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大婚既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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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婚期,凤王府上下便开始为了准备婚礼事宜忙碌了起来。
朝华郡主却依旧整日独自待在房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倒是侍女香芙,因为郡主的婚事着实兴奋起来,大事小情的在郡主耳旁说个不停。
这香芙生来就快嘴喜言,不似其他的侍女只知每日沉默无趣的侍奉主子,虽然有些吵闹,礼数也不够周到,但凤王妃却特意把她给了朝华郡主,为的就是经常有人在她身边说说话,解解闷。对于香芙,朝华倒也不讨厌,下人之间互相传的小话,都通过香芙之口传到了她的耳中,朝华对她,比同其他下人要亲近些。
“郡主,您快来瞧瞧,这嫁衣多漂亮啊。茹衣坊的手艺就是好,幸好咱们来了白郦城。”香芙捧大红嫁衣,边说边兴奋得走进来。
看着香芙手上的嫁衣,朝华的心绪忽地复杂起来。
香芙看郡主表情不见喜色,又接着说到:“郡主,听说之前的世子从小就体弱多病,是个足不出户的药罐子。但如今这位世子可不同,大家都称赞他是什么来着,对,叫文可安邦,武可定国之才,而且据说他为人豪爽,交友广阔,在江湖中也颇有人脉。除了……”说到这里,香芙忽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除了他偏好女色,尚未娶妻,便有了六个侍妾,两房侧室夫人”朝华若无其事的接着莲儿说道。
“郡主,你就是为此神伤吗?香芙以为,一般男人尚且三妻四妾,况且是像世子这样的王侯贵族,咱们王爷除了王妃外,不也有三个夫人吗?”香芙连忙解释道:“而且,香芙觉得,世子娶了郡主后,定会待郡主好的。像郡主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香芙一脸真挚的表情,让朝华有些哭笑不得。朝华笑着摇了摇头,轻声叹道:“对我好?如何对我好?是给我锦衣玉食,还是抛弃那些姬妾专心待我?恐怕,都未见得是幸事呢。”
正说着,一个小婢来到了在门口,诚惶诚恐地说道:“秉郡主,嫣夫人驾到。”
香芙赶忙退到了后面,恭迎嫣夫人。
邱莱嫣走进屋来,随即对着身边的婢女说道:“你们都下去吧。”众人皆听命低身退下。
朝华郡主同嫣夫人虽非一母所出,但由于朝华的生母去世的早,所以她是由凤王妃养大,和嫣夫人自幼便感情极好。
嫣夫人摸着朝华的头,十分温柔的说道:“自我上次回家省亲,咱们已有三年没有见到了。都长这么大了。”手轻轻的触到面纱上,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若不是那场火......”
朝华冲着嫣夫人苦笑了一下,虽隔着面纱,但嫣夫人也看出了她的表情。
“华儿,对于咱们来说,婚姻并不是为了追求爱情或是归宿,无论是美是丑,所要走的路都是一样的。即使你美丽如故,也不过只是多几天宠爱而已,一辈子很长,不要为那些转瞬即逝的东西纠结。”
朝华明白嫣夫人的来意,想来,是怕自己因容貌出嫁后受冷落,让她不放入感情在一段婚姻中,虽然不会幸福,但起码应当不会有伤害吧。
“姐姐,我懂的你的意思。”朝华知道,当初皇帝惊艳于邱莱嫣的美色,不顾其与赑王世子有婚约在先,娶她入宫,已经触怒了太后,若不是皇帝许诺只是封她为夫人,而立太后的侄女伯缨侯之女尹净思为皇后,怕是太后也不会答应这门婚事。而嫣夫人入宫后,深蒙圣宠却始终未有所出,更被太后所嫌弃。独宠之下,自然还会引起其他妃嫔对她的嫉妒,宫斗之烈,怕是常人所想象不到的。
“华儿果然长大了。”嫣夫人带着怜爱轻轻抚摸着朝华的头,接着说道:“你可知,后宫粉黛三千,何以我获独宠我七年之久?不过是因为,他觉得我是唯一不爱他,不以他为天的人而已。”
“如若单纯只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其他妃嫔未见得不会,却也未见谁比得上姐姐。想必还是爱着你吧。”朝华说道。
