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死神篇 第十六章 所谓终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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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相信、
还为时过早。
——平子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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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胸口疼得厉害,但碍于强大的生命力,很抱歉我没有马上死,只是细细的喘着气。原来渐渐死去是这样难过的一种感觉,仿佛被人紧抓着咽喉,呼吸不得,只能感受生命的缓缓流逝。
有人在缓缓靠近,然后蹲下身子将我扶起仿佛在观察着我会何时死去,鼻间飘来淡淡的柿饼味,我睁着白色的眼,勉强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开口。
“没想到还是你,银。”
头顶上的那人有短暂的沉默,“我也希望不是我。”
“是蓝染,对吗。”
“啊,你这次做的太过火了,茫夜。”
过火吗。还不够啊,银。不过现在说这些,一点用也没有。
我只是噙着那抹笑,摇了摇头,摸索着握住他垂下的手,头偏了偏,“下次如果有机会,再去吃柿饼吧。”手中骨节修长的手僵了僵,怀抱着我的人毫不犹豫的将手抽出,我嗅着他身上所散发的柿子味,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温柔,其实,银,真的很温柔呢。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头转向另一个方向,微微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朽木白哉看着眼前的女子慢慢闭上了眼睛,嘴边竟奇异的挂着一抹释然的笑时,心里才开始泛上一股恐慌,是的,恐慌,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茫夜也会如绯真一般闭上眼睛,不再醒来。茫夜她应该,她应该,她应该如何呢。朽木白哉一瞬间茫然了,自己从未想过茫夜会死,茫夜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慵懒而闲适的样子,只要自己回头,总会看到她。现在,她倒在了自己的面前,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第一次,身体优先于意识,他用尽自己的力气奔向前方的女子,不过短短几丈的距离,此刻却显得那般长,他恨不得自己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可是来不及了,那个人的身体开始被不知名的蓝光包围,随后“砰”一声四散开来,了无踪迹。
死神死后,身体从来都只会化成灵子消散在空气中,没有人,有任何意外。
向前想要抓着什么的手缓缓垂下,他其实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鱼与熊掌,从来不可兼得。更何况,那是茫夜,独一无二的茫夜。
对面的男人握着刀的手已经重新拢回袖中,面部表情是至始至终的三弯线,只有转头时一瞬间睁开了那血红色的眼睛,看了一眼仍旧站在茫夜消散的地方的朽木白哉,随即恢复了笑容。
“那么,期待下次的见面,朽木队长。”
静立的男人没有任何反应,眼神仍旧盯着空气中的某一处,不动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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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朽木白哉终于有了动作,他松开了手中的剑,就这样倒在了虚圈的白沙之中,睁着眼看着虚圈那漆黑的夜空,脑子里一片空寂。
茫夜死了。
如此简单,被人一刀横穿胸口,利落而决绝,即使请四番队的卯之花队长来也绝不可能治愈的伤势,然后,就这样消散了。
即使见惯了生死,朽木白哉仍旧无法思考,茫夜怎么可能会死,怎么可能?!
许久,他终于再次挣扎着站了起来。
突然,一个响声打断了他的思维,他低头看去,身子猛地一僵。那是一枚硬币,朴实无华,除了泛着有些温润的光让人觉得舒服之外再没有任何特点,可以看出主人对它的精心呵护,但仿佛这真的便仅仅是一枚普通的硬币。可只有朽木白哉知道,那一瞬间,原本只是空洞的心终于完全崩溃,回忆的浪潮如此巨大而强势,使得他一瞬间便已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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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年前】
彼时他还只是六番队的副队长,而茫夜,还是那个不理外事的六番队三席。他们还未像今天这样刀剑相向。
