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  第九章 饭桌上的面和菜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3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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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慢行,英子跟妮娜聊着彼此的近况。
    原来休学后妮娜并没有离开N城。她在市中心租了房子,还找到了一份收入可观的工作。妮娜本就是个八面玲珑的女孩儿,干什么事儿都张弛有度,关系广,办法多,现在做的又是公关工作,更是如鱼得水。因为受到老板的器重,短短一年时间,已经晋升为主管高层,前途无量。
    说话间已经来到李和金烧烤店,荣远泽介绍说这条小吃街上,就这家韩国烧烤最出名。我隔着玻璃往里看,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果然宾客如流,少有虚席。一行人进店,荣远泽好像跟老板很熟络,寒暄着介绍了两句便由老板亲自领着入了雅间包厢。
    席间觥筹交错,英子挥舞着铁夹子,乐滋滋地跟各种肉片、苼菜、辣酱奋战,顺便口沫横飞的跟妮娜絮叨我们的事情。当说到我被刺伤的时候,妮娜一惊,忙关切地问我现在的情况,我摆手说没事,英子夸张,没她说的那么邪乎。忍不住偷眼去瞟荣远泽,他的嘴角噙着一弯笑意,不说话,只是礼貌地听,眸中的颜色深邃不明。
    “英子,你就知道照顾自己的嘴,”我把装着大麦茶的纯白瓷壶推到她面前,这小妮子的嘴今天可是没闲着,“给妮娜倒茶啊,没眼力见儿。”
    英子横我一眼,提起茶壶说:“妮娜,这丫头仗着她有伤在身,没少欺负我跟小曦。陈诚也被她使唤得跟小力巴似的,骑着单车载她医院学校的来回跑,受苦受累。她整个儿一女王,谁都得就着她。”说着朝我抬抬下巴,“不过,今天碰见你们,可是搅了她的一桩好事儿。”
    “呦!快说说,我搅和了什么好事儿啦?”妮娜笑着皱皱鼻子,“这罪名我可担不起,女王殿下发飙谁招架得住呀!”大家听了,哄笑起来。我被她俩说的直郁闷,连抵抗都省了,反正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英子眨眨眼,也不接话,显见是摆起架子来,逗引妮娜求着问她。
    从上午她用我手机约陈诚出来直到刚才,一路发生的事情,陈诚的态度言语,不好意思的脸红,英子有意无意的调侃,我都听在心上看在眼里,只是逃避退让着不将话锋转到这上面来。其实把这些明示暗示串连在一起,不难猜出陈诚的意思。澄清是必须的:“哪有什么好事儿,你别听她胡扯。”我对着英子横眉竖目,一个劲儿打眼色。那厮却根本不看我,只对着妮娜续道:“渺渺的春天啊,嘻嘻……”
    “英子!你……你再说!”我撸起袖子,作势要打。
    “哈哈,她不好意思了,不说了,明哲保身。”英子嘬口茶,一抹嘴,缄默了。
    妮娜是个冰雪聪明的,看着我这个煮红的虾,再乜一眼陈诚,慢慢道:“既然英子不说,那就让渺渺的小力巴说吧?”她把那雪白的茶壶嘴儿轻轻一拨,对向陈诚,提起来要给他倒茶:“陈诚是吧?”
    见他没有反应,英子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干嘛呢!”
    “啊?啊!对对,是。”陈诚恍然,连连称是。
    “呵,是什么呀?我是要给你倒茶。”听妮娜这么说,他不安地抬起头,脸上一阵不正常的潮红,双手端着杯子凑到茶壶嘴下,局促得很。妮娜倒完茶,正了正身,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眉目精明伶俐,笑着与陈诚对视,陈诚却一直躲着她的眼神。这两个人的架势,活像丈母娘相女婿,处处陷阱,步步惊心。半晌,妮娜长出了口气,闭了闭眼说:“真的喜欢渺渺?”
    我倒!这一什么女的呀!太直接了吧!
    “不……我,我是……”踌躇着,陈诚口吃起来。否认?这倒出乎了我的意料。
    妮娜拧起秀眉:“你这人怎么这么懦啊,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这有什么不好回答的?”
    “是……不,不是,朋友,只是朋友。”这么一句话,让他说得支离破碎。英子本来耍着手里的杯子边喝边玩,听了这话,眉头一皱,使劲儿把茶杯墩在桌上。她要发飙,我刚想阻止,已晚了一步。英子转头看向陈诚不怒反笑:“你丫傻了吧!说什么呢!朋友?!朋友你TM求爷爷告奶奶的把她约出来,死乞白赖要跟人家表白?你怎么这么菜啊!”她指着妮娜:“这只是渺渺的朋友,还不是她妈呢!你要见着真丈母娘,还不得下跪?”
    陈诚也皱起了眉头:“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我现在很乱。”显然他也不高兴了。
    “好话你听得懂吗?我就说你菜,怎么了?你当你是挥剑斩情丝啊?!乱个屁!”英子脸色不善地瞪着他。陈诚噌地站起来,扯开凳子就往外走。我跟着起来,想要拉他,却被荣远泽揪住了胳膊:“我去看看。”他忙追了出去。
    “真TM面!”咬碎了一口牙,英子还愤愤难平。我知道她上了火,挪过去要坐她旁边,帮她顺气儿,那丫头却突然转过头来一脸怒气地盯着我,像要把我的脸瞪出个窟窿:“你丫也哑巴啦!滚一边去!别理我!”这鹊桥没搭好,她心里憋得慌,我理解。
    “英子,你怎么跟渺渺撒气?”妮娜出声劝阻:“这种事儿,你让她怎么说话?好了,不气了,咱先吃东西,等会儿远泽回来再说。”
    “说说说!有什么好说的!不吃了,不吃了!气都气饱了!”这机关枪,估计还得扫射一会儿才能熄火。既然暂时不能起什么安慰作用,我就开始跟自己较劲儿。望着一桌子青红白紫的菜,我放开肚皮猛塞,能吃的不能吃的,只要是放在台面上的,都往嘴里扒,反正也不知道味儿。其实人有时候是这样,能看的不能看的,能听的不能听的,无所谓的有所谓的,都一股脑不管不顾地装进肚里来,忘了拒绝,忘了尺寸,忘了克制,直到撑得疼,才偃旗息鼓。至于能不能消化,那是时间和胃动力的事情,与嘴无关。
    妮娜见英子脾气上来,虎得见人就骂,一时半会儿劝不回来,也没了吃的兴趣。随意地夹了几口菜,就住了筷子。
    一会儿功夫,荣远泽一个人回来,大眼一扫,已明白我们愁云惨雾的光景,看着妮娜问道:“怎么了?菜不合口?”淡淡一句关切,好不温柔。我下意识地竖起耳朵,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在乎。
    “嗯……确实没什么胃口,一闹就更没了。”
    “那我等会儿给你买点儿炖汤回去。”
    “好。”妮娜笑着,微微点头。
    这样的对话,坦然地关心,毫不羞涩地接受,绝对不是第一次了。我心一紧,不止一次了……这念头爬上心头就再难挥去,如同一颗软刺,随着搏动扎在最软弱的地方,钝痛非常。猛然间,胃肠仿佛生生翻了过来,疼得我眼前一黑。顾不得许多,我捉住身旁的英子,虚声说:“英子,我……疼。”说完,眼前金星乱窜一阵晕黑,失去支撑地倒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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