“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区别?若我现在就以他对我所谓的宠爱过活,倘若有一天我年老色衰,这份爱不在了,我又该如何?”嫣夫人的眼底,透着无奈。
“看来,权倾天下之人,也不是什么都能得到。”朝华笑道。
“我已注定要在宫中终老,还想要我的心,未免太贪心了。”嫣夫人苦笑道。
“世上能逃得过身不由己的人,又有多少?”朝华低头轻叹。
两人都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见天色渐暗,嫣夫人便起驾回宫去了。
唤莲儿掌灯之后,朝华又将她打发走,独自一人待在房中,坐在桌旁,一边绣着香囊,一边想着刚刚和嫣夫人的对话。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低沉的声音吓了朝华一跳,回头望去,逄综琪如同上次一样,倚柱而立,面带微笑的望着她。不过,这次的眼神,却柔和了许多。
“世子这次擅闯王府,难道,又是为了寻什么人吗?”朝华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逄综琪倒也答的十分痛快。
“究竟是何人如此重要,竟劳得世子几次三番,亲自查访?”
“当然是值得我去寻找的人。”逄综琪盯着朝华,十分认真的说。
“世子又何以如此肯定,你要找的人和我有关?”朝华继续若无其事的问道。
“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还是一位绝色佳人。”
“只可惜,佳人早已不在,如今的朝华,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丑女而已,怕是世子见了,也不会再次出手相救了。”朝华依旧淡淡的说着,放佛在谈论着别人的事情。
“这话,算是承认我找对了人?”逄综琪继续试探。
“你将婚期提前,就说明你已有了九成的把握,我又何必在假装下去?”
“没想到,你这么快便承认了。”逄综琪眼神之中,不免又多了几分好奇与疑惑:“我更没想到,你会是朝华郡主。”
“既然你可以是麟王世子,我又为何不可是朝华郡主呢?”朝华毫不回避逄宗琪质疑的目光,抬起头与他对视道。
“据我所知,邱家不是武将出身,你那三个哥哥,也都不曾习武。何以郡主你练得这么好的轻功,又有如此精巧的暗器呢?”逄综琪边说,边掏出了三年前的那枚暗器,放在掌心,送到朝华的眼前。
“据我所知,三年之前,二公子本应当在城外,何以会秘密返回别院?莫非是早已知道,令兄会病危而亡?”朝华只瞥了那暗器一眼,继续从容地说道。
“郡主足不出户,知道的倒是不少。可惜,女人太聪明,就显得不够可爱了。”
“你难道会是因为我可爱,才迫不及待娶我入门?”
“地宫里那个小姑娘,倒真是可爱的很,所以才令我念念不忘的寻了三年,没想到竟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你为何寻我,天知,地知,你知,我自然也知。”朝华缓缓地说道。
“虽然女人太聪明了,会不可爱。不过。。。。。。”逄综琪的话,忽然被门外的声音打断了。
“郡主,这是嫣夫人刚刚带来的陪嫁饰品,我给您拿过来了,您瞧瞧,这些当真都是稀世珍宝呢。”原来是香芙,因为嫣夫人赐的珠宝首饰,还没进屋就在门外呼喊了起来
朝华闻声立刻拉着逄综琪,躲到了屏风后面。
“咦?到哪里去了?”香芙推门进屋,没有见到郡主,便四下寻找起来。
屏风后面,因为空间狭小,朝华和逄综琪正紧紧靠在一起,四目相对,朝华竟觉得有些心慌,想转过身去,却被逄综琪紧紧抱住,朝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又不敢出声。而逄综琪的脸上,则又露出了那在地宫中戏弄她时的神情。
眼见香芙就要找到屏风这里,却听见郁姑姑也走了进来,唤道:“香芙,你去厨房,看看郡主的汤熬好没。”
“可是,郡主......”莲儿刚要开口,郁姑姑接着说道:“郡主在花园,一会便会来了,你快去将汤端来。”
香芙还想说什么,看到郁姑姑的严厉的眼神,又把话憋了回去,走出了屋子。
郁姑姑向屏风这里望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将门带上,走了出去。
“还不赶紧放开?”朝华见郁姑姑走后,逄综琪仍然抱着自己,不禁说道。
逄综琪却并未放手,在朝华耳边轻声的说道:“我上次就想问了,你身上这香气,究竟是什么?”
