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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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去植物园,有个花艺活动要您致辞,然后要去天皇的别墅监工。”
玄间咳了两声后发出恭敬的声音,迟迟未见长官出现,他不得不上楼提醒。
“我马上来。”
淡淡回应,雨宫拉开纸门与玄间对望一眼,让他先下楼在车上候着,脸上有明显的疲惫,下巴长出了胡渣子,眉头深锁,任何人都察觉得出他今天的气色有些异样。
“您一夜没阖眼?”玄间斗胆问着。
雨宫的脚步停下来,瞪了一眼。
“昨天要你多事?!”他还在责怪昨天擅自作主把华颜的命留下来一事。
有些事痛快结束就罢了,最不痛快的是悬而未决。
他一天的行程依照行事历上一桩接一桩井然有序地进行,在植物园致辞时,主持人还特地花了三分钟介绍雨宫的身份。
底下的人一听此人是天皇最喜欢的忘年之交时,都纷纷伸长了脖子想看得更仔细些。
待雨宫一上台代替天皇念出一段稿子时,台下不约而同发出了赞誉有加的声音。
“真是一表人才啊!”一名身份高贵的妇女身着和服眼珠子紧盯着不放,简直是要把人都吞入肚里了。
雨宫长年在寺庙中深居简出,再加上住持也就是他的父亲不让他太招摇,即使在寺庙,他的行动比一般人都还要严谨,难得对外露面。这情形在从军之后也是如此,他深谙父亲的教诲,凡事别太出风头,低调行事,以免辱了天皇的名声。
但今天是一场公开的花艺博览会,平民都可以参加,上午的开幕典礼结束后他还要赶去另一个行程。目前,他还是一名军人。
有人上前和他打招呼,这人他熟悉得很,是和他水火不容的死对头,齐藤真一。
齐藤在他临上车前主动走过来和他寒暄,态度从容优雅,不知是四周的环境被妆点成了花海之故,他今天的面容多了一丝笑容,却是有些肃杀的冷静。
“好久不见了,庆太。”齐藤叫着雨宫的名字。
雨宫倒不领情,反而提醒他:“你还是叫我雨宫吧,我们还没熟到这种地步。”
“真是好巧,咱们俩又一起荣升为上校,我跟你还真是有缘。”齐藤高挺的站姿似一株松竹,后方还有一名随侍紧跟着。帽沿下的眉骨高耸,齐藤也是一名佼佼不群的菁英。
“如果没事,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一步了。”雨宫压低了话,迈开了一步。
“等等,我从现在起负责市役所的犯人审问口供,雨宫先生昨天送来的那个人,难道你没兴趣知道他的情形?”齐藤把话说开了。
昨日他甫接任新职,第一个报到日,在巡视牢房时发现了身穿破衣的华颜,后来一问才知是玄间送来称说是乱党的余孽。人既然送进去,就必须处理掉,他好奇的,是华颜和雨宫的关系。
他派个手下前去牢房提问华颜,问的都是有关乱党的事,但他一看就不是什么乱党,雨宫此举分明是想让华颜枉死。
枉死总该有枉死的理由,这也是他主动靠过来和这个他也水火不容的人交谈的目的。
更奇怪的,他的手下一提到雨宫的名字时,华严身子开始颤栗发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因此,后来要问的事儿全都停问了。
现在,他看着雨宫的眼睛有两团怒火微微升起。
“那名叫华颜的人精神状况不佳,在枪决前,我想听听事实的真相。”齐藤缓和了语气,他并不想在人来人往中发生冲撞。
雨宫敛起了怒意,手势往后一摆:“玄间,去把人带出来。”
齐藤料不到雨宫居然敢和他当场对干,话冲口而出:“你果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雨宫一昂首,眼神更尖利挑衅:“我从来心中只有天皇,你算什么东西!”他手一招让玄间去开车,甩开齐藤径自往车子走去。
后面追了上来,虎豹相斗的场子又展开了。
“你要在我的地盘放肆?”齐藤挑明了说。
“我的属下昨天抓错人,该把人保出来,我雨宫庆太亲自去保,你也敢挡!”这方的气焰因为死对头的出现而谁也不让谁。
任谁都了解雨宫是故意和齐藤作对的。
撇下一心想质问他的齐藤,雨宫大摇大摆上了车,吩咐不去工地监工了,绕到市役所保人。
“我今天不在你的地盘上放胆一次,我就不叫雨宫庆太!”他喃喃自语。
监狱内的气味十分难闻,二、三十位犯人关在一间不宽的房内,无淋浴设施,更无可以躺卧的位置,每一个人都缩着身体坐着或侧躺着,其中不乏体弱染病或遭用刑身体受伤的人。
华颜也在其中。
他昨天在船上遇见玄间后就不省人事,醒了才发现自己已经困在监狱里,昨晚又被叫去问话,他没被用刑也没被毒打,狱方人员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后就放他回来了。
牢房很小,他唯一能活动的只有转动上半身,但这里的空气很糟糕,他都快呕吐了。
在他左手边的人身上还有枪伤,呜咽了一整晚,他彻夜未眠,担心自己恐怕无法活着回去了。
不明白自己究竟碰上了什么麻烦事,好像从他一下船到台湾后就衰事连连,他想拜托人带个口信,可每个被捉进来的人几乎都确信自己将是下一个亡命之徒,他闷闷地吐了一口气。
墙很脏,却留了一些前人的血书。
他看了一整天的血书,斑斑点点的血字看了心惊胆颤,此地宛如人间炼狱,他的心情已经绝望到了谷底。
从昨天开始就未进食,他的动作很慢,食物被前面的人抢个精光,有个好心的人分了一杯水给他。
他不甘心。
明明什么事都没做,为何要受人摆布?
