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侯门一入深如海 第一百零一章 告密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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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话语从明镜的口中道出,慕容轩浑身一震,愣在原地,这句话他怎会不记得?
那时的清儿只有六岁,与玩伴争抢一只风筝,小清儿抢输了,只能远远的站着看,他正好有事路过,见他眼巴巴的望着那只风筝,问清了来龙去脉的他当即就抽出剑,前一秒仍在活蹦乱跳的孩子无声的倒在是血泊中,当他把那只带血的风筝递到小清儿的手中时,他看到了他眼中惊恐的神色,护卫很快就将那小孩的尸首收走,他抓着他的小手,命令他抓住,指着快要消失不见的尸首厉声斥责道:“软弱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成为慕容家的人,你身在慕容家,要得到自己所想的东西,就必须去抢去夺,记住一句话,宁可我负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负我!不管是谁,若要抢你心爱的东西,就绝不能留情!”
小清儿茫然无措点头的样子一下子浮现到了他的眼前,慕容轩身子一抖,心惊得几乎站立不稳,他居然对自己说不要逼他,他教他的话他真的做到了,只有六亲不认的人才能拥有绝对的理智,不会被情感所拖累,身为慕容家的当家人,他越是冷酷越是无情,就代表他越出色,他是该高兴,还是该欣慰?
慕容轩暗吸了一口气,他既不该高兴也不该欣慰,他只会恐慌,因为他现在的无情有了差别的对待,对他能无情,却对那个女人有情,更可恨的是,那是玉博深的女儿,是他这一辈子最恨最恨的人!
尽管内心翻涌,慕容轩的表面仍是声色不动,压了一口气道:“清儿是我的儿子,我又怎会逼他,只是你同样转告他一句话,玉博深的女儿是绝不可能爱上慕容轩的儿子,他已经在自掘坟墓,让他好自为之!”
拂袖离开,明原怒视了明镜一眼,离开原本守着的院门,大步跟上,明镜暗自松了一口气,脚步速移,伸手一拦,被再次挡住的慕容轩还没来得及说话,明原在身后唰的抽出了剑搁在了自己儿子的脖间,怒喝:“明镜!”
明镜一动不动,再次低着头道:“公子说,请老爷留下西陵春的解药再离开。”
连他下的什么毒都知道,慕容轩再次缓缓扫视院中林立的护卫一眼,好多陌生的面孔,他几乎都不认识几个,他这才感觉到,这个慕容府,早已不是他在位时的样子了,这些人誓死效忠的依旧是慕容家,却不是他慕容轩,而是他的儿子,是大楚王朝的奉天侯——慕容清!
真是他的好儿子,有能力有手段,尽管他心中怒怨,却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出色的当家人。
手指捏起那把搁在明镜颈上的剑,慕容轩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递给他,似感叹道:“明原,你和我一样,都生了个好儿子啊。”
慕容府西边一处被茂密的树林掩住的高亭上,一道飘逸的身影静静站立,冷冷的秋风吹开他单薄的中衣,露出了胸前层层包扎着的纱布,纱布上零散的分布着点点血迹,他浑若不觉,清冷的目光静静看着不远处的破落的院中,直到那道身影走出了视线,他才抿着苍白的唇一言不发的离开。
明镜带着人闯进院中的时候,轻歌刚好终于想起来这名刺客是谁,居然是她被苏贵妃关到天牢中遇到的那个人,后来她差使着赤华三君将他从牢中救出,也未问他姓名便打发他离开,当时记得他说是不想连累她,所以才不告知她姓名,难道他早就要打定主意要来刺杀慕容清吗?
还未来得及问出来,便见他嘴唇一动,明镜快人一步的捏住他的嘴,从他口中掏出一颗已被咬碎的药珠,道:“想死?没那么容易。”
将他扔在地上,明镜一扬手,几名护卫上前将他拖了下去,轻歌无力的靠坐在地上,看着明镜道:“多谢你。”
明镜面无表情道:“无需道谢,我说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子,而不是你。”
轻歌不以为意的笑道:“不管你是为了谁,这次受益的人总归是我,这声谢是免不了的。”明镜为了谁对她来说从来都不重要,只要最后的结果对她有利,为了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明镜不再言语,在她身边弯下腰来,打开慕容轩给他的小黑盒子,从里头取出一颗药递到她的唇边道:“吃了解药休息两个时辰便能恢复如常。”
轻歌张嘴将那颗药含入口中,硬生生的吞了下去,明镜收起盒子起身道:“你再坐会,我会派人将你送回房中。”转身就要离开,轻歌四周张望一下,忙开口唤住他,问道:“他呢?”为什么还不见他的人影?
