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 一波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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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北涯躺着不动,身边的人也一动不动,大概是睡着了。
他说他“累了”,声音里也透着疲惫。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林北涯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去想那内室里都发生了些什么,不去看他微肿的唇,更不愿去想那衣衫下要掩盖的又是什么。他又不断地告诉自己,即使真的有什么,那也不过是场交易罢了,凡尘素来行事不拘常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么做也没甚么稀奇。
宽慰自己的理由想了一个又一个,是不是真的能不在意,却说不清。
这一夜林北涯辗转反侧,几乎未曾合眼,而睡在他身边的凡尘竟然也那样一个姿势躺了一整夜。
就在他们寝室相邻的后院,夏侯桐却终于睡了近一年多来最为安稳的一觉。
不到二更天的时候,钱叔从外面回来,直奔后面书房。
夏侯桐正等在那里,见到钱叔上来便问,事情可办妥了?
“回老爷,都办妥了!”钱叔声音里透着一丝轻松。
夏侯桐还有些不放心,“老钱,你果然能确定那人是郝文武?”
“千真万确。”钱叔脸上现出久难得见的笑意,说虽然郝文武自毁容貌,但到近前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当年的模样,而且听到刘勇这个名字,嘴上说不认识,眼中却露出惊恐的表情,还有陈铁匠和女儿杏花,也都在逼问下承认,此人就是当年衙门大牢里的狱卒郝文武。
听完钱叔一席话,夏侯桐终于长长出了口气,在屋中走了两个来回,“如此说来,这件事总算成了一半!至少高维老匹夫那边不用怎么担心了。”
钱叔本来满心欢喜,也觉得可以松口气了,听夏侯桐说“成了一半”,不禁有些疑惑,“老爷的意思是?”
夏侯桐看了看钱叔,“老钱,莫非你忘了当初这件事是怎么被提起来的?这事情的另一半,也就是刘勇的遗腹子!”
原来一年多前,夏侯桐在宫里听到有个宫女和老太监闲聊关于他遇刺一事,那宫女曾悄声说“许是夏侯大人曾做下亏心事,才遭报应”,又说“当年刘勇将军蒙冤一案,或与夏侯大人有关”,那宫女原是浣衣局的人,当年看出贾氏怀了身孕,“贾氏夫人若生下儿子,也有十八九岁年纪了……”
夏侯桐听到此,心中惊惧不已……当年他派人杀了贾氏,杀手回来复命时并未提到有孩子,可此事终不会是空穴来风,当年贾氏诈死逃脱,焉知不是因为有了孩子?随后他又想到自己几次三番遇刺之事,刺客虽然身手有别,但从体态看去都是十八九岁的少年,这两件事会不会有关联?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于是夏侯桐才让钱叔彻查,贾氏到底是否生下了刘勇的遗腹子?
结果没多久,又得知高维也开始追究此事,夏侯桐更加坐卧不安,因此他吩咐钱叔将知道此事的人一概灭口,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如今此案的知情者可说清理得差不多了,料想高维就算有九成九的怀疑,没有真凭实据也是白搭!凭着夏侯桐对高维的了解,知道他一个自诩清明的朝廷命官,是不会暗中找来刺客的。
但,遗腹子之事未有定论,夏侯桐心里还是不能完完全全放下。
一段时间以来,钱叔为着“灭口”一事,没少操心费力,夏侯桐不过动动嘴皮子,顶多拉出人名清单丢过来,接下来如何布置人手暗中查访,如何在行事过程中隐藏身份,又怎样做到杀人于无形,造成正常死亡的假象免得惊动官府……这一切都需要钱叔亲自过问,而他手下人虽多,但要挑选既功夫好又信得过的,也不那么容易。
直直折腾了一年多,到今日杀了郝文武,总算是能够交差了,可没想到气还未能喘匀称,夏侯桐又旧事重提,把查找刘勇遗腹子的事摆上来,这让钱叔觉得有些吃不消。而且钱叔总觉得这事十分渺茫,就算当年贾氏有孕是真,但在那样的环境下,这个孩子首先不知能否平安落生,其次襁褓之中丧母,又如何奇迹般长大成人,这些都是未知数,更不用说还能学成武艺、寻到杀父仇人、上门报仇……若都能符合,也未免太过神奇!
