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陌上少年足风流 第二十七章 博弈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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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何夕……”沁馨低声呢喃着,“果然越念越熟啊,好像哪里听过?”从烬王府回来后,沁馨就想知道何夕究竟是何身份,心里直犯嘀咕,为什么七哥对他礼遇有嘉,客气非常。她问七哥,七哥却什么都不说,只说是在外游历中结识的知己好友,神秘的紧。
沁修刚刚下了朝回来,有些疲倦。来到沁馨的清馨小筑,远远的就看见她坐在院子里愁眉不展的样子,和平时爱笑的她有些不同。
沿着清馨小筑蜿蜒的走廊,走到沁馨面前,打趣地问道:“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回家了,又和你七哥闹别扭了?”
正在沉思的沁馨被这一问回过神来,不甘示弱地嗔道:“怎么宰相大又人被那老太婆训了,脸色怎如此难看?”
沁修微微一愣,有些诧异:“哟,怎么了,什么事惹了小妹,怎火药味如此重?”沁修自认为自己的妹子平日里虽有些任性淘气,但很少闹脾气,待人也算温和。顶多和云烬生气的时候才会如此,难道这次真的又被自己猜中了?可是又有哪里不对劲,小妹的反应跟往常又是有些不同的,是懊恼中有着些许疑惑。
“哼,还不是那个臭何夕,七哥竟为了他责备了我,以往七哥还不是事事顺着我,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沁馨憋屈极了,越想越气。
她看着沁修,这个她唯一的亲人,在她眼里无所不能的哥哥,一脸期盼地问道:“哥哥可认得七哥府里的何夕?我问七哥,七哥都不说。”
何夕?难道是那位何夕?沁修皱了皱眉,呡了口茶,又看着沁馨道:“何夕?据我所知的‘何夕’就一人,妹妹可还记得那日哥哥跟你提过的,勳城桃夭诗会上的何夕,文采风流,才识过人?但不知道是不是妹妹提到的‘何夕’了。”
一听沁修如此一说,沁馨立马站了起来,似是有什么事茅塞顿开般,“何夕,对,肯定是他了,难怪这么耳熟。名动四国之人,一定是了,不然一向骄傲的七哥不会对他如此礼遇。呵呵,多谢哥哥帮我解了疑惑,现在妹妹心里终于舒服多了。”
看着妹妹又恢复平日里笑容满面的样子,不觉也松了口气,脸上也少了些许疲惫,温和地笑了。也因为这一笑,褪了些许朝堂之上的凌厉气势与深沉,轻松了不少。
阳光透过院墙上的花窗,照射到铺有青砖卵石的小径上,假山修竹于墙根一隅,幽静清新。
才高八斗性慧敏,天资聪颖宰辅位,姿颜俊秀神情肃,礼于国人有贤名。沁修就是如此的一位宰辅,年仅三十,就坐上了曜国宰辅之位,心思深沉,平日不苟言笑。那宫太后把持朝政,曜国已大不如前。如果没有这位宰辅相助,曜国恐更是不堪。
不过这何夕还真是奇怪,以往从不知有这号人物,似是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是否有什么目的?是否是故意接近?不过按照云烬的态度,这何夕应该没有威胁,那云烬究竟意欲何为?看来有必要去拜访拜访烬王府,看看老朋友了。
另一边,兰雪轩。
“云兄找我来究竟何事,不是叫我来看你会美人的吧?”从刚刚就一直很少开口的何夕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
云烬笑了笑,眉角飞扬,有些狡黠地指着一旁石桌上的棋盘,道:“不如先陪我对弈一局,不知小夕的棋艺是否长进了?”然后挑了挑眉,跳过了何夕的疑问。
何夕看着云烬的眼睛,几乎是直视其眼底的,而云烬也没躲,很是坦然的样子。不知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何夕还是坐到了棋盘前。
上好的楸木棋盘,黑白子晶莹剔透,不似一般的石质,在阳光下更是温润光泽。
两人猜子,何夕执白,云烬执黑,后者先下。
“呵呵,小夕,先下手为强。”云烬得笑罢,修长的手指执起一黑落于棋盘之上,坚定脆响。
何夕低头顺着云烬的落子一看,第一手竟是天元。如此下法,不似云烬平日作风。她复又抬眼看了看云烬,秀眉微皱,清澈的眼里疑惑即逝。
继而也从一旁执起一白,跳过星位,落在了那五之五。落子之声清脆如珠落玉盘,带着点挑衅和试探。
她移开贴在白子上的手指,淡淡地说道:“云兄,后手未必遭殃的。”
云烬对于她的挑衅坦然接受,朗声道:“好,好,好,小夕果然没让我失望,不过可千万别大意了。”
之后他两从一个少见的星定式变着开始,下出了极其复杂的局面。
白子刚刚拐了一手,黑子面临严峻的考验。黑子单拐明显不行,因为白子简单征吃。然就在此时,黑子一招一子解双争,左右逢源,同时解救了两侧的征子,白子瞬间动弹不得。
白方并没有被这个妙手所击倒,而是也想出了一个委曲求全的办法。以手滚打包收中央黑子,这样一来,黑方的收获就大大地打了折扣。而黑子立阻渡,而且长出一气,所以中央对杀仍然快一气。
一黑一白,交替落在棋盘之上,黑白交错,排列不一。看似温润的棋子,其间是怎样的暗潮汹涌,惊心动魄,也只有在棋盘两端之人才能得知吧!
兰雪轩里,温暖迷漫,兰香缭绕。
精致的楸木棋盘上却象覆盖了一层霜雪,那些黑白棋子在阳光下莹莹闪亮,灿若温玉。
蓝衣如往昔一般,清冽俊美,神态自若,眼底深沉,乌黑如那最上等的黑曜石,闪着睿智沉稳的光芒。云烬指着棋盘,语气有着些许邪佞,嘴角微扬:“小夕,离上次落子,可是过了几盏茶的时间了。”
何夕不理,脑子里只盘旋着各种制胜的招数,可是却有心无力。此时局面的焦点显然在左上角,轮白棋走,中央黑棋与角上白子在对杀。黑与白,冲撞在天地之间,竟交织成一张火网,厮杀出一片淋漓的血光!
何去何从,显然黑子在此之前早已步步计算精确,不然怎会如此简单吃死中央七颗白子?而黑子的气并不长,她只要设法将白子先手长到四气,就可以成功,不过这个过程并不简单。
但也不是不可为之,于是她落下一子,作最后的挣扎,希望可以扳回一程。这一枚白子斜挂在黑星位下方。象一只高耸着双耳,目光灼灼,随时会一跃而起、啃吃黑角的猎犬;又象是无名的白衣剑客向黑星下那丰满的角地斜斜地刺出了一剑,直逼三三位的要穴。
何夕平静地看着云烬,道:“云兄,这招如何?”声音里却含着丝丝希望。
然云烬神秘一笑,风华绝代,伸手一指棋盘之上的乱局。刹那间,她脑中清明如镜,只感万物悉备于她。这一刻,四周静寂无声,她感到心跳如鼓,时间仿佛瞬间停滞,这一刻,她忽然清至心灵,胜负已定。
何夕将手上握着的棋子掷回棋盒,轻声叹息道:“终是棋差一招。”不过她并不懊恼,博弈,本就是一场赌博,胜也好,败也罢,终是梦一场。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棋盘上的乱世,微微一笑,如梨花的开落,清秀的脸庞竟也倾国倾城。白衣在这片暖意之中更显温和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