知晓他问的是慕容清,明镜停住,没有回头,生冷答道:“公子已经服过药睡下了,请玉姑娘安心休息,等公子醒来要见玉姑娘,自会派人通传。”
几个时辰前,他也说过同样的这么一番话,只不过语气用词大大不同,只不过几个时辰,态度却相差如此之大,虽说明镜一向对她的态度都不亲热,却仍算得上是礼遇有加,这方才这语气,分明便是将她与慕容清的关系明显的划分开来,明镜虽然是个下属,却是慕容清的贴身护卫,这点进退还是知道的,若是没有主子授意,他怎会说出这么一番上下有别的生疏话来,是她太高估自己了吗?
慕容清虽未出现,她却知道他一定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他尽收眼底,难道他真的信了慕容轩的话,认定自己是玉曼舞,所以不愿再相见?
可是几个时辰前,他分明信誓旦旦的说她是他此生唯一的妻,承诺犹在耳畔,人却心思难猜,若是假的,他今日便不会这样态度强硬的与慕容轩对上,只为救她,若是真的,在这样的时刻,却又怎会避而不见?
再抬首,她已经冷静了下来:“不必瞒着我,我知道他没有睡着,发生了什么事?”
明镜回头,居高临下的远远看了她一眼,道:“主子的事情做下属的没有过问的资格,只有听从。”不再与她搭话,扭头大步带人离开。
好一个只有听从,他这一句话就是间接的承认了,这些托词全是慕容清的命令,一热一冷两番截然不同的态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他对自己这般冷淡?
明镜派来接自己的人居然是先前伺候过她的银玲与金韵,两人扶住她回到了她之前住的那间房子,一路上银玲高兴的语无伦次说着,轻歌头昏眼花的打断了她,金韵笑着接口,这才知道原来慕容清将她们二人指派过来伺侯她,还说以后她们不用回去做粗活了,只要玉姑娘不赶她们,就能一直呆在她身边伺候,银玲听到这里的时候,期盼的眨着眼睛向她保证,一定会认真做事,求她不要赶她,轻歌微微一笑,没有答话,这个地方能呆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答应了又做不到,岂不是更叫人失望?
金韵还说,今晚先在这里住着,说候爷已经派人另外收拾了一所院子出来专门让她来住,坐在床沿,轻歌有些发愣,慕容清此举明显是没有打算放她走,而且还准备让她长住,她一时竟猜不着,他究竟想做什么?
慕容府的书房内,黑暗一片,慕容清衣着单薄的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的一封信出神,明镜停在房门外轻轻的唤了一声公子,慕容清回过神来,叫了他进来,眼睛仍盯着那封已经拆封的信问道:“都办妥了?”
明镜答道:“是,老爷已经回了和春园,玉姑娘服下了解药,稍作休息便会无事,我已经在院外和府外安排了人手,外人闯不进,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慕容清没有作声,神色复杂的盯着那封信沉默良久,这才问道:“如果她真是蛇王的人,那我会是第二个楚天珏吗?”
依她的性子,会甘心嫁给楚天珏早已惹他的怀疑,一个时辰前收到的这封告密信更是让他心神不定,他伸出手指,抽出信展开,再次观摩那早已看过不知道多少遍的信,这封信上说楚天珏之所以会娶玉轻歌拿丹炳剑,完全是他身边的蛇王出的主意,能在丹炳剑上动手上的人只有她,换而言之,楚天珏的失败完全是她刻意而为之,信上虽未明说,却是清楚的表示了她与蛇王定有关联,再加上之前龙煌前来万安城救她,他虽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瓜葛,却清楚的明白,她的身份不单纯,她接近他更不单纯,难道真如父亲所说,她真的是玉曼舞,她近他,只为了报仇吗?
不愿这样放开她,因为舍不得,却又不能如同无事一般的面对她,因为心中有刺,他能忽视掉龙煌,忽视掉楚天珏,甚至忽视掉这封告密信,却永远也法忽视掉她隐藏的那颗仇恨的心,清冷的眸子浮出痛苦在黑暗中缓缓闭上,他究竟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