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新版) 37 梁少的五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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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华光双语学校离职之后,陆云帆去了凌州市,在当地一家私立贵族学校任教。这家学校半年前就向陆云帆抛出过橄榄枝,并开出各种优厚条件,当时陆云帆还犹豫不决,如今正好成了他的转机。学校不仅提供附近两室一厅的公寓供他居住,女儿陆雨菲也通过校方的关系转入了市实验小学读书。
虽然离开生活多年的沁海让陆云帆恋恋不舍,但远离梁少的日子,让陆云帆重新找回了安宁,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战战兢兢。他还委托物业把自己在沁海的房子租了出去,多了这笔收入,日子过得更是宽裕。
而今,女儿就是陆云帆的全部,平时忙着张罗女儿吃的穿的玩的用的,每天骑着自行车接送女儿上下学,晚上陪着她写作业,临睡前再给她讲讲故事,陆云帆觉得小日子过得挺充实。
眼看到了7月底,周四这天,陆云帆照常4点半赶至实验小学接女儿。女儿喜欢红颜色,今天还穿了件美美的红裙子去上学。陆云帆骑车到了校门口,在一堆等候家长的孩子当中却没见到那个小小的红色身影。一问老师,却说刚才孩子的叔叔已经开车把她接走了。
陆云帆一听就傻眼了,女儿哪来的叔叔?而且自己初来乍到还没什么朋友,谁会替自己来接孩子?
陆云帆冷汗都下来了:“你们怎么也不打电话跟我确认一下,就让人把孩子带走呢!太不负责任了!”
老师一听也紧张了:“那位先生看上去挺绅士的,不像坏人,陆爸爸你别着急,先打电话问问你朋友吧!”
陆云帆推着自行车边往外走边打手机,把自己在凌洲认识的屈指可数的几个人问了个遍,大家都说不知道。
站在十字路口望着来来往往的车流,陆云帆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腿抖得都骑不上自行车了。
正在这时来了条手机短信。一瞧发信人和短信的内容,陆云帆顿觉一阵心惊肉跳:你女儿在凌云广场哈根达斯店,速来。梁斌。
匆匆赶到附近的凌云广场,陆云帆透过哈根达斯店的玻璃幕墙,看见自己的女儿正和那个最怕见到的男人一起坐在店里,津津有味地吃着冰淇淋。
一进店门陆云帆直奔女儿:“菲菲!”
菲菲开心地嚷起来:“爸爸!你怎么才来呀,我们都等了你好久了!”
身着灰色便装的梁斌含笑起身:“陆老师,请坐吧。”
“不用了!”陆云帆看也不看他,径直牵起女儿的手,“走吧菲菲,咱们回家!”
“不嘛!”女儿嘟起嘴满脸不高兴,“人家还没吃够呢!”
陆云帆正想训斥女儿,旁边的粱斌开口了:“菲菲,乖乖听你爸话,梁叔叔每周都带你去吃好吃的。”
“真的呀?”菲菲眼睛一亮,“梁叔叔说话算话吗?”
“当然,咱们拉钩!”梁斌弯下腰,伸出小指郑重其事地同菲菲拉了拉。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这下子菲菲心满意足了,“梁叔叔拜拜!走吧爸爸!”
陆云帆赶紧牵着一蹦一跳的女儿出了店门。行至拐角处陆云帆蹲下来,把女儿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
“干嘛呀爸爸?”菲菲莫名其妙。
陆云帆一脸警惕:“菲菲,那个人,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你是说梁叔叔吗?”菲菲愣了愣,“没有啊,他对我可好了,他带我坐小火车,请我吃冰淇淋,还跟我讲了好多好多故事呢!对了爸爸,梁叔叔说他是你的学生,你是不是教过他钢琴课呀?”
事实归事实,陆云帆只能说是。
“梁叔叔还说,后天你们会带我去游乐园玩,是的吧爸爸?”看着女儿亮晶晶满怀期待的眼眸,陆云帆只好说是是。
一回到家,陆云帆躲进卫生间就给梁斌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心情很好,连那声“喂”都透着志得意满。
陆云帆的心情则糟糕透了。就是因为这梁少爷,自己不得不抛下熟悉的一切躲到了滨洲,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而且还直捣自己的要害!
“姓梁的,我女儿又没有招你惹你,你到底想怎样?”
