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冷静如顾齐也猛的抬头，几乎不相信苏晨刚才的话，他重复了一遍：“把威尔•苏踢出去？苏晨，你开什么玩笑。”
    精雕细琢的脸上仍是懒懒的，苏晨掌着青瓷杯沿，慢条细理：“顾齐，谁跟你开玩笑了。你可以不答应呀，一切都随你的。”
    无处不在的贵族气质，细缕点滴的优雅神态，深邃而又华丽的眼神，唇角慵懒魅惑的微笑，天成幻化出灼目的白光，只要有苏晨的存在，世间其余的事物都会在顷刻间化为苍白，遮盖踪影。第一次，见到苏晨处理公事，明明是随意的语气，却透出威迫的压力，一举手，一投足，让人臣服。
    顾齐也感受到了苏晨强大的气场，冷冷撇笑：“苏晨，你的把戏，就是这些？想要百摩伊，却这么大费周章，有必要吗。”
    苏晨很有礼节的吩咐下人为顾齐再沏一壶精准温度西湖龙井，微笑不减：“看着他在我手上延喘苟活，不是更有趣？”继而他移首望着乔悠，敛尽余光，深邃的目光仿佛穿越时空，“小米，你理解的，对吧？”
    对上他的眼睛，乔悠的面上浮闪出斑斑驳驳的阑珊灯火，顾齐无法道会这种复杂的心绪，好似，有段什么属于过去的东西开始沉沉泛出暗绿的光，他看不真切，却觉得寒锋凛冽。
    的确，这种一步一步把人逼到绝境的过程，真的是酣畅淋漓，而且对象还是威尔·苏。任凭苏晨怎么个整死法，她只会拍手称庆，以来祭奠死去的晨晨。
    记忆中，威尔·苏在宾夕法尼亚的农场里对她很好，不含任何杂质的好，她皱个眉他都会心心念念的哄半天，几乎把她宠到了无法无天，做什么事情都带着她，甚至是带着某种卑微的崇拜。那时虽然年幼，但在有一次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中，乔悠真真切切地听到他的喃喃自语：“长得真像她……”
    那时她不懂，转眼就抛之脑后了，现在想来，顾许廷也曾经说过：长得真像她。她就是母亲吧。曾经那么温柔的威尔·苏，真的是如表象所见，只是为了争夺苏晨的公司而谋划了一切？那为什么他没有在苏晨出生前动手？
    在乔悠思忖之际，顾齐压抑的开口，语气透出寒冽：“跟预想的一样，苏晨是不会凭任何人动动嘴皮子就可以改变主意的，苏晨，我这次来，是来告诉你，只要你放弃收购百摩伊，十年内不准增加手上拥有的25%的百摩伊的股票，我们愿意推你为公司董事会副主席，并且每年享有巨额的分红和袍金。”
    听完顾齐的娓娓之谈，苏晨好像并不上心，径自支起身来，打开了书桌的抽柜，语气已带藐视：“钱我多的是，你们的小虾小蟹，我没有兴趣。”
    他的手在抽柜里拈了几下，随即找出一个厚厚的纸袋，高高在上的睥睨：“这些东西，要是媒体看见了，该有多疯狂呢。”
    顾齐迟疑地拆开了纸袋，才一眼就脸色惊变，乔悠从来没看见过脸色这么苍白的顾齐，一直以来，顾齐都是以最强劲的姿态保护着他重要的人，严肃正色，不苟言笑。
    顾齐一张一张的快速翻阅着，似是隐忍着极大的痛苦，乔悠发现他的手竟在颤颤发抖，苏晨瞟了一眼乔悠，从抽柜里拿出另一个纸袋，摸了一下乔悠的头，低声告予：“给你留了更好的东西了。”
    他像个矜贵的国王，倨傲地走到电脑面前，将纸袋里的碟放了出来，顿时，满室充盈了暧昧靡丽的声息，似痛苦，似愉悦，而高清的像素让人很容易就可以辨认出主角：顾齐和肖凌。
    虽然早就知道顾齐和肖凌的事，但是看到这种火辣辣的床帏之事，乔悠还是被震得不轻，微偏过头，神色赧然。
    顾齐已经接近短路状态，这种照片和录像，苏晨怎么可能会有？他的眼底灰灰茫茫，身体的力量和思考的能力已经奉献给了眼前的恶魔。
    苏晨看了看两人，关了录像带，直接开口：“我要你在半个月内彻底踢出威尔·苏，并且自己取代。”不再施舍任何，并且完全命令的语气。
    手和脚仿佛不是自己的，完全控制不了，他听出来了，如果他不服从的话，明天的美国报纸头条就是他们的床帏照片。而这种事情，他绝不允许发生，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因为，那会毁了肖凌，毁了顾尔特家族。
    “好，我答应你。”顾齐机械的开口。
    短短不过十几分钟，乔悠就见识到了什么叫手段，什么叫倒打一耙，还有，什么叫恶魔。
    得到了想要的允诺，苏晨站起身来，离开软榻，信步往门口走去，好像刚才那个礼节周到、微微尔笑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眉宇间完全是盛气凌人的尊傲。
    回来的路上，乔悠的心绪根本无法平静，苏晨离开书房后对她说的最后一番话如魔音般反复回荡在她的脑海中，原来自己知道的，真的只是冰山一角。
    “威尔·苏在二十一年前在中国待了几个月，那时你正好出生不久。”
    “威尔·苏每年都会去中国拜祭一个人，死者资料空白，但是查到是个女的。”
    “威尔·苏至今未娶，二十一年前从中国回来后性情大变，开始接触家族事业。接管百摩伊之后，从来没有跟帝世银行的任何生意往来的记录。”
    “在你出生前，只有查理远远的见过你怀孕的母亲，你出生后，乔易突然宣布结婚，但并无喜色。当年的查理就是现在TMLY的查克，和你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后，现在在坚持辞职。”
    “顾许廷曾经为了你母亲差点跟家族决裂，二十四年前忽然回头，娶别人为妻。自此，童敬涵在与乔易结婚之前再无露面。”
    “TMLY即将和百摩伊并购，顾许廷已经打算将他的儿子也做祭祀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