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莺百啭愁厌闻，梁燕双栖老休妒
    “果真有医治之法？”流光惊喜出声。
    “确有其方。”我点点头，示意大家都坐下。遂将自己从陵墓出来直到决定返回天和的种种过往一一道出。
    “没想到你三姐居然做了穆炤的国师……”流光眸色闪烁，似是自有计较。“果然造化弄人，如若当初我将那温玉的名字告知于你，是否这一生就再也无法相见。”
    我一惊，拿出当时流光所赠温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说……这便是沧海无泪？！”
    “确然，先皇爱母妃至深，自其身中抹颜濒死险生之后，便将此玉相赠于她。母亲见我学毒，恐遭反噬，这才转交给我。”
    我不禁深慨命运作弄。
    “霍烈，随朕出去走走，她们主仆相逢，该是有很多话要说。”流光起身拢了拢衣袍，淡淡然道。
    我却听出了他人称的转换……心中五味杂陈。
    “小姐，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机会说。”听命鲜有的严肃将我从沉思中拉回。
    “何事？”
    她轻轻按压着我的双膝，慢慢回忆道：“当日我刺杀轩辕瀚海，情况混乱，且宫变后一直昏迷所以至今未曾告诉你当时情状。我曾随你身后见过他一面，感知其功力不弱。可前去刺杀之时，却察觉他丝毫不像当日的轩辕瀚海，其面色也不像身中蚀骨之人。”
    “你的意思是，当时的轩辕瀚海其实是替身？”
    “虽无十分把握，但那人确实可疑。”
    我脑中忽然灵光乍现，一拍椅把惊叫道：“我懂了！我说当日轩辕瀚海已死为何还有护卫拼死运送他的尸身……原来他们是怕被发现替身的事实。那个人定是像极了轩辕瀚海又稍作了易容，如果我们仔细检查或许会发现破绽，所以这才忙不迭掩人耳目。”
    听命不解。“若是如此，直接毁尸灭迹岂不更加迅速。”
    我笑了笑，不禁佩服那人的城府。“这只是其一，轩辕瀚海金蝉脱壳，也得有充足的时间供自己动作。他党羽众多，行动起来自然惹眼。如今用替身引得大半眼光，他们一众也就有机会行动了。只是轩辕瀚海最后的底牌未可知，如此看来，我们已经极为被动。”
    “那我们要不要将此事告诉那个坏皇帝？”听命一脸纠结道。
    “说是要说的，不过如今天色已晚，你小姐也累了，早点歇着才是王道。”我笑着刮了刮小丫头的琼鼻。
    许是经历了太多的生死离别，重逢之下难免叙叙旧情，直到三更天才渐渐睡下。
    一夜无梦。
    ……
    我是被各种叽叽喳喳的争吵声弄醒的。
    眼睛未睁开，只是笑着喊：“听命你一大早的逗什么鸟啊……”
    却是无人应答。直觉有什么不对，我睁开眼，慢慢将身体撑起。
    “来人。”
    宫婢轻巧而快速地推门进来，道了个万福：“皇后娘娘金安，奴婢伺候您洗漱更衣。”
    “什么时辰了？听命呢？”
    “刚到巳时，听命姐姐在前殿招待各宫娘娘……”
    我忍不住眉头一皱。“各宫娘娘？不是免了日日的请安吗？”
    “这……免是免了，但难保有些娘娘记挂您的凤体，故此天天还是有些人前来探望的。”宫婢小心翼翼地回答。
    揉了揉眉头，看来得找个时间跟流光谈谈废黜这挂名皇后的事情了。
    直到洗漱完毕还没有看到听命的身影，我不得已只好到前殿去替她解解围。
    “最近我府上又搜罗到一些老参，知道姐姐身体一直抱恙，特此聊表心意。”刚走到门口，柔媚的声音就飘忽传来。
    “有劳娘娘记挂，我家小姐身体不适仍然卧榻，就不方便当面道谢了。”听命的声音不咸不淡。
    一个尖锐的女声忽然响起：“好个没教养的丫头，本宫同映晚姐姐多次前来，你不通报一声也就算了，还这副如丧考妣的嘴脸，要不是陛下包容，本宫早就将你杖毙了！柳朝烟入宫一年，你还一口一个小姐的，她没教你规矩二字怎么写不成？”
    “呵呵……”我终于忍不住笑，慢慢由屏风后被推出。
    除了听命，一干人等跟见了鬼似的呆立当场。
    “还真说对了，本宫这丫头啊就是野惯了，风里来雨里去，半夜割人舌头都是家常便饭呢，根本不知道规矩礼仪，要不你将她带回去教教？隔天还来就是了。”我笑眯眯地看着眼前一身红色宫装如烈焰的女子，一副好商量的模样。
    “什……什么割舌头，你别……别以为就这样吓到我了。”她面色苍白色厉内荏。“我陈嘉怡还……还没怕过谁！”
    我一脸诧异。“怡妃莫不是风大闪了舌头，怎么都开始结巴了？听命，快去给人看看。”
    还没等对方惊骇欲绝地尖叫，开始的柔媚女声再度传来。
    “怡妹心直口快怠慢了娘娘，还请莫怪，映晚在这替她赔罪了。”扭头看向那一身蓝色纱裙眼角泪痣莹然的绝代美人，她柔柔的腰身一摆，天衣无缝地行了个宫廷大礼，端的是我见犹怜。
    我兴味盎然。这女子倒是不简单，让那脑袋一根筋的陈嘉怡打前阵，自己在后面看戏，眼见唱不下去了，再跳出来扮好人，拉拢人心并且统一战线，真真好计谋。
    “这位是？”我看向听命问道。
    “三朝元老赵天清于宫变时殉职，这位便是其嫡亲孙女娴贵妃，闺名赵映晚，与您的三姐并称京城双姝。”
    想到当时枉死的大儒赵天清，心中不禁戚然。看向她的目光也稍稍柔和。
    “赵大人高德，吾辈无限敬仰，还望你节哀。”
    “谢娘娘垂帘。”她臻首低垂，细白脖颈如天鹅般优雅地弯曲，看不清表情。
    我摆摆手示意虎视眈眈的听命回来。“你们二人前来可是有事相商？”
    “我们……”
    “皇上驾到——”赵映晚刚吐出几个字，宦官尖细的声音就将其未散的音节掐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