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子 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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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呆住了。我优雅地起身坐回去,看着他的表情,忽然很想笑。“你看到了么?就象这样,”我轻轻地松松领结,露出衬衣下白皙得无暇的肌肤。
“我会成天想着怎么上你,或者,”我微微仰起头,“做到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说罢我便转过身去,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却呛得眼睛微微发酸。
莫言瞪大眼睛,轻声道:“莫语,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你到底怎么了?”
我眨眨眼,飞速地喝道:“我是变了,可我讨厌你的样子,不要用你那种自以为是的目光看我,不过是有需求罢了,各取所需,你懂么?”我舔舔嘴唇,双眼迷离,却一下子用力把莫言拉进怀中,他很高挑,却很瘦,令人抱着生疼。
虽是如此,还是禁不住心猿意马,原来男子的肌肤也可以这么细腻,原来男子的腰也可以如此的细。莫言挣扎了一会,渐渐放弃,双目空洞,麻木地看着屋顶的吊灯。
我的心慢慢地揪紧,莫言眼底沉淀着疑惑,惊异,和渐渐转变的厌恶。尖利的十指刺进掌心,染在身下温玉般的皮肤上,如曼珠沙华般妖异。
停下了手下的动作,我颓然地仰面躺在光滑微凉的大理石上,脑海一片空白。莫言有了聚焦的双眼瞅到了我这边,蹙紧了眉头,半晌才不自在地拉了拉残破的衣服,快步走到我这里,我愣愣地望着他,头一下被重重袭来的拳头打偏,已经咬破的嘴唇又一次渗出腥气。
我冲他僵硬地笑了笑,,摆摆昏沉的脑袋,轻轻地伸出手,伸向莫言无暇的面颊。莫言厌恶地撇开头,似恼羞成怒地低吼道:“混蛋,我是你哥哥,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我把舌抵在牙齿上,无比轻柔地抹去了莫言额上的点点细汗,早已迷蒙的眼睛温柔而忧伤。“莫言,我从来没当你是哥哥。”
莫言哽住了,清丽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我,苦笑数声:“可我当你是弟弟。”
“是么?”我茫然地点点头,“莫言,我不爱你。”
莫言微微一愣,神态就像很久以前被我捉弄的那只拉布拉多犬的表情一样,有些迷茫,有些疑惑,我顿顿,轻轻朝他脸上吐了口烟圈,面容在模糊的烟雾中看不清楚。
“我喜欢你。莫言,我喜欢你。”
他微愣,清澈的眼底浮现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感,我漠然地转过脸,语气轻佻:“怎么了,被我感动了?亲爱的哥哥,不要那么单纯了,容易被骗。”说罢我又带着笑挑了挑他的下巴,轻啄了一下他的唇,撩下眼帘。
“沿着维拉一直向西南16公里,你就可以看见海牙。哦,我们可爱的皇家之城。或者,Amsterdam?那里是个没有我的地方,你用不着在意它是否污秽如我一般。莫言,维拉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包括我,所以,你还是走吧。”我耸耸肩:“请允许我用英文。”
莫言看着我,咬咬唇,不敢置信地背过身,“你到底怎么了?我是莫言啊?”
我丢掉手中的雪茄,然后轻轻地把它碾碎,漫不经心地说:“什么怎么了?我一直都是这样,莫言,别忘了,这世界每分每秒都会变化,我不能像你一样窝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然后自欺欺人地相信那些愚蠢的东西。”
莫言身姿极为僵硬,像是不认识我一般凝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提高了音量大声道:“莫言,你难道这么没有羞耻么?刚才那样子,你都不会觉得有丝毫的……还是说,你很愿意这么做?”
“那就试试吧,我很想知道,你和我从前的那些伴侣们有什么不同之处——”
“莫语,你疯了。”莫言面无表情,只是如此重复着。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倾身向前,没有再看他,只是麻木地说道:“那么您,尊敬的贵客,可以离开了吗?”
莫言双眸清亮,打量了我片刻,突然扬起手,带起一阵风,冲着我的脸挥下去。我闭上了眼,许久许久,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微微掀起眼帘,莫言睁着一双浅蓝色的瞳眸,淡漠地看着我,收回凝固在空中的手。
“我不想这样。莫语,你知道的。”
“太脏。”
我笑起来,轻轻地呓语:“莫言,你终于讨厌我了么?”莫言哽住了,清亮的眸子闪过痛色与触目惊心的血丝。他微微疲惫地眯起眼,语调缓慢,却字字清晰:“我本以为回到维拉,见到你,还会真正轻松下去。”
“可是,”他眨眨眼,看上去无比疲惫,“你令我失望了。莫语,仅仅是你令我失望了。”伤痛的神色只一瞬,便收起来,莫言淡漠地对我说:“莫语,你还是冷静一下吧,爸妈的事情,就是永远无法摆脱的诅咒。”
“莫家的人,永远得不到爱,因为他们,是世界上最自私的人,只会彼此相爱。”
雨帘下,高大的风车在轰鸣的雷下折射出淡色的微蓝,纯白的风信子随风淋漓地绽放,香气若有若无。莫言睁着极美的眼,沉默地垂下头,那双湛蓝的眼,如夏夜维拉的天空,流光溢彩,却毫无涟漪。
“我不懂。”我愣住,然后无谓地移开视线,勉力掩住眸中浮起的雾气。
“不懂也好。你若是要我走,我便走了就是。有什么不能容你的呢?你永远只是我的弟弟,就像……”话没有说完,莫言从我身边走过,带着中夜里冷冽的露气,微微清苦的气息。
我转过头,莫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雨中,留下夜空将尽未尽的惆怅。
“莫语,你须想好了。这不是开玩笑的事,你还尚小,你对我不过是依赖罢了,等你真正明白了,就会蹉跎一生的时光。”
“我不明白。”他同我说的语气,带着惯有的宠溺,甚至是一些长辈的慈祥。
“莫语,你还小。”
“可我还一直以为你长大了。”
你一直知道,一直知道。可是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一如很多年前,决然的目光。没有拒绝的苦涩,甚至没有失去他的失意,我只是觉得很累,很累。
嘴唇干涩,一望无际的是维拉惯有的牧草地,还有亘古如常的风信子,无法言语的忧伤。
为什么人们总说那个小美人鱼令人哀叹。
因为世间最痛苦的事,是保守秘密,而保守秘密中最令人累的,是保守爱的秘密。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