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壁炉没有点燃，只是早早地清理干净，不过还可以依稀可见时常点燃后木炭烧过留下的灰黑色的痕迹。佣人端上来热腾腾的茶水后，把门带好退了出去。
    宋明远坐在沙发里，将脚搭在一旁的矮凳上，高矮还算合适，不会觉得被架空的难受。他整个人看着比较疲倦，应该是去了不少地方，从衣服上的褶皱也能推断出四处奔波的迹象。
    “你们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不忘卖关子是宋明远的爱好，并不分场合和时间，见对面两个人不搭话，“配合一下多好！我先说好消息，前些日子有个人通过黑市交易了少量的武器，其中就有引起爆炸的那个型号的炸弹，一共五颗。因为这个类型的炸弹威力巨大，数量较少，价格昂贵，所以查起来并不费劲。”
    郑君昊对这条信息早有预料，因为近些年政府对于武器的管控越来越严格，黑市生意做得反而火了，但也更隐蔽。一般没有隶属组织的杀手或恐怖分子大都以个人名义购买，增加一些匹配的武器装备，也属正常的事。
    “那个人查出是谁没有？和姜栽熙有没有直接关系？”将问题抛出去，就见宋明远晃着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君昊面露不解，“怎么？”
    “这话应该我问，那个人你很熟悉，绰号疯子胡氏，之前可是你们CH堂下的一员。你说你是不是妇人之仁，放虎归山？”
    “呵呵，我还以为他真的能改邪归正呢。”亏君昊还能笑得出来，宋明远快被他气死了，“你还笑，胡氏为什么没有名字，他就是一个疯子，本事就是改装武器和炸弹，当年市政厅大门口那个人体炸弹不就是他安排的么，目的是想反对你把CH一心洗白，结果呢？当初你放了他一马，只把他赶出CH了事，当然你还废了他的一双手。”
    正将茶杯往嘴边送的人动作停顿一下，他向宋明远投过去责备的眼神，又转头看了眼一直在认真听着的黎牧，有点担心对方听后的反应。幸好黎牧注意到君昊的视线，伸出手附上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握紧，这样的动作让君昊瞬间安了心。
    “你应该也知道，他七十多岁的母亲跪下来求我，难道我要砍掉老人唯一的依靠？可惜其实我早知道这个人不会收山，安稳过日子的啊。”语气流露出一丝遗憾，他忘不了那位老人颤颤巍巍跪在自己面前，泪水顺着脸上深陷的皱纹沟壑留下时自己当时的那份触动，对于母亲和那份爱是郑君昊心中的憾事，所以他心软了，存着一份天真期望老人能够感怀他的儿子。
    “真是可惜了！看来姜栽熙还是那么懂得利用一个人心里的阴暗和弱点，胡氏对CH不满，对我又恨，一切顺理成章。只是没想到当年废了他的手，只保日常生活自力，这几年竟然又恢复了，真是个疯子！”
    “我觉得你应该担心其他三枚炸弹会用在哪里吧？”久未出声的黎牧问出他看出的问题所在，宋明远点点头，“没错！胡氏隐藏在哪里目前也没有消息，他在暗，我们在明。”
    屋子中的三个人同时陷入沉思。前两次是针对他们，而且全部是公共场合，完全一副希望事情越闹越大的阵势。这几日虽然表面平静，但这下面藏了多少暗涌，还无法判断。这样的状况让人觉得憋闷的该死，除了提高防备与警戒，似乎别无他法。
    窗外的天色渐暗，轰隆隆的爆竹声响又穿了进来，定是管家带了一帮人在院子中放的，说好这几天饭前都要做的事情，意为驱走晦气，带来祥照。
    杯中的茶水已经凉掉，散发一股浓重的苦涩味道，黎牧从沙发中站起身，将三个杯子的水全部倒在准备好的空杯里，又重新将温着的茶壶拿起来倒上新的。蒸腾的热气从他的脸上拂过，下意识地眯起眼睛，随后他才把杯子递给君昊，嘴边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覆上那只因为沏了茶而包含热度的手，郑君昊引着黎牧再次坐了下来，却未松开相握的手。他的眼中满是抱歉，不知是因为现在这样的险处环生的境地，还是因为下午他让这双手沾上了枪械的冰冷。
    黎牧当然知道这个人所想，指间似乎还环绕着淡淡的火药味，但他并不在意，只是一下一下拍着对方的手背。
    “明远，那份账簿如何了？”
    宋明远本是坐在那儿，将对面的互动完全看在眼里，他大口喝茶不想急于破坏这份平静，对于黎牧的发问早有预料。
    “有很大的问题，据我判断空壳公司最大的用处是为了洗黑钱，而且可以随时收手，倒时钱追不回来，股东手里的票子全是废纸。不过，如果你想以此交给官方处理把姜栽熙抓起来的话，恐怕他们现在顾不上，也不会管……”
    “什么意思？”他没有听明白，看着明远欲言又止的样子，黎牧想到这不会就是宋明远进来所说的坏消息吧。
    “那是因为……”
    刚开口，手机震动的声音阻止了宋明远，君昊从口袋掏出来看了眼来电显，做了个收声的动作。
    “喂？”他只说了这一个字，便开始了沉默地倾听，房间里很安静，能够隐约听到听筒另一头的声音，应该是个男人，说话语速很快。郑君昊的神情变得严肃深沉，丹凤眼中闪着凌厉的光，沉淀开来的似乎还有千丝万缕的疑惑，浓地化不开。
    宋明远和黎牧在一旁看着，并未多言，他们知道这通电话应该很重要，而且不是什么好事，起码从郑君昊的面容上判断是这样的。电话讲了不过短短几分钟，房间的气氛已开始凝重。
    “我会处理的，不要担心！看好你们的人，等我消息，四叔！”果断收了线，捏着手机的骨节泛白，郑君昊的视线从黎牧身上，转到宋明远那儿停下。
    “我有个坏消息，我们与四爷的那批货被人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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