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意外结金兰
    “这天也变得太快了点吧。”唐戚抱怨着，抖了抖半湿的裙子。
    “小姐，当心着凉。”秋喜把她拉进庙中，“还好有土地公公的山神庙，不然都没地方躲雨了。”说完，秋喜恭敬地朝土地公的石像拜了一拜。
    “也是哦。”唐戚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着她。
    “小姐。”
    “恩。”
    “你知道璧公子家住哪吗？”
    “你问这个干嘛？”
    “他家中可有父母兄弟？”
    “…不知道。”唐戚奇怪地看着秋喜，难道这丫头看上人家了？璧奕是长得那个啥了点，要迷惑像她这种小女生也是处处有余，不过……
    “小姐…”秋喜绷着脸，犹豫了…可事关她家小姐的幸福，她不能不着急。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秋喜的欲言又止，着实让唐戚不耐，压着一股无名的怒火，让她心烦。
    “小姐，璧公子对你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可是终身大事还是得由老爷安排…自从璧公子走了之后，你时不时就会发呆…秋喜不懂男女情爱，小姐若是也喜欢璧公子，我们可以去求老爷……”
    “不要说了。”唐戚打断秋喜的喋喋不休。也许是因为下雨的关系，也许是因为秋喜的那些话…总之让她心里堵得慌。
    璧奕说他会走。他果然走了。太快，唐戚只是想不明白，他们诡异的出现，然后又不告而别，是想让她忘记，还是想她忘不掉。
    如果说遇到璧奕璧芽糜絮像是她做的一个梦，那么在璧奕的离开后，这个梦就结束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是醒了，还是没醒。
    “小姐。”
    “对不起…我不是要发你的火。”原本只是噙着眼泪的秋喜，在听到唐戚的话之后眼泪决堤。“好了好了，你不要哭，我真的没有发你的火…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
    “又是一个恶主欺奴！”唐戚前一秒还在安慰秋喜，后一秒就被人大力地推到一边，跌进雨幕里。
    “小姐！”秋喜带着浓浓鼻音的尖叫混进雨中，听得不真实。唐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模糊见秋喜被人钳制着，爬起来冲进土地庙。
    “放开她！”尽管她现在里里外外湿个透像足了落汤鸡，唐戚的声音还是很有气势滴。
    “小姐！小姐！你们放开我。”秋喜眼睛红红地瞪着钳制着她的女子。
    “不知好歹的丫头，我家小姐见你可怜才想帮你…哎呀，死丫头咬我……”
    “放了她。”
    “小姐……”
    “放开。”
    秋喜一获自由，立刻跑到唐戚身边，仔细检查着她，见唐戚一身狼狈，心疼极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又滚了出来。
    “乖乖，没事，不要哭了。”唐戚甩甩袖子上的水，轻轻拍了拍秋喜的背。
    “我们…是不是误会了？”
    “你觉得呢？”唐戚没好气地白了不远处的女子一眼。
    “这位姐姐，对不起，我以为你…你在欺负你家丫鬟。”
    “我家小姐怎么会欺负我！”
    “喂，这有你插嘴的份吗？”
    “纺媛住口。”
    “小姐……”
    唐戚实在是不想搭理这对半路杀出来的主仆。扯了扯粘得不舒服的衣服，心情糟到极点。
    “我们走吧。”唐戚对看看阴沉的天空，转头喊了秋喜，反正身上湿了，也不在乎淋雨上山。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单独行动，才不想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
    “这位妹妹，等等。”唐戚的袖子被秋喜拉的死紧，她不耐地回头，想知道这推了她一把的小姑娘到底想说什么。
    “之前是矢语错怪了妹妹…害妹妹湿了衣衫，我这里有一套衣裙，纺媛。”矢语唤了那位脸色不善的丫鬟。
    “小姐…”纺媛被矢语瞪了一眼，才不甘不愿地把一个绣包塞到秋喜怀中。
    “妹妹快些换下吧，当心受凉。”
    “不必了。”唐戚扫了一眼秋喜怀中的绣包，冷淡地拒绝。
    “妹妹还在生我的气吗？”唐戚皱着眉，视线从握紧她手的另一只手上移到矢语脸上。她不否认眼前的女子长得非常好看，犹如古典画中的粉黛，让人赏心悦目。唐戚不是小气的人，但也不是伪善的人。
    “你有妹妹，我可没有什么姐姐。告辞。”她肚子里有火，所以最好不要招惹她。“放手。”唐戚甩掉矢语示好的手，没想到矢语被她这一挥力重重地跌在了地上。唐戚有些不忍，觉得自己也过分了些，想去拉她时，矢语已被她的丫鬟扶了起来。
    “这下，我们谁也不欠谁了。”矢语由着纺媛帮她整理仪容，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唐戚，对她微微一笑，很真诚，也很美。“我姓孔，名矢语。还没请教姑娘芳名，是矢语失礼了。”
    呃…就算唐戚再有火，冲着人家这一笑，也发作不了了。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就冲她刚刚这无意的一挥，似乎也没有理由对人家使脸色了。
    “阿嚏。”唐戚柔柔鼻子应道，“我叫卫姵苏。”秋喜不安地看着自家小姐，很担心她的身体。
