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引 第十七章 顽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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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天气,迎春花开,伸出的鹅黄色的枝,不成章法。
他在榻上躺了一两天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上午午睡后,披了件长衫,轻轻的下地,穿上木屐,扶着墙壁,慢慢的往院子里走。
他才几日没有出来,院子外面已经变了模样,不知道哪里来的竹子,密密的栽在前面,在暖风里微微飘着。
中午还没有过,大多数人都在午觉,院子里很静。他走到走廊,有些微的喘,扶着走廊的栏杆,慢慢的落在躺椅上。半卷的帘子探出去,一眼的郁郁葱葱,竹叶无风自相响,沙沙的声音在院子里分外清晰。
“小主子,小主子——”一叠声的叫唤。
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个穿着浅蓝色罩衫的小孩子,年纪不大,抬脚踢开门,门咣当一声应声而开,他反射性的坐起来,就看见一个孩子,怒瞪着眼,大步直冲过来,手里挥起的马鞭兜头盖脸的打下来。
后面的小丫鬟吓得连嗓音都变了,“小主子!不可!”,声音未落,一个飞身扑过去,措不及防,小孩子被扑了正着,被小丫鬟死死的抱住了腿,少年显然没有料到如此,眼睛瞪着仿佛要冒出火来,抬脚就揣,可这丫鬟倒是铁了心一样,死抱着不放,少年气急,也不管什么轻重,回身,抄起鞭子下大力的抽,“给我滚开,不知死活的东西——”
这边如此闹腾,早就惊醒里众仆人,生怕此处主人再出什么差错自家脑袋就真的保不住了,慌得的连鞋子也穿不得了,噔噔噔,一群人从各个房间里跑出来,光着脚的,散着头发的,还有没系腰带,谁也不得谁,一齐奔到前院来。
快阔的前院,光滑的鹅卵石小道上,府里的小主子正死命的踹着脚下的小丫鬟,噼里啪啦,鞭子招呼在小丫鬟单薄的春衫上,隐约有皮开肉绽的声音。
这还了得,非要出人命不可,有胆大的老仆人,急步上前,一手抱住了小主子的腰,死命的往活拽,“哎呀,小主子,您且停住,下面奴才不懂事,让老奴收拾,别伤了腕子。”小孩子正打在兴头上,那里听的了劝,红着眼睛,回头狠狠地剜了老仆人,“你给我走开,快!我连你一块打!”说着,这鞭子就招呼上来,老仆人眼一闭,死命的抱起小孩子往后缩,口里嚷着,“来人呢!你们都死了么?!还不快伺候着!”众人如梦方醒,一霎间,院子里就收拾停当,鹅卵石小道上的血污被清水冲净了,早昏死过去的小丫鬟被人附近侧屋。
府里的小主子张牙舞爪,声嘶力竭的吼着,“你们这群奴才,都该死,放开我——”老仆人在府里有些年纪了,知道这小主子的脾性,生怕他再闹出事情来,死命的抱着少年的腰。年纪尚幼的小主子哪里受过这样的气,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赤红着眼睛挣扎,呼哧呼哧,喘气如牛。可是毕竟年纪小,后面的老仆人又使了力气,天气本来就热,他又气得冒火,脸上的汗滴滴嗒嗒的下来,通红着脸,进气多出气少。
院子里重新收拾好,院子里的人大多都知道此处主子不喜人多,也不多说话,做完了各自的事情,脚步放轻,退了下去。
院子里只留了年纪尚幼的小主子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他接过小巷手里的青花茶盅,捏着茶盖轻轻的撇着药末,蹙着眉一口气喝完。小巷收起茶盅,在他伸出的手掌上放了一小碟子小巧的蜜枣,躬身退了下去,他抱着小碟子,重新躺好,捏着一个甜枣,放进嘴里,眉开眼笑。
太阳虽然已经过了天空正中,但是还是有点晒,府里嚣张跋扈的小孩子站在院子中间,白净的脸上红通通的,瞪大的眼睛如铜铃,恶狠狠地看着他。
躲在拐角的老仆人抹了抹后颈的汗水,一脸无奈的看着庭院中央,“唉唉,这个小主子可真是不知道轻重,王妃怎生得这样一个顽劣的主儿啊,偏谁不惹,过来惹这位主子,唉!你娘亲尚且惧他三分。”再看向走廊,半卷的竹帘下,情衫丽人正津津有味的吃着蜜枣,半眼也不看那杵在中央的小主子,“唉——”老仆人低低叹了一口气,“这位主子的恶趣味啊。”
“王伯,你在看什么?”探头探脑的老仆人身子一僵,回头就看见午睡的小桃子揉着眼睛,仰着头,好奇的看着他。
嘴角一抽,王伯迅速直起身子,手背在身后,重重地咳了一声,“桃少爷,奴才在散步。”说罢也不等答话,迈着方步,慢慢向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