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火光照着幽暗的暗流。
    火光摇曳，投于地上的影子不安分的扭动着。迷离的昏暗，似死亡的诱惑。
    “染衣。”意散慵懒的音中，透着一股魅惑。
    “是。”女子平静得好似湖面，波澜不惊。
    “烨州陈家要《醉风刀法》或陈柯的命，其余的，要杀要留，看你。”慵懒声中带起一丝金属质感，透着冰凉的杀意。
    “。。。。。。烨州，陈家？”带着古怪，女子迟疑。
    “恩，我想染衣很了解陈家，资料就免了，快去快回。”那声音似已洞察一切。
    “。。。。。。”女子沉默半响，“是。”
    急促地转身，衣料被风带响，忽明忽暗的黑影，很快消失。
    火光猛跳几下。突明下，幽紫垂幔被一修长白皙如玉的手慢慢掀起一角。垂幔后，露出一片艳红。依稀要显出脸时，火光却突明后急灭，徒留一片黑暗寂静。
    一个人的轮廓，立于黑暗中，周身弥漫着妖异。
    "即使仇人，又是恩人。杀了他，染衣，你会吗？"
    慵懒的声音低低地笑着，在寂静中回荡，似被风吹散，忽高忽低。
    染衣，你会吗？
    繁华如烨州，商客旅人混杂，人来人往混着小贩的吆喝。
    彩衣胜蝶的她，却不似这风俗之地中人。乌黑丝发挽着一个单髻，插着一根碧色的簪子。白衫上，几重纯色交相缠绕。脚上，蹬着一双马靴。一重碧苏，垂于其上。
    彩衣女子左手握一把短刀。刀鞘上一颗青翡石尤为引人注目。她的大拇指在青翡石上磨裟着。
    她慢慢走着，心不在焉的向她要去的地方。一个华商打扮的男子匆匆跑过，正撞上她的肩，略一道歉，那人便混入人海。
    女子抖开纸，默看，而后捏成一团。
    巨墙红瓦大宅院前，两座石狮子立于两边，朱红大门禁闭。
    女子缓步走上台阶，面对朱红大门，默叹，抬手扣响大门环。
    应门而开的，是一位青衫老者。灰白头发下，皱纹道道，疑惑的目光触及正对他浅笑的彩衣女子，浑浊的眼瞳一紧，眼瞪大。。。。。。
    雕兰玉砌的房间里，地上铺着华绣软毡，漆褐色木柱青纱垂幔，紫檀木桌上摆有水果点心。鼻壶中檀香轻烟袅袅升起，为房间增加了一份迷离与暧昧。
    一个女子，跪坐在床沿下方稽板处，视线落在床帷垂下的层层重纱上，双手捏着一小册子，上有“乱花残”三个隶书。
    女子年约十八九，一身浅装，肩头幽紫一片，束腰处已是粉紫，及了裙摆，则素白一袭，黑发上挽着双蛇髻，插着雪绒花，后缀湘蝶步瑶，媚眼如波，眼睫毛扑扇扑扇轻眨，小嘴嘟着，白皙的肌肤上飘上一抹气恼的红晕。
    “公--子，”女子嘟着嘴一字一顿的说，“人家把《乱花残》拿来了。”
    良久
    没有回应，女子垮下肩，一脸颓败。
    “舞衣吗？来很久了？”隔着层层重纱，本意慵懒的声音更是缥渺不定，轻乎若无。
    舞衣一脸欲哭无泪，强打起精神伏下身：“回公子，是舞衣，来了也不久，只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哪！某女咬咬牙，她在这跪了足足半个时辰！
    一阵布料摩擦声，重纱后的人似乎翻了个身。
    “把《乱花残》放那儿，舞衣你早下去吧。”没有男子硬朗，没有女子娇媚。这个声音既慵懒又邪魅。
    “是，公子。”舞衣再次伏身。起来轻移小步，把小册子放在圆桌上，却迟迟不离去。
    “还有事？”那人略显不悦，似不愿被人打扰清休。
    舞衣连忙提裙下跪，低低伏下身，诚惶诚恐：“公子恕罪，舞衣不是有意要打扰公子，只是，舞衣不知染衣何时能回来？”
    片刻，那人平淡的说：“短期内是回不来的!”
    “舞衣不懂，”她抬起头，眸中有丝迷茫，“从这去烨州，要三天的路程。昨儿亥时就有人传来染衣已经到了陈家，为何到这会儿染衣还没动手？这不符合染衣的作风!”她所认识的染衣，接到任务，除去路程，一个时辰内就会让目标消失。而这次，太反常了。她忐忑不安地回想暗媒的回话：“染衣姑娘从正门被陈家下人迎进去了。。。。。。”
    “唉。”幽幽轻叹，惋惜，却不似是对舞衣。
    “舞衣，杀人容易，杀仇人更容易。可杀旧识不易，杀有恩于己的旧识更不易。”慵懒的声音吃吃低笑，“染衣和陈家的渊源可深着呢。本公子在想，染衣会不会背叛本公子，去了陈家啊！”
    背叛！……舞衣浑身冰凉，大脑一片空白。
    “染衣会如何，要看她怎麽选。你也别操心了。”声音猛得变冷，“舞衣，身在暗域最不能有的，就是越级了的问题。记得，下不为例。罢了，你退下吧。”
    “是，公子。”好不容易找回声音的舞衣，小声应道，起身，逃似的跑出去了。
    寂静的房中此时没有了人。层层重纱被修长白皙的手一一挑起，露出一双颠倒众生邪魅的丹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