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旭看着戚誉交上来的报告书，微微地笑了。这小子还真不赖，一来就把之前遗留下来的技术难关攻克下来了。
    何黎在一边道：“我没看错人吧，当时他姑妈和我说时我就觉得他是我们要找的人。幸亏我出手快，要不早就给别人挖走了。”
    “是是，这次你功劳大大的，说吧，要我赏你什么？”
    何黎笑了：“赏我几天假我就谢天谢地了。章茹成天埋怨我不陪她，再这么下去她非把我踹了不可。”
    “行，准你一星期大假够意思了吧？”
    “哟，真的啊？我就随便说说。不过伯乐虽然是应该得赏，这千里马也该有奖啊。”何黎笑呵呵的离开了。
    高旭拿着报告书颠来倒去地看了看，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高旭看了看四周，后悔了之前说了句“地点你定”。柔和的灯光，温软的音乐，怎么看都是个恋人约会的餐厅，放眼望去都是成双成对的，就算偶尔有同性的，也是女性，俩大男人坐在这样一个地方实在是有些尴尬。但似乎戚誉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
    “你要点什么？”戚誉点完之后把菜单转给高旭，一点都不见外。
    “和你一样吧。”高旭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去在意到底吃什么，巴不得赶紧吃完了走人。
    服务生走开，桌上剩下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
    “高旭。”显然今天戚誉的心情很好，一来是终于解决了技术上的难题，二来高旭居然主动约他了。这是不是表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了呢？
    高旭有些惊讶，他居然直呼自己的名字。
    “恩？”
    “今天怎么想起来请我吃饭？”
    高旭喝了口水，说：“我看了你的研发报告，做得很好。你替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请你吃顿饭算是答谢了。”
    戚誉皱起了眉头：“就是这样？”
    高旭顿了一下，接着又说：“当然还有一个好消息。我们决定正式聘用你，试用期到这周结束。”
    没有看到预料中的喜悦，高旭只觉得戚誉反而变得郁闷了。
    “怎么？戚工程师看不上眼我们公司？”高旭笑了笑。
    戚誉长叹一口气，垂着脑袋摇了摇头。
    “我哪儿敢啊。说白了我也就是个打工的。感谢总经理给我这样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又恢复了之前的漫不经心，戚誉不再想多说话，只闷着头吃东西。他想挑明了问个清楚，但又怕万一不成就彻底翻了脸，那时候恐怕就连见面都会变成奢望。
    戚誉不说话，高旭就更不知道说什么。吃几口抬头看看对面的人，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真是头疼。
    “那个……”过了好一会儿戚誉终于开口了。高旭停了下来看着他。戚誉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得还是结结巴巴。
    “你和我以前的一个……呃，一个朋友……特别特别得像。”
    高旭挑了挑眉毛：“是吗？那你该不会一直把我当成你那个朋友吧？”
    戚誉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天，在宴会上，我，我认错了。所以……”戚誉摸了摸鼻子，接着说：“但后来我发现你……你，不是……不是他。”
    戚誉有些不好意思地冲高旭笑了笑：“所以，对不起。之前我……太没有规矩了。”
    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高旭总觉得戚誉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没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和你的朋友一定很久没见了吧？”高旭笑了笑。
    戚誉点点头，有些茫然地看着高旭，慢慢说道：“下个月3号，七年整。”
    高旭差点给食物噎住，咳了几声才问道：“你们，关系一定不错吧……？”
    戚誉往前凑了凑，紧紧地盯着高旭，用一种接近诡异地低声说道：“对。我们，上过床。”
    “咳咳咳咳！”高旭这下是真呛住了，头扭到一边狂咳。
    戚誉看着他那憋红的脸，不禁笑出声，但随后又淡了下去。这样刺激他，他都没有想象中的反应，是真的……忘了他么？
    高旭挣扎了一番后终于缓了过来，直起身子再看戚誉，这个始作俑者居然没事人一样一心一意吃着自己的食物。
    这下倒是高旭有些坐立不安了。
    “我说……戚誉？”
    戚誉抬头看着他，嘴巴鼓鼓地包着食物嚼着。
    “你，你刚才……不，我是说，你是……是……”高旭正纠结着如何措辞，戚誉接了他的话。
    “你问我是不是GAY？”
    高旭无奈，点点头。
    戚誉猛地嚼了几下，然后吞下嘴里的食物，嘴一咧露出白白的牙齿一排。
    “你看呢？”
    高旭记不得那天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只有戚誉那排白牙和那一句“你看呢”像噩梦一样缠着他好几天，只要一闲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这些。难道戚誉真的是同志？
    正式的聘书已经发出。虽然发的是工程师的聘书，但公司现在没有总工，除了待遇之外戚誉所做的已经就是总工程师的工作。
    自从那天和高旭吃了饭，戚誉想与高旭相认的愿望就彻底破灭了。现在他也不去前楼的办公室了，成天窝在后楼实验室里，带着一拨助手狠命搞研发。生活似乎又回到了过往的七年之中。变了的只是偶尔能碰见那个被他吓坏了的高旭。戚誉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认错人了。
    这日戚誉从实验室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今天是周末，他让助手们早早地回去了，自己又窝在那里倒腾了许久才结束。想起包还落在办公室，戚誉朝前楼的办公室走去。
    走廊里静悄悄，只有戚誉的脚步声空空地回荡。戚誉心不在焉地走着，忽然就停了下来。从这里，只要微微侧一下身子就可以看见高旭的办公室。
    高旭居然不拉窗帘！戚誉心里哼了一声，就在原地站住了脚，斜着身子靠在窗户上盯着里面看。
    高旭坐在办公桌前腰杆挺得笔直，看上去像个认真的小学生。戚誉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以前自己就笑话过他，高旭却正经地说做事情一定要集中精神尽心尽力。那个时候没有这样宽敞的办公室，两人窝在租来的房子里，对着嗡嗡响的电脑，一页一页地翻看着供求信息，看得眼睛都花了，但只要发现一条有希望的，都会兴奋半天。高旭，你还记得那些日子么？
    戚誉不知自己在那里看了多久，直到高旭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时他才觉着自己站得两腿发硬。慢慢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拿了包，戚誉走在空旷的园区里抬头看天空，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想高旭的时候就能看见他，一切不再是遥不可及，变得越来越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