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静觉师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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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很快,就完全暗下来,房间内乌漆麻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宁燮躺在榻上,久久不能入睡。
说不清,老天对他究竟是苛待还是优待。说苛待,可他这般不堪之人,为何还有这么一些人真心真意地亲近自己。说优待,可亲近自己的人一个个都会被自己拖累。
第五豫虽然帮他遮掩,但又能瞒到何时?元神重创,虽然不易修复,但凭借虞家的势力,灵丹妙药医者无数,虞麟迟早有一天会醒来,如此,第五府只怕也会有大麻烦。
毕竟,与大魔头勾结的罪名,可不是随意就能平息的。
辗转反侧,宁燮心里闷得厉害,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猛地坐起身来,打算去外面走走透透气。
房门打开,宁燮看到一个背影。
骆启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转过头来。
“哥哥。”
“启儿,你一直在?”
乍暖还寒,这时节,夜晚风寒,看到骆启身上单薄的衣服,心里即心疼又触动。
宁燮捧过骆启的双手,冰凉冰凉的,连忙牵着他进了房间。来到榻前,拿起被子,将骆启包成了粽子。
“为什么坐在门外?”骆启为他做这些,宁燮心里自然是欢喜的,但他不希望骆启如此,脸上略显恼怒。
“哥哥,启儿不冷的。”骆启连忙解释,生怕宁燮恼他。
宁燮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叹了口气,“曾有人与我算过一卦,哥哥乃是九煞之命,与我亲近之人,都不会有好结果。哥哥原是不信的,可事到如今,都一一应验了。启儿你这么好,又是有本事之人,何必跟着我白白丢了性命。”
骆启真想给自己一嘴巴子,怎样的傻缺?尽坑自己。
“可是启儿一见哥哥就心欢喜,见不到哥哥就会很难过,哥哥是希望启儿欢喜还是难过。”
“……”这一问,倒是把宁燮问得哑口无言。
“哥哥你是忘了么?启儿自己就能掐会算。哥哥尽管放心,启儿不才,帮不了哥哥多少忙,但趋利避害,自保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是了,到目前为止,骆启算无遗策。只怕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格,只不知他说的完全能自保,这其中有多大的水分?
毕竟,那事一但被公开,宁燮便成了整个江湖公敌。
“哥哥是不相信启儿么?”看着宁燮迟疑之色,似乎明了宁燮心中所想。
骆启满眼都是希冀,宁燮心头一软,罢了!即是将厉害关系都与他说了,他仍不愿离开,便也随他去吧!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信,启儿最厉害,哥哥怎会不信?”宁燮摸了摸骆启的头。
骆启瞬间喜笑颜开,宁燮不得不感慨,启儿的快乐总是来得这般简单,但愿自己不会害了他。
“夜已深,启儿就先回房,哥哥也该歇息了。”骆启就要下榻,准备回自己房间。
“更深露重,启儿就在哥哥房里歇息吧!”骆启之前一直守在门外,手冰凉冰凉的,好不容易暖和了身子,再一受寒,宁燮是担心他会感染风寒。
“可以嘛?”骆启做梦都想与宁燮同榻而眠。在客栈的时候,骆启就为此纠缠宁燮许久,终究是拗不过宁燮,铩羽而归。
“睡吧!”宁燮摸了摸骆启的额头。
“嗯。”骆启兴高采烈的搂着宁燮的胳膊,乖乖躺着睡觉。
骆启身子暖烘烘的,时不时蹭宁燮两下,宁燮还是不习惯与人同榻而眠,一晚上醒来好几次,清晨起床,还挂着乌青的眼袋,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骆启却正好相反,躺在宁燮身边,从未睡得如此安详过,一清早就活蹦乱跳出了房门,过了片刻,就端来热水。
之后,骆启又端来斋饭。
宁燮惭愧,自己年长,说什么也应该是自己照顾骆启,偏偏是骆启事事周到,把自己照顾得妥妥贴贴。
“哥哥,用完膳,我们去拜访释音庵主。”骆启吃着斋饭,见宁燮嘴角粘了些浆糊,掏出帕子为其拭去。
“好。”
宁燮与骆启到访的时候,静觉师太正在庵堂做早课。静觉师太跪在蒲团上,佛经吟唱,面前是一个一丈来高的菩萨,宁燮对佛教不甚了解,也不知是何菩萨,只觉端庄威严。佛经在静觉师太嘴里呢喃唱出,透露着静谧地安详。
宁燮第一次接触佛经,觉得心里异常平静。以往,只对道家推崇,而弃释家不屑一顾,今日一见,只觉自己大错特错。道佛魔平分秋色,并非妄言。
宁燮双手合十,用心感悟,佛本是道,宁燮能够感觉到,聆听佛法的吟唱,对自己境界的稳固裨益良多。宁燮泥丸宫内虚浮的金丹变得更加凝实。
骆启却对此并不感冒,不发一言,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阿弥陀佛。”静觉师太早课完毕,缓缓起身,转过身来面对着宁燮,“施主伤可好些了?”