“不过就是写胭脂水粉的味道。”朝华想让他赶紧放手,敷衍着说。
“这味道,我从未没闻过,绝不是脂粉味。”逄综琪不信。
“没想到,世子竟深谙此道,不过,天下脂粉种类本就多不胜数,世子那些侍妾未必都用过。”
“你吃醋了?”逄综琪笑道。
“不可以吗?”朝华反问。
“当然可以。”逄综琪放开朝华,走出屏风。
朝华便赶紧从屏风后跟了出来,却见逄综琪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倒在桌前坐了下来,低声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逄综琪却不慌不忙地说道:“连侍女都练得这么好的功夫,凤王府里倒真是藏龙卧虎阿。”
“世子倒是观察入微,可惜,男人太聪明了,一样不可爱。”朝华顺着他,将话又送了回去。
“我可不可爱,你都是要嫁给我的。不过,你真的打算以这副模样嫁给我?”逄综琪伸手拿来刚刚朝华绣的香囊,把玩了起来。
“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因为现在朝华貌丑,便不配做你的世子妃了?”朝华故意问道。
“以你的身手,就算真的身陷火海,也不会伤至如此。”逄综琪指了指朝华的脸颊,脸上带着一丝嘲弄的表情,不等朝华再回答,便起身走出了屋子,跃上屋顶,离开了行馆。
朝华发现,刚刚桌子上的香囊,也不见了踪影,显然,是被逄综琪带走了。
这时,郁姑姑从门外走了进来:
“当年你去苍林城,竟遇到了麟王世子?如此一来,你嫁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郁姑姑在门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明白了事情的大概,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入虎穴,又焉得虎子。”朝华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安兴八年,二月初一,迎亲队伍将朝华郡主从赤屿城迎来,并暂时安排她住在了麟王府的别院,待到大婚之期,再由别院迎入王府。
逄综琪自从那夜之后,再也没有出现。朝华却并不在意,依旧每日独自在别院的房中看书刺绣,就如同在凤王府中一样,对婚事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直至婚礼前一夜,逄综琪才终于出现,这次,倒不是秘访。
同嫣夫人一样,他一进屋,也先将下人都打发了出去,待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便开口说道:“我在东院等了你好几日。”
“你以为我还会去地宫?”
“我以为,你会想去重温旧梦。至少,会想起我对你曾经有救命之恩。”
“我自然记得,现在,不正是以身相许了吗?”
“如同我那日所说,虽然太聪明的女人会不可爱,不过如此一来,这桩婚事倒也变得有趣多了。”
“难道世子把朝华当作取乐的玩物不成?”
“棋逢对手,岂不是一件趣事?”
“朝华没有世子的精力充沛,可以天天与你做这般无谓的周旋,天色已晚,世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朝华冷冷的说道。
逄综琪却不理会朝华的态度,走到她身边,故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是啊,明日还有洞房花烛夜,今日可真是要早些休息了。”说完,丢下朝华,扬长而去。
二月初八,良辰吉日,麟王世子与朝华郡主大婚。
然而,洞房花烛夜,逄综琪却没有出现在新房之内......