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里上下一连熬了几个大通宵。
    特别在联系03号别墅房主这方面，费了好大精力，但这个房主却在国外，压根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换句话说，这些凶手一直鸠占鹊巢，03号别墅常年空置，倒给他们可趁之机。
    房子来源这条线索断了，朗怀霆只能再去找其他证据，这几日他频繁奔波于解剖室和案发现场之间。
    不止朗怀霆，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
    连警队门卫，都没闲着。最近堆压了不少快递。
    他们通知孟文筠来取一份快递，上面没写邮寄人姓名，只署名收信人孟文筠。看样子不是通过快递公司邮寄来的。它掺杂在一堆邮件里面，门卫也不清楚是谁放下的。
    里面是一个U盘，上面存着一段视频。
    孟文筠感到纳闷：会是谁给我的！
    他随手点开视频，上面的画面令他感到如鲠在喉。
    这是03号别墅里的场景，几个男人围追堵截一个女孩，他们疯狂地撕烂她的衣服，一个又一个轮番上阵，女孩痛苦嚎叫，撕心裂肺声淹没在这些禽兽的笑声中，不一会儿，画面血肉模糊，残忍无比，这和孟文筠推演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
    他握着鼠标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眼底泛起杀意。
    他循环播放这段恐怖的视频，希望在上面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但是画面中只能看到背影，却没有正脸出现。
    这些画面挑战着他的耐心，他气愤地关上电脑，手里的鼠标被他重重砸到键盘上，俊美温润的脸上暴起青筋：可恶，公然挑衅！
    可冷静过后，他转念一想：为什么视频指定给我……录制视频的人显然也是强奸案中的参与者，虽然视频里他默不作声，但从画面的取景来看，分明是在刻意准备这些资料。他想干什么？
    考虑过后，孟文筠没有公开这件事。现在正是破案关键时期，这段视频既影响士气，又会让朗怀霆担心，不如选择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经过孙亮和胡岩这几日全面解刨和取样，尸检报告让人大跌眼镜。
    9位女性受害者，年龄从20岁到30岁不等。
    死者生前均有被暴力性侵的痕迹，并且从精斑取样看，每个死者都遭到了轮奸。
    死亡原因也都是激情犯罪下的暴力性手段，以及身体受到折磨后神经性疼痛，也就是活活疼死，残忍的程度让人发指。
    这也正是孟文筠在视频里看到的经过。
    朗怀霆怒拍桌子道“太嚣张了，这帮人简直是畜生！这案子就算上面不给咱们限期，咱们自己也要尽快破案！”
    老陆在一旁泄气道“你说的轻巧朗队，这回太瘆人了，连人都敢吃，说实话我这两天都不想吃饭……咱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人家是什么人，怎么尽快破案啊？”
    朗怀霆眼里冒着火，吼道“这是什么话？怂了？你别在这影响士气啊！就是因为瘆人才要查，咱们就是干这个的！要是连咱们都畏惧，那谁来维护正义？如果那些死了的人是你妹妹、妻子，你也这么说吗？”
    “我不过是发发牢骚，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怂过？！”老陆立着眼睛争辩道。
    “喊什么，欠收拾是吧？别没事找事啊！”
    众人见状赶忙上前劝阻，拉开他俩。
    孟文筠把朗怀霆推出办公区，自己坐在老陆身边，和颜悦色地劝道“陆哥，别跟他一般见识，你也知道怀霆这人，他就那德行。一有案子就不管不顾，一门心思琢磨案情。等事后他再找你说”对不住啊，忙晕了。””
    老陆见孟文筠这般待自己，受宠若惊，脸上顿时由阴转晴，笑道“我理解他，出了这么大案子，他压力大。其实朗队这人特别好，就是脾气暴。但是话说回来干咱们这行的，天天跟犯人打交道，有几个文绉绉没脾气的。不过你还别说，他就跟你不发脾气。他原来隔三差五就吹胡子瞪眼，自从你来了以后，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你好像变化也挺大的。”
    孟文筠莞尔一笑，朝朗怀霆离开的方向望了望。
    回过头，眼眸落在老陆办公桌一幅儿童画上。画上色彩斑斓，有三个人，高高壮壮的是爸爸，苗条美丽的是妈妈，中间画着一个小男孩。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哦，这是我儿子画的，说起来我好久没回家了，每天都在队里忙，围着案情转，哪有时间管他呀。他都上小学四年级了，我连一次家长会都没给他开过。顾不上！”老陆拿着画，眼中充满矛盾，既是温馨，也是愧疚。
    孟文筠看得出神，他不自觉地恍惚了，仿佛回到小时候，他记得他也画过类似的全家福。还记得孟长盛曾经抱着他，夸他画的好看：我儿子是文武全才，随我！哈哈哈哈哈！
    可是后来，孟长胜越来越忙，甚至常年不回家，连过年的饺子都是在警局食堂胡乱吃几口：他难道是从那时候起得了狂躁症吗？
    见他一直盯着画，老陆挠头笑道“小孩子画着玩儿的。”
    老陆拉回了孟文筠的思绪。
    “画的真好！”
    “嗐，简笔画嘛，圆形就是眼睛，三角就是鼻子……”
    “什么？”
    老陆的这句话像一道闪电，惊醒孟文筠，他突然眼底抽离，神情骤变，重复着“三角就是鼻子！！”
    老陆吓一跳“……这不都是这样吗？”
    老陆早已被孟文筠自动屏蔽，他进入到自己的思维中。
    “三角就是鼻子……”
    他着魔一般念叨着，赶忙拿起纸，反复在上面画出数个大小不一的三角形。
    他想到了03号别墅里的女人：我怎么忽略了，她在死前最有可能相传达的信息，就是凶手的特征。这么说来……她画的是鼻子！！可如果三角代表鼻子，那她在上面按的手印又是什么？
    朗怀霆如果不在，队里其他人真不敢直视这样的孟文筠，他们不懂他的思维和工作方式。
    尊重和懂得毕竟是两个概念，它们之间有差距。
    老陆赶快跑到院子里喊朗怀霆“朗队，你快看看去吧。孟大神魔怔了！”
    “怎么回事，你跟他说什么了？”朗怀霆紧张地边跑边问到。
    “我就聊天而已……”
    朗怀霆进门看到专注的孟文筠，松口气“大惊小怪，我以为怎么了，这不挺正常吗？”
    “这算……正常？”
    朗怀霆横了一眼老陆，静静坐下来等孟文筠理清思路，没有打扰他。
    孟文筠在三角上尝试着各种圆圈，圆环，都没有任何思路。他拼命去想当时的情景，忽然想起磊子的话。
    ”一块饼上加个芝麻点儿”
    芝麻点儿？对呀，她用手指沾血画出鼻子，自然会大的夸张一些。如果三角形代表鼻子，那么等比例放大，上面的手印就是点儿。鼻子上的点……是颗痣！
    他激动地跳起来“凶手的鼻子上有颗痣。怀霆，那是颗痣！”
    朗怀霆一时间没懂他说的是什么，但他知道孟文筠破解了一个谜团。
    不过马上孟文筠又垂下双眸，眼眸冷得像寒冰一样：鼻子上有痣，这个形象，怎么那么接近孟舒海？难道这起案件也和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