梁斌笑笑:“没想怎么样啊。陆老师你不用紧张,你的女儿很可爱,我很喜欢她。”
陆云帆一听却快哭了:“梁先生啊,我求求你了!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只想平平静静地和女儿过日子,你别再缠着我了行不行!”
“陆老师,你想太多了吧。”梁斌的语气淡定,“凌州这儿风景不错,我就过来渡个假,顺便探访探访老朋友,保证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再说了,你也不想让你女儿知道我们的过去吧?所以别那么紧张,当我是普通朋友就好。”
“真的只是……普通朋友?”陆云帆将信将疑。
“就是普通朋友。”梁斌的语气笃定。
梁斌如此表态,陆云帆反倒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一再强调:“我们的事,千万千万不能让菲菲知道!”
梁斌满口应承,最后还不忘提醒陆云帆:“我答应了菲菲周六带她去游乐园的,到时候我来接你们啊!”
摁掉电话,陆云帆心里还是很忐忑。梁斌的为人自己不是不知道,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追着自己到这里,真的只是想叙叙旧嘛?鬼才信他!
周六早上8点,梁斌的车停在了陆云帆公寓楼下。陆云帆从二楼窗口往下张望,看见的不再是那辆招摇的红色法拉利,而是换成了黑色君威。
上车之后,梁斌细心地帮菲菲在儿童座椅上坐好,这才发动车辆。菲菲一路上兴致很高,叽叽喳喳个没完,梁斌也很有耐心地陪她说个不停。瞧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陆云帆的心情顿时放松不少。
7月份的凌州骄阳似火,游乐园里的热度更高,就连旋转木马旁都围满了人。
旋转木马动起来了,菲菲坐在彩色木马上兴奋地朝站在外头的二人挥手,陆云帆笑着挥手回应,梁斌则拿起相机忙拍照。
玩完旋转木马,菲菲又要去坐碰碰车。于是陆云帆带着菲菲乘一辆,梁斌乘另一辆,开始你追我逃。陆云帆没逃多远便同别的车碰上了,梁斌追上来砰地一下撞个正着,引发菲菲一阵快乐的尖叫。
玩累了,陆云帆同菲菲坐在长椅上休息。梁斌离开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饮料和三个甜筒冰淇淋。菲菲欢呼着拿了最大的冰淇淋,美美地舔起来。陆云帆嘴里嘟哝:“这都是小孩子吃的东西。”可梁斌都递到手边上了,他也只好接过。
吃到嘴里的冰淇淋是香草味的,带着甜香的丝丝清凉滑入喉中,有多少年没尝过这味道了?陆云帆记不清。只是觉得,重温一下年轻的感觉也不错。
吃完了冰淇淋,三人又向下一个目标进发。小火车、脚踏船、摩天轮……一个又一个项目玩过去,菲菲玩得兴高采烈。陆云帆也暂时忘却了烦恼,享受着这难得的欢乐时光。
菲菲玩累了,梁斌一把将她扛上自己的肩头,迈开长腿就往前走。菲菲骑在这“高头大马”上,一路上咯咯咯笑个不停。
在后边拎水拎包的陆云帆微笑着仰头看他们,心头不免感慨。女儿有多久没这么开心了?不能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自己一直觉得亏欠了她许多,所以只要女儿高兴,自己什么都愿意做。但身为单身父亲,能给她的毕竟有限。多么希望天天见到她灿烂的笑容啊……
结束了一天的游玩,吃过披萨大餐,梁斌开车送他们回家。路上梁斌突然问菲菲:“叔叔每天来接送你上学好不好?”
菲菲欢天喜地:“好啊好啊!”
陆云帆一怔,没想到梁斌会来这一出:“……不不,那怎么好意思麻烦你,我自己接菲菲就行了!”
“你骑车哪有我开车方便。这段时间我都会在凌州待着,反正也没事,正好可以接送菲菲,你别跟我客气。”
陆云帆还是隐隐觉得不妥,但看到女儿那么开心,也就没再坚持。
下车时,疯玩了一天的菲菲已经在座位上睡着了。梁斌轻轻将她抱起,放入陆云帆怀中:“我就不上去了。”
陆云帆原本一颗心还悬在半空中,此时终于落了地:“今天……谢谢你了!”
“再说一遍,别跟我客气。上去吧!”梁斌笑着挥挥手。
一边抱着菲菲上楼,陆云帆听着外头车辆渐渐远去的声音,心头居然涌起一丝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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