“白哉,来不来跟我打一次赌?”坐在走廊栏杆处的女子淡淡笑着,有狡黠的光从眼中一闪而过。他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走过,“无聊。”
“呐呐,白哉,赌一次吧。不如,我用这个做赌注。”伸出来的手上放着一枚硬币,是现实里最不起眼的那种。他的眼神看向他,有些许疑惑,但仍旧继续直走。
“阿拉,白哉,好歹也听别人把话讲完吧。”身后的女子轻盈的从栏杆上跳了下来,然后肩上一沉,明明朽木白哉仍旧是一张冷冰冰的脸,仍旧是冷冰冰的灵压,原本因为肩上挂了一人而产生的矛盾感,因为是这两个人,所以女子就毫无违合感的任性的挂在了他的肩上,他叹了一口气,整个尸魂界恐怕也就只有眼前的这一个人敢对他这样做了。“先说好,这次如果我赢了,把你的‘刻印’留下。”从背后传来的女子轻飘飘的声音,却令他身形一顿。
刻印,在尸魂界并不是一个广为人知的词语,只有少数贵族及那些中央审判室的贤者们才知道的一种东西。刻印,是由有灵力者且必须是贵族血统,在一件物品上用秘法留下独属于自己的灵魂印记,持有人只要持有印有刻印的物品,那么不管相隔多远,都能感受到留下印记者的全方位情况,包括灵压、位置以及身体状况。而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只要持有人向刻印输入灵力时,刻印者也可以同样感觉到持有人的所有情况。
那已经不是纯粹的信任,而是生死依托。
白哉看着此刻已跳落到地面与他一起并排行走的女子的脸,眼中有认真的光,紧绷的下巴意外的一松,如果是这个人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面前的人黑色的瞳孔中瞬间绽放的喜悦让他意外的有种恬淡的感觉从心里涌现出来。
“怎么赌?”他淡淡出声。
“这个嘛,先去老地方!”女子眼中流光一闪,人影已是不见了。
茫夜的瞬步一向是连夜一也赞叹不已的。
朽木白哉抿了抿唇,不过这么放弃可不是他一贯的风格,人影一闪,原本的地方再次变得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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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早上的缘故,所以此刻的井川酒馆来往的客人并不是很多。
突然,两道人影猛地出现在了门口。朽木白哉看了一眼在他面前的女子,抿了抿唇,又慢了一步。微微停顿之后与茫夜一起掀起帘子走进了酒馆。
酒馆的老板是个面容慈善的大叔,叫井川一,有些圆润的脸总是洋溢着对生活的满足,让人看了也不禁笑起来,为人也很是和善,从以前开始,这里就是茫夜和夜一喜欢去的酒馆之一。自从夜一走了之后,茫夜每次来这里,总会来点几壶清酒慢慢地喝上许久。
听到帘子掀动的声音,井川一抬起头看清来人的脸,笑了起来。
“哟,原来是茫夜丫头,今天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身旁的女子用的是欢快的语调,“井川大叔这里的清酒可是远近闻名的好,怎么可能不来。大叔,今天来两壶樱花酿,”女子眼中有促狭的光一闪而逝,“再来几坛上好的烈酒!”
原本在擦拭酒壶的井川大叔闻言抬眼看了看茫夜,又看了看身旁的朽木白哉,笑的更加灿烂,“好丫头,看来心情不错啊!行,别的井川大叔不敢保证,烈酒一定管够!去里面的隔间吧,安静地方又大,怎么喝都行。”随后挤了挤眉,眼睛朝他瞄了几眼,“又和朽木家的大少爷一起来喝酒啊~”茫夜只是笑了笑,没有理会井川大叔眉梢那抹暧昧的笑。他只是定定的站在一旁,探究茫夜的心思。
隔间内,他仍是用着小杯缓缓的喝着,而茫夜已经醉意朦胧的抱起一坛酒灌着。
“茫夜,你到底想打什么赌?”
喝的忘乎所以的女子有些茫然的眼神看向他,然后停顿了几秒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慢慢开口,原本清冷的音线也染上了一丝醉意,“啊,打赌啊,就是赌我们喝酒谁能最后倒下!你可不要输啊,白哉!”
“该小心的是你,若是你输了,答应我一件事。”
“行,能办到的我肯定答应。就这样定了!”女子抬头,眼里的有光猛然绽放。
他嘴角有些不易的牵出一丝弧度,多年没有了表情,如今做起来倒是别扭的很。原本以他的酒量的确喝不过茫夜,不过茫夜今天却是有些失常,照她现在这么喝,恐怕到时候谁胜谁负还是未知之数。
太阳渐渐落下山头,而井川酒馆里的某个隔间,一个女子原本坐着的身子终于缓缓倒了下去,神色安详。
他绕过木桌走到她面前,喝了那么多,普通人大概早就醉死了吧,可眼前的人只是闭上眼仿佛在做一个好梦,安静的令人心疼。茫夜喝醉从来不会大吵大闹,只会一个人默默闭上眼睛,让人以为她在闭目养神。
原本因为怜惜而想要伸去触摸她脸颊的手终于在半空中顿了顿,转而轻松的横抱起了喝醉的女子。
走出大门前,看到井川大叔了然的眼神,虽然知道此时不解释明天必会有漫天的流言蜚语,可仍旧只是点了点头,付了帐,说了句“打扰了”。
那种说不清的心态,那时的他下意识的没去探究,就像潘多拉的宝盒,仿佛一揭开便是万丈深渊,不得回头。他叹了口气,那时的朽木白哉没有发现的是,怀里原本应该安静沉睡的人在此时那纤长的睫毛仿佛不经意的颤了颤,随即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