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了秦故的声音，幕越有些气恼，把手抽开反手就往他胸膛上拍了两下。
    “你吓死我了。”
    幕越的手先试探着摸了上来，确定这是胸膛后毫不留情地拍了两下。
    感受到他的小动作，秦故轻声笑了，抓住他想抽离的手。
    “使这么大劲，要是落在受伤的人的手上，可撑不住你这两下。”
    幕越听他调戏自己手劲大，又羞又恼，嘟嘟囔囔地反驳他。
    “你才手劲大，我这是健康，你懂不懂啊？”
    “诶，去哪儿啊？”
    手腕被他握住，幕越也被他带着往前走。
    “带你去住的地方。”
    “好吧，那你带我回去。”
    幕越记不得路，再加上黑天，他什么也看不见。
    “你能看到路吗？”
    “可以。”
    “好吧，那你出任务优势还挺大的。”
    “嗯。”
    幕越不擅长聊天，但显然秦故是个话题终结者。
    就这么安静了一会，秦故居然主动挑起了话题。
    “不好奇我为什么现在才来找你吗？”
    若是从前，幕越必定觉得说这话的人很讨厌，这不就明摆着说自己不是那么重要吗？
    但现在，他也没那么在乎了。
    “为什么啊？”
    他收回那句话，他还是在乎的。
    他想知道原因，于是他听见自己这样追问道。
    “秦武来了。”
    幕越只是愣住了，秦故扯扯他的手腕，他也就跟着迈开了步子。
    “他来了便来了，为什么要同我说？”
    幕越装作随意地回答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秦故会突然提起这个，难道他记起来了？
    幕越想着想着又想到了那天，他和秦故分别之后，自己又回去找他，结果在他家附近，和他一起听到了从秦武嘴里说出来的话。
    “放心吧，文儿，我会把我们的越儿养得好好的，有秦故这个幌子在，他会很安全。”
    那时候他们都好像做了一场梦，幕越看着秦故从自己身边走开，却说不出话挽留。
    从那之后，他们就断了联系。
    现在，他又想起来了？还是说和自己接触以来都是装作忘记了，只是现在不想装了？
    幕越除了心里兴奋一点，外表却很平静，眼睛盯着秦故看，虽然看不见。
    “只是很奇怪，他很少不会出任务，更别说这种临时起意的了。”
    “所以，你担心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嗯。你还记得他给你的那个东西吗？”
    “这个吗？”
    幕越掏出了自己揣在兜里的那个小球，摸黑递给了秦故。
    递过去了之后，幕越的手被松开，他就揪上了秦故的衣服，等着他查看的结果。
    “有问题吗？”
    “看”着秦故看了好一会，幕越才等来他的回应。
    “应该没什么问题，拿着吧。”
    幕越的手腕被他抓住，手心就被塞进了一颗冰凉凉、沉甸甸的小球。
    怎么重了？
    幕越有些疑惑地拿在手里掂量掂量，但是他也没多想，以为是自己平时不注意小球的份量，就又揣兜里去了。
    “走吧，我们回去。”
    秦故重新拉起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前走。
    “应该没多远我们就到了。”
    “嗯，那秦武也在那里吗？”
    “在，你怕他？”
    刚刚提起他的时候幕越也僵了一下，秦故不知道他为什么是这个反应，但他也隐隐能感觉出来，秦武和幕越之间，两个人的关系，既陌生又有些奇怪的粘连。
    只是他想不出来为什么会是这样。
    幕越被他这话问住了，走着，默默想着。
    “也不算，我只是有点抗拒。”
    秦故没有问为什么抗拒，因为问下去，好像话就说不完了，但是他们已经要到了。
    漆黑的四周，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丝微弱的白光，幕越反拉住还想往前走的秦故。
    “有亮光？”
    幕越拉住秦故的手臂，整个人也谨慎起来。
    “是有人在吗？你”
    见过那些会发光的人吗？
    想到自己看见的奇怪的人，幕越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
    “聪明，确实有人在。不过你在想什么？”
    面前的人听到自己的回答更加紧张，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感觉都能把他吓死。
    “行了，走吧，不会把你吃掉的，手给我。”
    黑暗里幕越的表情秦故看的一清二楚，他不由得调侃道。
    “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你很像一只提心吊胆的兔子吗？”
    幕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人的话不是一般的多。
    “没人告诉你你今晚上话很多吗？”
    听到幕越说的话，秦故不置可否。
    “在黑暗里聊天，是一种很好的缓解紧张的方式，不是吗？当然，如果你想要唱歌，我也可以做你的听众。”
    幕越知道说不过他，轻哼了一声没有应答。
    “好了，手给我，我带你过去。”