都怪那个叫雨宫庆太的人。
若非是他,今天怎会被困在这里逃不出生门!
他攒紧了双拳,心中恨意陡生。
“谁是华颜?出来!”
门外狱卒放声大喊,沿着走廊一间一间问。
他抬起头往门外看,轮到我要被枪决了吗?
狱卒停下来看了看,无人应答,又往前方问去。跟在后面的人发出了熟悉的脚步声,那是某人特有的足罄音,清脆,响亮,有秩序。
忽地,靴音停下不动了,站在外头朝人挤人的角落直视。
“在这里。”雨宫朝前方带路的狱方人员一喊,下令开门。
钥匙一转,铁门拉开后,狱卒提枪朝这里不客气地大喝:“谁是华颜,给我出来!”
雨宫一眼就撞见了那灵气逼人的眸子,那身子缩成了小小一团,似被吓坏了。
他上前挤进牢内,走向最内的墙角将人拉出来。
握住的手骨没有一丝反抗的力气,任他拉着,就这样不吭一声带上了车。
他让少年坐在后座,上车后,那身子还冷颤颤地发抖,这一身薄衣如何御寒?
“玄间,把人送回我那儿去。”
他说话时,露出今天难得的爽朗。
少年沉默无语,手放在膝上,眼睛望向窗外,特意躲开雨宫的视线。
望着少年的后脑勺,雨宫伸出手轻轻拉住他那柔弱无骨的手掌,对方却不让他碰,缩回的剎那,雨宫动作硬是快了一步,稳稳按住他的手背,然后轻轻用粗大的手掌包覆,拉向自己的右膝。
一路上,他就这么握着对方的手不放。
少年终于把头转过来,瞪眼。
雨宫嘴角微翘,揶揄着:“怎么,又这样瞪我?”
大掌手心故意缩紧,少年痛苦得连番皱眉,更急忙把手伸回去。只见雨宫愈施力愈觉得真实,他把对方的手掌抓得更紧密了。
少年的右手覆了上来想扳开对方,但雨宫是何等人也,自不量力的结果是他两只手反而被紧握在一起,连头也被迫转过来。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想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样是不可能的吗?”他说了一口字正腔圆的中文,向对方表明自己的能力。
华颜抿了抿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要我怎么做才会放我走?”
雨宫安静了片刻,低低说:“我在台湾这段期间,你就在这里陪我说说话。”
“我能相信你吗?”少年的眼神纯白如水。
雨宫望着那双眼睛怔了一秒,自嘲地回了句。
“我不是坏人,只是我们的立场不同,如果你让自己放轻松点,我不会为难你。”
之后,俩人没再说话,将人送入府宅后,雨宫嘱咐了一些士兵严加看管后又出门办事去了。
雨宫向士兵下令的话一字不漏地窜入华颜耳中,“你们谁把人弄丢了,就拿自己的命来还。”那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让他明白被他牵连的人有多倒霉。
华颜又回到先前的房间,那是位于二楼后方很隐密的客房,隔壁就是雨宫的寝室。
二楼有一间公共浴室,他独自洗了一个热腾腾的澡,换上衣橱里的冬衣,感觉浑身发热,额上冒汗,他匆匆吃了一碗厨房端上来的白饭,配了几道精致可口的秋刀鱼和酱菜,身体骨头发酸,可能是感冒了。
渐渐地,意识愈来愈混沌,他躺在和室的榻榻米上盖了一条被子,难过地流下一滴眼泪。
雨宫直到深夜才回来。他一进门连军服都还没有卸便闯入隔壁的客房,确定人确实还在便舒了一口气。
他拉拉被子替他盖好,动作很温柔。
少年的脸上还有泪痕,他提起大掌轻轻抹干那泪渍。
额头怎么这么烫?