“已无大碍。”宁燮合十,“得知师太相助,特来感谢。”
“你不必谢我,原是我造的孽,无奈累及旁人。一切皆有因果,即是我种下的因,也应是我来了结果,你我因果已了,庵堂清贫,就不留施主了,还请速速下山去。”
我佛慈悲,宁燮也没想到静觉师太会下逐客令。佛门清静,宁燮也不好意思过多打扰,合十屈身行礼,“是。”
宁燮收拾包袱,领着骆启准备下山。至于第五画鸢,他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带在身边,实非他意,但弃之任之,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叫他如何对得起第五豫?
宁燮终究还是叫上了第五画鸢一同下山。
听静觉师太一方话,宁燮一知半解,“启儿可知道静觉师太跟阿皆拉是何关系?”宁燮心中疑惑,不弄明白心里不快。
“哥哥猜猜阿皆拉心上人是谁?”
宁燮瞧见骆启调皮的模样,“启儿就别为难哥哥了。”
“好吧!”骆启撅嘴,“启儿告诉哥哥,此人乃是范阳卢家卢俧。”
“范阳卢家?四大家族之首。”宁燮讶异。
“没错,而且卢俧乃是百年难遇的不世奇才,十八结丹,二十便修得元婴。曾是范阳卢家家主不二继承人。”
十八结丹,就百年难遇的不世奇才了?宁燮以此想到自己,还未满十八了,不也结丹了。可他也不想想,若不是他两位师傅牺牲性命,替他改造丹田,并将毕生灵力打入他丹田中,否则,要到何年何月才有此修为?
“此人得上天眷顾,顺风顺水,没遇到过挫折,造就其自大的性格,同时又嫉恶如仇。当时,魔族新生,几千年来,魔族几乎在人界消声沥迹,世人早已遗忘魔族的力量。卢俧一听西南有魔族惊扰,就要只身前往,阿皆拉自然是极力阻止,可她毕竟人微言轻,卢俧又心高气傲,哪里是她阻止得了的。也算是他命里该有此劫,让其遇到了九幽。当时的九幽虽然也只是魔胎境,但魔族天生神力,同境界魔族往往比修士要厉害些。”
“何谓魔胎境?”
“道化三千殊出同归,道佛魔皆是天道。道有筑基,化神,金丹,元婴,大乘五个境界,佛分圣住,明心,舍利,灵寂,涅槃五个境界,而魔则是地元,意欲,魔心,魔胎,合体五个境界。三者之间,只是修炼方法不同,其他大同小异。”
原来如此,见宁燮点头,骆启又道,“卢俧被九幽所伤,拼尽全力,终究是拼出一线生机,在逃亡的途中,被一沙尼所救,带回庵堂。”
“沙尼?莫非是静觉师太。”宁燮猜测。
“哥哥果然聪明,一猜就中。”
宁燮恶汗,马屁也不是这么拍的,宁燮听了都为之羞赧,又听到骆启道,“哥哥再猜猜,之后发生了什么?”
“难道,难道……”宁燮瞪大双眼,回想起静觉师太的样貌,心中有个让自己一时消化不了的猜测。
“哥哥猜到了?”
听到骆启的反问,宁燮确认了心中所想,“可静觉师太是出家人。”
“那时的静觉还是沙尼,未受全戒,还俗也不是稀罕事。”骆启倒没觉得这有多离经叛道,看着宁燮吃惊的模样,心中叹息,两情相悦,又何必计较身份。
“可这卢俧也太不是东西,明明已有家室,却与庵堂里的沙尼苟合。”宁燮很是痛恶,亏得还是人人敬仰的不世奇才。
“也是天命如此,这其中其实还另有隐情。”看到宁燮投来疑问的目光,骆启又解释道,“当时卢俧身负重伤,元神也受到了重创,记忆受损,遗忘了之前所有事情。”
宁燮听到这,又觉得情有可原。如今多少年过去了,静觉师太依旧风韵犹存,可想而知,那时候的静觉师太是多么的风姿卓绝。一个完全忘记过去之人,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将要去往何处,心里必然孤苦无依。神仙般的美人,日日与之相见,哪能受得了这种诱惑?
“后来呢?卢俧记忆有没有恢复?”宁燮追问。
“其记忆受损,乃是元神重创所致,元神修复,记忆自然恢复。卢俧在庵堂仅仅用了半年就将元神修复,那时,静觉师太已有身孕。”
“什么?”
若是无情,也便罢了,若是有情,遇到这种事情,可想而知,心里是何种非人的折磨?怎样抉择都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