所以钱叔认为,夏侯桐揪住此事不放,实在是小题大做,神经过于紧张了。
想归想,钱叔嘴里还得答应,道,“老爷放心,这件事小人一直记着呢。”心里则颇不以为然。
夏侯桐当然不知钱叔内心的想法,他在琢磨另一件事。
“老钱,若非有人暗中送信给我们,告知郝文武的下落,我们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找来找去,这人原来就隐匿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可是这背后送信的到底是何人,你可想得出么?”
听了这话,钱叔老老实实地摇头,“老爷,这个小人想破了脑袋,也不知究竟何人所为!”略一沉吟,又道,“老爷,据动手的人回来说,陈铁匠铺周围本来有人暗中把守,可是他们去了后,那些人只是表面上抵挡了一下就退了。这事……当真透着奇怪!”
夏侯桐一手捋着颌下长髯,思忖片刻后说道,“那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或许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会主动找上门来,只要对方是友非敌,可暂时放在一边罢了。”
交待完毕,钱叔退下,夏侯桐也自回房安歇。
第二日照旧是个大晴天,夏侯桐一早起来,推开窗户,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虽有些冷,却让人感觉十分清爽,窗外寒梅绽放,喜鹊叽叽喳喳叫着,在枝头跳跃。伺候他梳洗的小厮端着热水进来,抬头看到,忙说着讨喜的话,“老爷一早就看到喜鹊登梅,可见接下来必是诸事顺心!”夏侯桐听了,也难得地露出笑容。
可惜才吃过早饭,他就听到了一个不怎么太好的消息,六王府派人过来送信,说王爷早上不留神跌了一跤,摔伤了腕子,王妃请他过去看看呢!
夏侯桐忙吩咐人收拾药箱,又特意选了几味治跌打损伤的药材,坐了轿子直奔六王府去了。
自从林北涯离家,林青石一直郁郁寡欢,每日里都长吁短叹。人一旦精神不振,便容易染病,他这两个月里,伤风咳嗽等小病不断,本来才好些了,结果早晨出门的时候一不留神踩在冰上,结结实实跌了一跤,右脚踝和左手腕都受了伤。
要说这点子事,夏侯薇自己完全能应付得来,根本不用巴巴派人去请夏侯桐,她这么做是另有想法。
林北涯和凡尘搬去夏侯桐府上住没多久,夏侯桐就悄悄知会了夏侯薇,倒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告诉妹子,人在我这儿,让她放心罢了。
借着林青石摔伤,夏侯薇请兄长过府,一来是问问林北涯的近况,二来想让夏侯桐劝劝儿子,让儿子回来看看老父,低头服个软,好让这事能过去。
林青石的伤果然并无大碍,脚踝虽然肿起了老高,但只是扭伤,问题不大,倒是左手腕更严重些,怕是骨头断了,需打上夹板静养三个月。见林青石愁眉不展,容色憔悴,夏侯桐心里明白是因为什么,正不知要不要再劝上几句,被一旁的穆予使了个眼色,拉到了门外。
“舅父大人,我爹的伤不要紧么?将来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行动不便?”穆予一脸紧张地盯着夏侯桐。
夏侯桐笑着拍了拍穆予的肩,“予儿莫担心,王爷这伤没甚么要紧,将来愈合好了不会有任何妨碍。”又见穆予满脸的自责,便说道,“这些跌跌碰碰,任谁也在所难免,我听说这阵子王爷一直心绪不佳,也难怪小病不断,亏得平日还有你跟在身边悉心照顾,你看看你自己,比之我上次见到又瘦了好多,孝顺是没错,但也莫要太难为自己,知道吗?”
“予儿记下了,多谢舅父大人。”
回到屋里,夏侯桐又对林青石叮嘱一番,让他不要急着下床活动,腕上的夹板务必一个月之后才能拆下,还有饮食也要注意。林青石听得颇不耐烦,还是穆予一一认真记下。
眼看到了晌午,厨房做了药膳送来,穆予接过来,亲自捧了在床边伺候林青石用饭。
这时又有丫鬟进来,说外间厅里摆下了午饭,王妃交待,舅老爷这边完了事,就请移步过去。夏侯桐便答应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