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金的阳光挥洒在大地上，两人沿着塑胶跑道走着，周身踱上了一层迷醉的光晕，顾洛予转移到了目的话题：“乔悠，这次校庆，你参加了什么活动？”
    乔悠像触到什么雷区一样，不自然的别过脸去，表情僵硬的低念：“没什么。”
    顾洛予木木地怔视着她，此时她就像跟谁赌气一般别扭的可爱，很多时候，乔悠会在说出极其毒舌的话之后，一脸的懵懂迷糊，无辜的任谁都不忍相信那是在扮猪吃老虎，然而她自己却对这些一无所知，不经意流露的这份天生的可爱特质每每让顾洛予沉醉而又深忧。
    乔悠被盯得不太自在，她又生硬的吐了一句：“三个男生加两人女生的篮球赛。”
    “什么？篮球赛？”顾洛予惊呼了一声，接着用玩味的目光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虽然个子够高挑，但是这个豆芽菜身板……呃……实在是惨不忍睹……
    “不是还有小品、乐器、歌舞供选择吗？篮球，你这身板行吗？”顾洛予斜着眼睛逡巡，不像是疑惑而像是戏谑。
    乔悠眺望着远远天际铺绸的蓝天，虚灵的呓语：“我不会。”
    见她又在望着那片天，顾洛予沉默缄语，那是她的父母离去的地方，这些年来，她会试图看着那片蓝蓝的天海，来抵制已经决定埋葬的过去的赠物，忘记，是为了拯救自己；忘记，是为了让逝去的人永远占据着心灵；忘记，是为了残忍可悲的活下去。
    从此，舞而不饰，歌而不泪。
    自提起那件事以后，顾洛予就把乔悠打击的不行，其轰炸攻势让乔悠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当成了南斯拉夫大使馆，最后，她无奈妥协：让顾洛予给她指导，他美名其曰：篮球教练。
    晚自习的前一段时间，乔悠和顾洛予就会去练球，俩迷迷糊糊的小孩本着低调的原则，无视“实践出真理”的谆谆告诫，笃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掩耳盗铃的选择了人群最密的第二田径场作为练习场。
    乔悠渐渐喜欢上了立身球场的感觉，与他打篮球时，紧凑的节奏压迫感自脚底油然升起，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会被激活，原来除了舞蹈，还有其他的事物能让她不自觉的全身心投入，专注的不可自拔。
    乔悠知道顾洛予不会让着她，她的注意力只是紧紧地追随着他的动作和他手中的球，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她仍会全力以赴的去夺球，她很享受这种甚至在学习中都没有的可怕的专注，旁若无人到融不进任何其他事物，有时候，全身的血液像凝固了一般，有时候，却如滔滔江水，激情澎湃，将凝固的血液活化。
    练累了，乔悠坐在草地上看着顾洛予打球，他在球场上奔走如飞，矫然跃起，脚踏扶风，篮球挥向空中划过一条柔美的曲线，仿佛他的思想也随篮球飘飞而去，淋漓的汗水闪着耀金的净透，浅浅的黑发晶扬飘阙，连逸成起起伏伏的青春曲迹……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人这样的绚丽。
    乔悠轻抚上胸口：狂跳的心啊，你能不能平静些告诉我，我是不是早已拒绝不了……
    比赛将要临近，乔悠在顾洛予的指导下，也确实渐渐摸索到了一些篮球的基本技巧，然而，第二田径场过道的人流量却以惊人的速度在急剧的增加，许多结伴而来的男生或女生每天会很漫不经心的从过道上来回走过；很不巧合的会在这里碰到重复面孔的陌生人；很顺便的会盯视着正在打球的那对专注和谐的男女；很不淡定的发出酸涩的慨言—
    “这种瘦不拉几的排骨每天在这儿显摆身材，还真不怕丢人现眼。”一体重以吨计算的男同学指着顾洛予抖了抖下巴。
    “天哪，你们看见没有，那个女的小腿竟然有肌肉！”一体格健美的短裤女孩尖声叫了出来。
    经此一役，两人得到沉痛的真理：最低调的地方就是最高调的地方。
    一天吃午饭，顾洛予一反常态的很快放下了筷子，身体倾上前来，商量着劝道：“乔悠，我觉得你还是别参加3+2了，我打听过了，你们班的危险系数是最高的，那三个全是猛男，其中一个就是那个胖子。”
    “你是说那个体重以吨计算的的？”乔悠面容凝重。
    “嗯，就是那个体重0。1吨的阿猪仔。”顾洛予表情沉重。
    “没事，还有两个。”乔悠讷讷的自慰。
    “可是，你们班的那三个猛男是胁迫前三强出身。”顾洛予重重的一击。
    事实证明顾洛予也有高明先见的时候，在经历了人肉碰碰车的对撞大战后，躺着医务室的乔悠决定从此绝足篮球比赛场，顾洛予嗤嗤的笑个没完没了，他低下头轻柔的吹了吹那些淤青，她惊悚的欲起身退后，这种动作，太亲密了……酥酥麻麻的感觉，也太脱离正常了……
    他微怔了一下，继而眉目舒展、无尽潇然：“可是乔悠，我还想跟你打球呢，要不，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为……为什么……”乔悠的表情又是那副傻傻的可爱迷糊样。
    “因为，我就喜欢看你巴巴的追着我跑的样子。”
    “哎？……顾洛予，那是因为你长了一副欠揍的样子。”
    “乔悠，你又在扮猪吃老虎了。”
    “顾洛予，你又在装伪娘了。”
    “乔悠，我是个男人了，有自尊的。”
    “你还未满十八，请不要挑战我极限的皱着一张幼稚的脸。”
    “我幼稚？你才整个一平底锅萝莉！”
    “我是潜力股，而你的身高已经是跌停股。”
    “乔悠，以后你自己去打饭！”
    “好，我正好清静，以后你自己去做化学实验。”
    “你这是赤裸裸的恐吓—”
    “是胁迫—”
    …………
    乔悠打开了病房的窗户，肌肤上流淌着温柔的阳光，想想以前，那个任性的一路陪我悲喜与共的人，一路走来，一路温暖，一路上的故事并不短，顾洛予，那么漫长的心灵默契，我们的所有对白不应该只有两个字—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