    秦故这样说完，看着幕越纠结了几秒钟，还是像只兔子一样探头探脑地拉上了自己的手腕。
    就算是在黑暗里，幕越也听到了秦故的笑意。
    “有什么好笑的？”
    幕越自己嘀咕了两声，也不敢让秦故听清，怕他又讲一些有的没的。
    “秦故，你心情很好吗？”
    “为什么这么问？”
    秦故边走，边留心听着幕越的回答。
    “因为刚刚的你和现在的你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只有这句话秦故不知道怎么回答。
    幕越也没出声，他很久之前就知道自己出现了这种现象，时而和别人畅聊，时而冷漠地高高挂起，不愿和别人搭话。
    只是他也不知道这个情况能怎么办。
    “如果我说，我平时的样子和今天一点边也搭不上，你会怎么想呢？”
    拉住自己的那只手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平稳地拉着自己往前走，秦故说出的话也好像正在说的不是自己一样，话语平静，没有任何感情。
    话题又丢到幕越这边，幕越想了想，他不想劝这人去看心理医生，如果有用的话，他自己就会去了。
    “那我想，你也许是跟我一样的。”
    “一样什么？”
    “一样不被人爱着，我说的对吗？”
    盯着面前的人的背影，见他不回答，幕越就接着往下说了。
    “秦武不喜欢你，也不关心你，对吗？”
    秦故在前面走着，良久才回了一句，“我不需要他的关心。”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秦故无法回答，他确实不开心。
    “我很小的时候，文就来了这里，后来在撤离的时候，她留在了这里。可是她明明能出来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快就切断了和她的通讯，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我不理解，也接受不了。我自己去过一次去找她，但她不见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想把她救出来，但是我做不到。”
    安安静静听秦故说完这段话，幕越看不清他的表情，黑暗是他最好的面具。
    “所以你讨厌秦武，是她的原因吗？”
    “你不觉得很假吗？过了这么多年，他才说要找她。”
    “也有可能是技术不完善呢？”
    “可能吧。”
    “别灰心，万一找到了呢？”
    “我们到了。”
    秦故避开了幕越的这句话，也成功地让他停住了话题。
    果然，走了那么久，他们已经走到当初那个最远处的白点的面前了，这片光集中在这一小块区域，只在周围映出点光能看得清路，怪不得他们在远处看那么微弱。
    “走吧。”
    秦故撒开了幕越的手，跟他慢慢并排走着。
    直到慢慢走近熟悉的房屋，他们也没再说过一句话。
    幕越能感受到秦故浓烈的、却又十分平静的情绪，那是他在内心深处藏了许久的结果。
    “没关系，事情会变好的。”
    幕越主动抓起他的手，他的手心很粗糙，有茧存在过的痕迹，但是暖暖的。
    秦故没想到他会握住自己的手，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幕越也没抓多久，话说完没一会就放开了。
    “这时候胆子倒是大了？不过你应该庆幸，我脾气不错。”
    看着秦故又有些自大的语气，幕越也不理他说的什么，只是解释着自己的行为。
    “我看不得别人难过，刚刚确实是我一时冲动的结果，但是我不认为这样做不好，毕竟小狗伤心了，也是要人哄的，不是吗？而且你也没有推开我？”
    “我和小狗根本不是一回事好吧，我没有推开你是因为我没有反应过来，再说，哪有这样安慰人的，你安慰别人也这样吗？”
    “总之，我好心好意，而且也没有做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事，不是吗？这就足够了，而且我得告诉你，虽然你忘了，但是我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最重要的是，我不想看你像我一样难过。我也不太擅长安慰人，但我不会这样安慰别人。”
    幕越是想远离秦故的，毕竟按秦武的说法，因为自己，秦武总是忽略秦故。所以如果自己不去打扰他们，那至少秦故还是秦武的儿子，只要自己走了，他会得到应有的关爱的。可是他现在才发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就算秦故失去那段记忆，就算自己远离他，并不会对秦武的想法有任何改变。
    只是很显然，这是他刚刚才想明白的。
    秦故还是第一次见面前这个人语气这么强硬，而且还带上了点威胁的意味。
    “看样子，你比我还。。。。。。”
    “秦故，我想你了。”
    幕越突然打断了他，说出的话也让秦故不知道怎么回答。
    最终，还是秦故叹了口气。
    “你真是个笨蛋，什么也不说，一说就说些让人不知道怎么去回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