    “我已及笄，年二八。”唐戚不解，甚至有些迷惑。
    “小姐，您才及笄，孔小姐比您年长。”秋喜为唐戚解惑，然后对孔矢语行了礼。“小姐待秋喜情如姐妹，方才是小姐不过是在安慰秋喜，没想到引起了误会。”秋喜谦卑一笑，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唐戚的袖子。
    “刚才是姵苏莽撞了。”见秋喜松口气的样子，唐戚知道她没有会错意。这小丫头打的什么注意，她岂会不知。
    “好了，妹妹，你先把一身湿衣换下来吧，免得有人为你担心。”矢语的话再明白不过了。得，看来秋喜那点小心思谁都看出来了。
    唐戚不再说什么，接过被秋喜捂得有些温暖的绣包，朝脸羞红得厉害的她笑了笑。
    “你若喜欢，改明儿去买一个就好了，拿着人家的东西不撒手像什么样子。被人家取笑了吧。”
    “小姐……”秋喜有些无奈，又有些羞愧。喃喃地动了动嘴唇没再说什么。唐戚收开玩笑的脸，正儿八经地跟秋喜道了声谢谢。秋喜抱着绣包不放，是为她着想。若是连这点都看不透，她就不配秋喜对她死心踏地的跟着。
    “没想到那个孔小姐会喜欢这么鲜艳的颜色。”
    “小姐，这是嫁衣。”
    “什么？”唐戚一时呆滞，盯着秋喜为难的脸。“你说这是什么？”
    “嫁衣。”秋喜低声回应，还是把鲜红的衣衫往唐戚身上套。
    “你都说是嫁衣了，还要往我身上套。”
    “小姐，除了这件，没有别的衣服可以穿了，”秋喜顿了顿，“孔小姐也不在意。”
    “可是……”
    “姵苏妹妹。”矢语掀了帘子进来。这是土地庙背后的一个小隔间，当初矢语主仆就是在这里躲雨。她们先一步进来，还未安置好，便听到了秋喜的哭声，然后发生后面一系列的误会。
    “先穿着吧，无碍。”矢语按住唐戚扯衣服的手，亲自为她穿衣。唐戚不再挣扎，由她摆弄着自己。反正这衣服不是她的，不穿白不穿。
    穿好衣服的唐戚站在孔矢语的身侧，她们从隔间出来后，就这么站在土地庙的门口，盯着雨幕发呆。唐戚垂目，视线落到鲜红的衣衫上。血般的殷红让她联想到了糜絮，他腰上的那一抹红，是那么妖娆明媚，那么清晰的记忆着。想到糜絮，她又想到了突然离开的璧奕…她到底遇到过他们没有？记忆清晰的存在着，可是现实很干净。唐戚不能否认他们存在，而这一刻，她却不能肯定他们的存在。
    “这雨，只怕一时半刻停不了了。”矢语的声音柔柔的，像不经意吹过的风。唐戚咬着唇，低低地笑了。看来，忍不住的人，终要开说了。
    矢语是逃婚出来的。唐戚觉得这样狗血的剧情能让她遇到真是找不到说的了。
    孔矢语是书香门第里养出来的大家闺秀，本应该做到“知书达理，喜行不言色”的九字真言。可她偏偏有颗不安于现状的心，做得到知书达理，却不能喜行不言于色。不然就不会有推她出庙莽撞的一幕了。
    她不安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心想要摆脱束缚。终于在男方下彩礼的那天带着贴身丫鬟离家出走了。
    “我的决定太过莽撞。”孔矢语感慨道。
    “你后悔了？”唐戚的声音有些尖锐。“你若后悔了，可以再回家去嘛。”
    “不。”孔矢语摇了摇头，“我没有后悔。要我回去嫁人，我宁可在外吃苦。”唐戚点点头，赞赏地看了孔矢语两眼。孔矢语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自由恋爱、自由结婚，可是在她脑子里这也有了相关的雏形。这一点很合唐戚心意。
    “……这盲婚哑嫁着实不是好东西，不知迫害了多少年轻的生命…都说封建制度害死人，单看这一点就足足有余，你说是不是？”
    “姵苏妹妹说的很新奇，也很大胆…虽然不大懂姵苏妹妹口中的婚姻法、一夫一妻制…可是很向往姵苏妹妹所说开明的地方，那是姵苏妹妹的故乡吗？”
    “恩。是也不是。”唐戚原与孔矢语聊得热血沸腾，难得有人能够听她说二十一世界的事，却因为她的疑问冷却下来。
    “姵苏妹妹……”
    “孔姐姐叫我77就好了。”唐戚笑看着眼前这位粉黛美人，突然新起了结拜的念头。“我们结拜吧。”
    “好啊。”孔矢语爽快地答应了。在刚才的聊天中，两人的关系似乎得到质一般的飞跃，两个女生像是几年不见的老友般聊到雨停日出。
    “土地公公在上，我孔矢语愿与卫姵苏结义金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誓言天诛地灭。”孔矢语说完温柔地看向唐戚。从她的言行来说，无疑不露出大家闺秀的范儿来。唐戚有些不好意思了，刚才自己拉着孔矢语豪迈的样子早失了踪迹。谁叫她看过的所有电视剧里都只有男人的结拜嘛。
    “土地公公在上，我卫姵苏愿与孔矢语结义金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誓言天诛地灭。”唐戚重复了一遍，然后学着孔矢语的样子拜了土地公公，起身上香。
    孔矢语是逃婚的新娘，也就是没有目的地的游玩。而唐戚则是跟高祥要得了一日自由的时间，来看看原汁原味的古寺。没想到途中得到一个免费的姐姐，自是力邀孔矢语同行。
    因为下雨的缘故，山间没有香客。暴雨洗刷过的石阶，显得特别干净。
    “终于到了。”唐戚站在归原寺的大门前，转身对石阶下奋斗的三人手舞足蹈。“归原寺。归原寺……你们快点。”
    红衣在风中飒飒而起舞。唐戚不知道她在仰望石匾的这一刻，她的身影犹如惊鸿般烙在了很多人的心上。而她也不知道刚立下的誓言，马上就在她身上灵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