劲却是余韵不足,消耗完他的拼劲,此人就得气竭而败。
    “敢问你这间店的店名?”安冷夜反问。
    “生死包子店!”
    “很好,十分独特,可惜你这沾酱浓郁的血腥味太呛鼻,要不这两个包子我一口就全下肚了。”安冷夜自嘲,然大汉不解其风趣仍板着一张黑脸。又道:“这间店昨夜赶工装修,今日新开张,想必是拜我之赐。”
    “聪明,若非阁下昨晚大驾光临,这间店还等不到足够的死人骨头做为梁柱,你也品尝不到如此人间美味的包子。”大汉嘿嘿笑了两声,原来这间包子店里全是死人东西,包括那包子内馅在内,全是与死人有关。
    “你开这种令人作呕的包子店,有谁敢上门。”安冷夜看着那一个被他咬一口的包子,五脏六腑开始作呕。
    “主人的理念是与众不同的,这包子店是以中原与秦国为蓝本,能活着离开的是人吃人的强者,不能活着离开的是被人吃的弱者。强国吃人,弱国被人吃,这间包子店的主人做的事并不违反人间,而是人间惨不忍睹实景的缩影。”大汉低声解释,又是一个偏激的异端思想。
    安冷夜不禁好奇,再问:“如果我刚才只拿到一个‘生’包子呢,如何算帐?”
    大汉回道:“那你得打赢我才能离开,谁赢了谁就是”生”人。”
    安冷夜再问:“倘若我拿到一个‘死’包子呢,又该如何?”
    大汉回道:“那你还是得和我打一场,谁输了谁就是死人。”
    安冷夜问道:“我方才各拿了一个‘生’包子与一个‘死’包子,请问这笔帐该如何付?”
    大汉道:“那你多了一个选择,打赢我你可以自由选择生或死。”
    “万一我打输了呢?”安冷夜再问。
    大汉道:“输了,那你就必须留在店里,和下位客人单挑决定你的生死。”
    安冷夜哄堂大笑:“哈哈!有意思!”他兴致正高昂,这间包子店虽然诡异,但方才他所说的开店宗旨也颇有几分道理,这不正是学秦国打中原那一套方法,现学现卖开起包子店吗。
    二人举起身上家伙,准备一拼高下。
    安冷夜拔剑摆出招式,他估算,在五招之内,大汉会跪在地上求饶。剑已出鞘,剑脊上透出一股寒意:”让你见识一招‘夜下风华’,小心了!”说完,手势已冲出,剑芒毕现,剑尖朝大汉要害逼去,身如翔鹤,一招将落却横生变数。
    一个人影蓦然闯入:“停!别打了!”是姒宠。
    安冷夜道:“这位姑娘,我并不认识妳,妳别多管闲事。”
    姒宠说道:“你不必认识我,有人要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她拿起身上一块令牌让大汉瞧瞧,这面令牌代表店主人的旨令,见令牌如见主人。大汉退出一条路,不再为难客人。
    姒宠步出大门,回头催着:“还不走吗?”
    安冷夜收剑入鞘,问道:“跟妳去见谁?”
    姒宠回道:“包子店的主人。”
    安冷夜离开这间怪店,一路骑着马翩然来到大粱城。热闹的大粱,秦国的兵强马壮在城里一览无遗。他随顺向市集一扫,马贩所养的马各个都是精壮高大的好马。
    马贩旁相隔不到五尺有一个小摊位,以简易木板制成一张桌子,上头摆放着一锅热腾腾的包子,没有招牌,只写了一个小小的记号‘生死包子’。守在摊位前的是一名裹头裹脸的人,脸上裹着蓝色蒙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单看这双眼睛不难猜出此人年纪不大,最多不会超过十五岁。
    姒宠将冷夜带至此地,那人瞧了一眼,开口道:“你是安冷夜?”
    “正是。”他冷静回应,不明此人的身份,在陌生的城市里他绷紧心神丝毫不敢轻忽。
    “我是来接应你的人,你到秦国是不是来找这个人?”巫婆般的声音,这双小童的眼却有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听声音,反倒像是八十岁的老妪。她拿出一张布绢,上头写着一个人名:姬苍茫。
    端视此人的手,又像是个三十几岁的妇人。
    “妳是谁派来接应我的人?”安冷夜开始怀疑此人的身份,他可以确定一件事,他的目标是谁除了平原君和他之外,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人为何消息这么灵通,他脑筋一转,既然行踪已被人掌握,何不顺势一会。
    “自然是平原君。”老妪回话。
    哭哑的声音让他很不舒服,安冷夜宁愿她是个哑吧:“那么,妳要如何安排?”
    “等你准备好要动手就带你去见他。”她收回那块绢布。
    “那么,现在就带我去会会姬苍茫。”安冷夜合手拜揖,他明白此人绝非平原君派来的人。既然对方已经主动现身,焉有退缩之理。
    “跟我来吧。”老妪起身,身高只及安冷夜的腰,还是个侏儒。他转身,姒宠已经离开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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