察觉不对劲,雨宫再度摸摸自己的额头确认,旋即不发出声音安静地下楼,要他们快点叫医生来。
再次回房时却是急躁的脚步,动作也不再小心翼翼了,他拍着少年的脸颊想把他摇醒。
华颜极不舒服地醒来,眼神几乎无法对焦。
“你不舒服吗?你生病了怎么不说?”这端的语气十分惊慌失措。
是雨宫吗?他何时变得这么有人性?
眼一闭,他陷入了深度昏迷,任凭雨宫怎么摇晃他的身体都叫不醒。
医生是从日本跟随军队派来的,雨宫很信任的一名老医师,精通中西医。
少年有一张俊美的脸庞,睡相绝逸出尘,即使在病中那泛红的病身也是别有韵味,医生开了几帖药,主要是治气血不足以及伤风的药。
医生对雨宫的印象一直是冷静的高自制能力者,对雨宫的禅定功夫十分佩服,但他今天首度见到心急的雨宫时还以为是发生什么重大的事了。
不过是个小症状。
早春的气温难免让人受点风寒,这,雨宫应该思空见惯的才是啊。
他替雨宫多用了一份心,主要还是因为雨宫要他保证用了药之后少年的病情会好转。
他又开了几帖食补的方子,打了一针退烧,说明了那少年的体质不是武打出身,禁不起熬。
禁不起熬的身体最近频频出事,倒下了。
至于原因是什么,医生只简单说是烦事攻心。
雨宫自然明白是哪些烦事,他自己也因少年的出现而心烦。
那几日,雨宫每每忙到半夜才回家,却都是直入少年的房间,一连三天。
第四天,少年坐在床铺上眼睛直勾着他。深黑的波动含着三分病后的迷离,慵懒的上身倚着墙,正随手涂鸦着。雨宫突如其来闯入,他身子一缩,撤下手中的纸笔躲进被子里。
他不明白这个日本人的行为,他只是一味地抗拒。
雨宫趋近他身前,盘坐在少年身边,看见少年无处可藏的窘迫,还有他方才迅速的动作,明显是在避他。
想避他却又避不了。
这就是少年对自己的感受吗?
雨宫把手伸进被子里,按住对方的肩头,上身往前一俯,唇瓣贴向少年的脸颊,细细的吻落在眉头上,又慢慢往下滑,落在少年的檀口上。四唇相交,他深深探入对方的**,吸吮他的唾液,吞噬他所有的反应。
少年双手排拒着,强力推开,但雨宫的身体健壮地似一匹马,他奋力抵抗最后还是放弃了,只能任凭雨宫的唇舌在他嘴里打转。
慢慢地,雨宫的舌头侵入少年的舌上翻腾又翻腾,一点又一点进入少年舌内的世界,勾起对方生嫩的舌尖,缠绕又缠绕。
双唇jiao缠了很久,少年被放开之后气喘嘘嘘,又立刻被火热的唇夺下。雨宫不断在他的舌内放肆缠绵,轻轻啄,轻轻咬,动作很温柔,彷佛永远都不够似地,他亟需一个少年的回应,数日心神不宁,他望着少年俊俏的鼻尖,彼此的气息都喷在对方鼻上。
少年还在抗拒,猛地一推,滚向榻榻米的另一端。
好不容易匍匐地爬起身,回转过来,只见雨宫已经在瞬间将他压在榻榻米上,牢牢将他禁制在身下。
少年的脸色顿时发白,想起了更早之前雨宫对他身体的侵犯,不由得大喊了一声:“放开我!”
雨宫睁圆了眼,淡淡说了句:“你别怕我,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下一秒,少年的唇又被袭走,雨宫的身子往下一压,少年就完完全全不能动了。
那一整晚,雨宫的深吻从没停止,直到少年在愈来愈轻柔的碎吻下睡着了,他才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